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之前散落在天台上的鬼，少说也有几百个，但此刻聚拢在一起，倒并没有占上多大的空间。这些鬼仿佛是充满气体却突然受到外力作用被压扁了的气球一般，重重叠叠地垒在了一起。不过，因为这些鬼几近透明的身体，透过层层鬼影，依旧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这些鬼只是紧紧围绕着祭坛，却并没有跨入祭坛之内。秦辙用朱砂画的那个圆，好似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所有的鬼都阻隔在了祭坛之外。
一旁紧张的盯着眼前景象的张氏父子，因为自身工作的原因，发现了一处不明所以的地方。那些围绕着祭坛的鬼，神色疯狂，嘴大张着好似在嘶吼。虽说二人并不能听到鬼发出的声音，但从他们的神情上依旧可以感觉到它们对祭坛内某物的强烈渴望。这种表现像极了毒瘾发作的伪君子，突然发现自己不远处有着一包****一般。
这时，秦辙又动了。他旁若无人的穿过重重鬼影，走到了祭坛旁，而后，秦辙拿出之前给张医生放血的那个锥子，也不犹豫，直接向自己的手指刺下，挤出一滴血，同样向白色瓷碟滴去。
在血液落在瓷碟的同时，秦辙冷冷喝道：“散！”
随着秦辙一声冷喝，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波纹以祭坛为中心，向四周强力的震荡掠过，顿时将团团围绕在祭坛周围的鬼魂悉数震荡开来。下一瞬，这些被震荡开来的鬼便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空中，整个天台也恢复了之前空荡荡的样子。
不，不对，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消失不见，在那祭坛旁边，分明还留着一个惨白的身影。它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看到剩下的两只鬼的模样，秦辙有些莫名，不过他没有立刻上前去看，而是走到了言喻身旁，伸出手在她的头部，后背，按了按，又揉了揉，随后又取了张符纸，凭空点燃后，绕着言喻转了一圈，这才语带担忧地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也不知是因为天台上的鬼都消失了，还是刚刚秦辙的举动真的产生了效果，言喻原本失神的双眼终于又现出了光彩。她满脸苍白地抓住秦辙的胳膊，战战兢兢地道：“刚，刚刚，刚刚……”
“言警官，刚刚你见到的，自然就是鬼了，只不过数量多了些。言警官，你身为特别调查组的一员，以后见到鬼的情形必然会遇到不少。若是你无法克服自己的恐惧，我建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是否适合这个工作。”秦辙忽然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言喻，很是严肃地说道。
听完秦辙的话，言喻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潮红。她恨恨地推开了秦辙，道：“我，我多见几次，习惯，习惯了就好。我一定可以的，不会让你看不起的！”
秦辙耸了耸肩膀，也不多说什么，又走到张氏父子身旁，开口道：“两位，感觉如何？事实胜于雄辩，现在你们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张天赐的脸色也很苍白，他揉了揉额头，又长长吐出一口气，才道：“看来老话说的很对，这世上的事，真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秦先生，我不得不说，刚刚我所见到的东西，真的是让我吃惊不已。我有些好奇，你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那些鬼怪出现在这个天台上的。”张天赐此时自然是相信了鬼怪的存在。
“我之前有说过啊，是迷魂香的效果。”
“迷魂香？就是你刚刚说的造价很贵的香吗？我记得你刚刚好像还念了什么咒语。”
秦辙有些奇怪，这张医生怎么现在还有闲心跟自己打听这些东西。按常理来说，此时的他，不应该更关注自己招出来的他母亲的鬼魂吗？
奇怪归奇怪，秦辙还是解释道：“念咒语只是个辅助，主要产生作用的还是迷魂的香气。对于魂体来说，迷魂香产生的香烟不仅仅是一种食物，更是如同毒品一般的诱惑。所以啊，当祭坛上的尸油烧光，迷魂的香烟彻底弥漫开来，那些鬼怪自然便如同发了疯一般扑了上去。”
张天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什么迷魂香对人也有影响吗？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刚我好像看到秦先生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儿，似乎也和那些鬼一样对这个香产生了欲望。也许这样说很是失礼，可是，我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似我们这般健康，所以我会有担心。”
张天赐的话让秦辙的脸色猛然一变，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过来，故作随意地说道：“张医生尽管放心，这香对人没有任何害处，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至于你说我刚刚神色的问题，这个我还真没有注意到。也许是因为刚才我见这么多鬼被招来，觉得这次招魂会成功，所以眼神可能比较兴奋，让你产生了错觉吧。哎，对了，我的招魂已经成功了，张医生不去见见你的母亲吗？”
秦辙体内的灵魂如今说起来跟鬼差不多，迷魂香自然对其也有着强烈的吸引力。秦辙也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扑上去的欲望，倒是没有想到会被张天赐看出端倪。
张天赐一愣，随后道：“我母亲？秦先生是在说笑吗？那边的那个，我根本不认识啊！”
“什，什么？”
秦辙诧异的表情不禁让张天赐很是奇怪。之前有看到鬼出现在天台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经百味陈杂，既然这世上真的有鬼，那么一会儿自己的母亲真的会出现吗？想到自己一会儿会见到自己死去的母亲，张天赐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当最后所有的鬼都消失了只剩下那领着婴儿鬼的女鬼的时候，张天赐的情绪瞬间大起大落。那最终留下的鬼并不是自己的母亲。这一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让张天赐一时间有些空落落，茫茫然。为了转移这股异样的情绪，他才装作好奇地问起秦辙招魂的问题。
张天赐初时还以为秦辙是招魂失败了，可看他此刻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是认为自己的招魂很成功。张天赐不由得再次很肯定地回答道：“秦先生，你招出来的这个女鬼我确实不曾见过，她的确不是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