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缘故
沈墨成：“是，去欧洲考察了。”
“这么赶，再过三天就过年了？”唐万豪不由皱眉。
“家母本来一个多月前就计划去欧洲考察，因为我之前遇到点小麻烦，暂推了行程。”沈墨成非常耐心地解释，“这会儿我没事了，家母便重拾计划。”
唐万豪一听便知道，沈母此行，恐怕是涉及到安沈的重大核心决定的，之前的暂推，应该也是万不得已，故而虽然已经临近中国年，这个女强人，还是飞往冰雪异国去了。
这么想来，恐怕沈墨成口中轻描淡写的“出了点意外”“遇到点小麻烦”，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由又打量了眼消瘦得过分的沈墨成，完全和那股外泄的精神力不匹配。
沈墨成像是能猜到唐万豪在想什么，直截了当地解释道：“之前抢修的时候，去现场，结束返程的路上车子被流石砸了下，撞到头，躺了一个月。”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但久经现场的唐万豪，自是能体会其中的惊心动魄。“一个月？”按说，伤筋动骨的话，个把月是不足以行走如常的。
“嗯，说是瘀血压迫神经，所以一直昏迷，醒来后也只能躺着。”沈墨成讲起来却是轻巧得不行：“医生也说我幸亏我身体底子好，这回运气也好，瘀血化开了就没事了，完全没有后遗症。”
唐万豪现在已经领教了沈墨成大事化小的功力了，自动脑补为惊险万会的病情。不过心底也略略有丝奇怪，沈墨成虽是近几年才进入安沈决策层，在业内崭露头角。但传言里，此人虽年轻，却城府极深，做事为人都是云山雾罩，神龙见首。和沈墨成谈判，即便是业内老甲鱼，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沈墨成的谋略，总是出人意料。而且，据说，沈墨成从不玩阴谋，沈墨成向来是“阳谋”。
这次沈墨成主动来J市洽公，自己本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谨慎来和这个毛头小伙子打交道，对他的重视，超过自己从业三十年来遇到过的每一个合作伙伴、对手。
但是接触的情况出人意料的顺利，且不论洽公时沈墨成的有礼有据，进退得宜，就是在私下的接触里，也是恭谨有礼，隐隐的感觉到沈墨成似是在执弟子之礼。引得唐万豪下午已经仔细想过，自己和“安沈”是否有旧。再三回忆，也只能确定，确实从无瓜葛。也想不起与沈墨成长得相似，或是可能有渊源的故人。
这会儿沈墨成更是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毫无隐瞒之意，其开诚布公的坦荡，更让唐万豪吃不准是何意。－－－－－－－－“阳”倒是确实的，可是沈墨成此人，此番之“阳”，所谋是为何呢？
不得不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只能说，唐爸爸，你已经。。。。。。接近。。。。。。真相了。
唐万豪也不是纠结犹豫之人，本来性格就大开大合，加之对“安沈”意存结纳。再说不管沈墨成以后所谋为何，法不诛心，就凭沈墨成眼下表现出来的十足的尊重和善意，就值得好好对待。
至于以后，如若沈墨成心有不轨，凭他唐万豪纵横业内三十余年，虽不屑于耍什么手段，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打定主意，唐万豪自然按下心头诸多问号，顺着话头，“话虽这样说，我也年轻过，受伤总是伤元气，虽然沈总再年轻，身体底子好，可也不能忽略了调养。”
沈墨成轻呷着汤：“这里面放了不少药材啊？”蛮畅意的表情。“和中午的汤膳挺有一脉相承的感觉。”
“沈总好本事。”唐万豪笑了，却不想学沈墨成的直白坦诚，“沈总不嫌弃的话，老唐想再留沈总几天，歧黄的药膳菜单还有很多呢。”
“不过，不知道沈总家里是不是还有人等着？”唐万豪又补充道。
沈墨成强压住心中乍一听到唐万豪留客时的狂喜，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接近“传说”中那个年轻而莫测的“沈墨成”，“家父陪同家母一同去欧洲了，墨成孤家寡人。只是，怕是会打扰到唐董父女天伦。”
这就是想留下来了，唐万豪索性：“沈总，你我一见投契，若是沈总愿意，不妨留在J市过年？”抬起眼来，直视沈墨成，“我和果儿两个人过年，向来也是冷清得很。”
眼中有着唏嘘和感伤：“果儿妈妈走得早，我向来不知道该怎么跟果儿相处。多几个年龄相仿的人在一起，或许果儿会开心一点吧。”
沈墨成，一向自恃克制的沈墨成，一向外表温文而内心清冷的沈墨成，一向淡定的沈墨成，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沈墨成，这时竟然觉得唐万豪那感伤的眼神像X射线一样，有着十足的穿透力，简直要剖开自己的假面，直探照到自己的内里去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沈墨成强忍住喜悦和紧张，装作完全没有怀疑唐万豪的试探，像是恍然的样子：“只怕唐小姐不见得会乐意家里过年还多一个外人吧？”
唐万豪在心底里笑了，小子，装，你还嫩点，老唐我只是“留你多住几天”，可有说要留你“过年”了。
“无妨”，唐万豪海派地挥手。
沈墨成心中一松，要是真去征询唐果儿的意见，只怕这会儿唐果儿还是会想把自己打包送走的，刚才不过也就不得不这么一说。好在，还是算准了，唐万豪果然自己做决定了。但这口松下来的气，却在听到唐万豪下一句话的时候，变味儿了。
“安沈那边应该也放假了吧？”得到沈墨成的点头，唐万豪接着道：“我这边也放了。这两天大家都空，有些业内的新技术、新动态，我老了，学得不快，正好逮着机会，沈总好好指点指点。”
要是给沈墨成说话的机会，沈墨成一定会说，明白了，唐果儿这么可爱单纯，又聪明慧黠，原来真的是有生物学基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