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此前被追杀,全因为我们是师傅的弟子?”
若是因为这个原因,麦朵朵心里倒又舒坦些,可是素月却笃定地摇头。
“如果是因为这个,她大可以用任何一种简单之法除掉我们。可我问过师傅了,昨夜那妖婆并非青阴族族人,而是白阳族族人。”
“白阳族和青阴族有仇?”麦朵朵极其疑惑。
“非也。但具体缘由,师傅也并未言明,只是说要离开建康城一段日子,需要你我各自保重。此外……”
素月紧紧握住麦朵朵的手,“师傅说,她最新一次占卜发现,姐姐经历的玄渡七劫中的第二劫即将来临。”
来就来吧。
麦朵朵对着门外出神,思忖着这并不平静的一日。
更不平静的事,还在后头。
夜色沉降,芸香阁里忽然传来了麦芽惶恐的尖叫。
按照预期设计的那样,麦朵朵当时正和素月、刘浪以及几个丫头在后院里吃饭,听到尖叫,众人皆惊,紧接着便又听见麦芽大声哭喊,“快来人啊!快来人救救雀姐儿!”
第一个赶着前去的人当然是郁苏月,她装模作样地进屋视察了情况,接着用薄荷膏辣红了自己的眼睛,噙着眼泪走出来,挥挥手让众人不用看,尚雀服毒,已经西去。
收了钱只管办事的狎司也不管尚雀是死是活,用素布裹着就抬到了后院。
按照郁苏月的吩咐,狎司们姑且将尚雀的“尸体”停放在后院一夜,好让姐妹们能够道个别。
狎司前脚刚走,刘浪后脚就抱起尚雀送到了素月和豆娘的房间。
本来豆娘也觉得丧气,可她观察了这群忙活不止的人,发现他们除了一星半点的悲伤之外,更多的焦急,于是也估摸这其中另有文章。
为了不让麦朵朵一行人的计划败露以招致大祸,豆娘气恼而沉默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一边装作悲悲戚戚,一边又要帮房中的麦朵朵和素月放风。
“这一服忘忧散喝下去,尚雀姐姐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苏醒,晚上我们准备妥当了,再来喂姐姐服下解药吧。一会儿我如实跟豆娘交待好,让豆娘帮忙看着尚雀姐姐。”素月拧干毛巾帮尚雀擦了脸,然后缓缓对端坐着的麦朵朵说道。
“嗯。”
麦朵朵点点头,不一会儿,又摸出暗哨。
“走,素月,我们回房间去。”
独特的哨音穿过千家万户,摇响了易博云腰际那枚不寻常的铃铛。平日里任凭他怎么奔走跑跳,那铃铛都静无声息,唯独在被暗哨召唤时,那铃铛便会响彻不停。
得了讯号,易博云即刻从客栈出发,夜色中的人影飞檐走壁,最终跳入了麦朵朵的窗户。
“一切准备妥当?”省去了寒暄,易博云浅笑发问。
“嗯。这次要委屈云哥了。”
麦朵朵点头,接着让素月将准备好的衣裳递上。
易博云并无多话,接过衣裳便悄然去了屏风背后换装。
没多久后,易博云披一袭白衣站在麦朵朵面前。
她见过常烨哲穿白衣,可是感觉却和易博云有天壤之别。前者阴柔,后者却俊朗无瑕。
“瞧瞧如何。”
易博云抖抖衣裳,这是他穿过最小、最不合身的一套了,难免有些不自在。
素月并不如麦朵朵那样痴看,“哥哥这是要去扮鬼的呢,打扮得这样精神奕奕实在是……”
此话一出,易博云立刻便笑开了,“妹妹莫急。”
说罢,易博云抬手松开了头上的发髻,如瀑黑发滑落至肩,凌乱中居然被麦朵朵看出一股子傲然侠气。
“吓不吓人?”
素月被易博云逗得前俯后仰,“不像鬼,像疯子。”
身后的麦朵朵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你再说得大声一点,我们今晚的计划也就可以取消了。”
挨了训的素月乖乖收敛,易博云也不打趣,摆弄摆弄自己的头发,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头发不够长……”
看出问题的麦朵朵有些犯愁,好在素月知道蓬心阁中有以前唱大戏后留下的假须,噔噔蹬就跑下楼去翻找道具了。
麦朵朵看着铜镜前的易博云,忽然想起他早时说的那魑魅心丹,不由得低头看自己的掌心,猜想那深紫色的毒印究竟会带来何种痛苦。
而易博云也在铜镜的反映中看到了麦朵朵低头的动作。
可他知道,麦朵朵的掌心已没有了魑魅心丹之毒的痕迹。如果她还被那毒所圈住,必然就不会问他那是什么东西了。
你真的不是我的珞遥吗。
可你分明又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