之前延立秋要借他的纸牌用以震慑拦阻某个人他同意了,但他并不知道孙朔是个杀人案件的凶手,这种人一旦为仇恨蒙蔽了眼睛,又岂会顾忌从前受过的恩惠?!
延立秋想法实在太天真了。如果是他,一旦发现那人,就会严密监视他的行为,一有什么异动就马上报警。顾知若皱紧眉头,对延立秋心里表示不满。
陆晗看着顾知若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几次,贼贼地笑起来:“嘿嘿嘿。”
“又怎么了,笑得这么欠扁。”顾知若抬眼,看着陆晗郁闷地说。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跟延立秋真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顾知若不置可否,扔了书在桌上说:“好了,说点别的。你估计,我姐现在在背后搞什么鬼?”
“哦?有什么异常吗?”陆晗从口袋里摸出支棒糖,一边吮吸一边随意地问。他有个特点,就是从身上哪里都能随身摸出一点甜食,偏一口牙齿倒是雪白与整齐,叫顾知若也不可理解。
“看她是相当踌躇满志的样子,走路都把地板震得山响,应该是钓上来什么大鱼。你去查查。”顾知若沉吟说。
陆晗愁眉苦脸地说:“顾总,你让我干点别的什么不好,让我去查那座大冰山,我怕我就跟泰坦尼克一样沉了。”
“真沉了就算你工伤,补偿你一年哈根达斯和Teuscher巧克力无限量供应。”顾知若狡黠地笑笑,看着眼前的陆晗突然两眼放光,几乎就要扑过来感恩了。
“很快就到了明川的考试季了吧?……”顾知若瞥了一眼台历,自言自语道。
“是的。敢问顾总有什么指示?”有了甜食的动力,陆晗分外殷勤。
顾知若白了他一眼。陆晗立刻心领神会一般:“我马上去查一下近期有没有S市的项目。”
顾知若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不方便去明川,就找个理由在寒假的时候去见见她。
寒假快要来临的时候,杨汐终于出院回去了学校。在泉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学生们都在忙碌着最后的考试,期待着之后轻松的新年,随处可见抱着书本的学生,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讲台上的梁静修悠悠地扇着扇子,大家早就适应了他即使是在寒冬腊月扇不离身的习惯,居然在学生间还引以为轶事,模仿成风。所以在明川里看到一群学生,大都是他的崇拜者,在落雪的天气里纸扇摇摇,也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最后的一堂课结束之前,按照心照不宣的惯例,老师们都会把考试的范围和重点做一个大略的框定,所以现在学生们都在等待着梁静修说话。
梁静修讲完了课上的内容,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莞然一笑,把扇子一收,放到了桌上,对着他们问:“我这数月来课讲的如何?”
台下一片说好的声音。泉有些好笑地想,这个人听赞美的话还没听够吗?
“谢谢!”梁静修点头说:“相信这几个月我的授课给各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我马上要离开明川,离开各位,为了让各位能长久地铭记,需要让大家的印象更深刻一些,因此我决定这次的考试范围是……”他拖长了声音,看着台下更加热烈的气氛:“四个字——自己琢磨。”
哗。台下的学生们倒了一片。
泉似乎早料到会这样,了然地笑出声,梁静修在讲台上冲她眨眨眼睛。
因为这样才是梁静修啊。
很快考试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开始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考试了。泉随意地翻了翻书,然后倒在床上想着心事,她实在是有些激动,因为考试结束之后,她就可以回家了呀,那么久不见妈妈,真的很想念。
回想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种种,与哥哥们关系的变化,经历的磨炼与成长,还有收获的亲情和友情,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那些让她经历冒险的纸牌和字条被梁静修带回来还给了她,压在了抽屉的最下层,就让这一切,都仅成为纪念吧。
有人敲门。泉跳下床去开门,见是延立秋,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了?”她问。
“你准备明天考完就走吗?”
“嗯。有事吗?”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明白是这件事之后的泉马上摆手说:“我可以坐火车回去,你的工作那么忙……”
“我送你回去。”延立秋不等她说完,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怎么这么奇怪啊?泉心里想,关上了房间的门。
延立秋走到了客厅的窗前,他的心和他的脚步一样沉重。他看着隐晦欲雪的天空,眼神中渐渐泛起悲伤的光芒。
上天,你要她还要承受多少才是尽头呢?……
第二天下午,延夏河看着他们拎起行李出门,他把延立秋拉到一边低声说:“你也要给我早点回来,妈来电话两天后就回来了,问起事情来,我一个人可抗不住。”
“恐怕要在那边拖些时间。”延立秋简单地说。
延夏河本来想问的,看他的脸色有异,也就打住了,转向对泉说:“替我向商阿姨问候新年。”
“好的。”泉冲他挥挥手,欢快地跑了出去。
“真是,装一下舍不得会死人啊。”延夏河看着她的背影嘀咕着,又看到在后面慢慢走着的延立秋。他觉得他的背影格外肃穆,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压在心头。
为什么要在那边拖些时间呢?这是自己张了张口,却没有问出的问题。
车窗外的风景变幻,从人气汹汹的繁华大街开到萧疏的冬季郊野,泉沉浸在满心的喜悦和期待里,情绪格外高涨。
也许是天生的敏感,也许是时间的推移,在漫长的行车数小时之后,泉终于有些意识到,延立秋不同寻常的安静。
虽然平时他也是敛静的人,但现在的安静,却是压抑逼人。
“延立秋。”从亢然的情绪中清醒,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说话:“你对我说实话,我妈是不是出事了?”她神情镇定,声音却有些发抖。
车的煞声如利刃划过心脏。
延立秋看着前方,双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来,他不敢去看身边的女孩,只能听到自己机械地说出自己昨天才知道的事实,他从来不知道说话可以那样艰难。
“商阿姨在前些天的时候,因为受不住病痛的折磨,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已经走了……”
一片绝望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