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呆住,一些弟子也露出了惭愧的神色,他们本想着助唐寅登顶。却没有想到好心办坏事,在无形之中让唐寅蒙羞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月嫦曦表情再度变化,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似的,玉颊之上尽是忐忑不安。
唯独在面对唐寅时,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小子,居然这般不识好歹,那些弟子也只是好心而已,何须如此计较。”雨含情有些不满的道,虽然那些弟子做得不对,但毕竟只是好心,唐寅这样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听到这话,逍遥子却摇了摇头:“你不懂,这小子拥有强者之心,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这些弟子此举有可能会害他损了道心。”
“没错,若是损了道心便就有了心魔,日后只怕再也难以登顶,即便是真之神人也将止步于凡人之列了。”姜怀云也是如此说道,身为羽化境,最靠近那传说中的境界,所以他最清楚道心受损会有什么后果。
唐寅立志永不再败,可现在马上就让他在某种意义上输了,这令他感到耻辱,道心有些波动。
这也是因为唐寅的道行浅薄,道心不稳,还未能够真正意义上领悟不败的奥义。不败的真正奥义不在于永远不败,不败的奥义在于越挫越勇,持之以恒,即便败了也不气馁,力争更强,有了这样的坚韧心态才能称之为不败。
孙悟空也意识到唐寅身上的这个问题,但却并不告诉他,而是要他自己发泄。修行一途,除了一个修之外,还有...悟!
这不能言说,只能靠唐寅自己领悟。若是能够悟透,境界瞬间升华,若是不能悟透,便将永远止步于此,日后还是有道心受损的可能。
面对月嫦曦的歉意,唐寅却是冷面以对,直接跳下比武台,高声对自己师傅道:“师傅,我要去度生死关!”
“生死关!?”
在座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生死关是云乡阁最为凶险的修炼之地,若是能够从中活下来,裨益无穷;若是死了,便直接是身死道消。
闻言,月嫦曦脸色一变,惊愕的看着唐寅,近乎梦呓一般的呼唤:“唐寅,我...”
她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多事,才让唐寅愤怒的选择要入生死关。
生死关,九死一生,凶险至极,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唐寅进入那样的险恶之地。可是想要道歉,唐寅却像是一面冰冷的坚墙,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对她的呼唤充耳不闻。
月嫦曦娇颜之上满是自责,忐忑不安的攥紧衣角,冰冷的面容出奇的浮现楚楚可怜的神情。
“你可想清楚了?”逍遥子沉声问道,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生死关九死一生,虽然知道唐寅现在道心受损,需要通过苦修来稳固道心,但他依旧不赞同唐寅进入生死关。
“弟子想清楚了。”唐寅面无表情,格外决绝。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吧。”逍遥子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
“谢师傅。”唐寅点头答应,依旧没有表情,随后直接转身,朝着生死关走去。
“唐寅,别去好吗?”在唐寅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月嫦曦轻唤了一声,但面对却是唐寅缄默的态度,以及如刀削般菱角分明的冰冷侧脸。
月嫦曦呆若木鸡,只能眼睁睁望着那身影逐渐远去。
所有人都意料不到这种结局,也都全部傻眼了,直至唐寅离开,场面依旧鸦雀无声。
......
望着那阴风阵阵的山洞,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唐寅略作迟疑,而后大步迈入其中,身影逐渐淹没在黑暗之中。
入眼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唐寅本以为过一段时间自己眼睛适应这黑暗之中,应该可以视物,可发现过了五分钟,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后来他以为可能是他所在的位置有问题,所以又走了数着步子走了两百步出去,却发现依旧如此,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这个时候,他猛然发现,不断视线消失了,就连声音也完全隔绝了,这里面静得就像是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样。
他害怕了,这里面隔绝了声音与光线,时间也像是被封印了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长久在这里待下去会将人逼疯的。
面对未知的黑暗,即便是唐寅也心生恐惧,他仿佛感觉自己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即将被黑暗完全吞没,完全失去自己。
黑暗,是最古老神秘的力量,在混沌初开以前就存在,只能被敬仰和畏惧。
他挪动步伐,想要离开了,可才后退一步,却被孙悟空厉声制止:“小子,你不能退,要是退的话你彻底没了活路。”
“我该怎么办。”面对这样诡异的环境,唐寅声音有些发颤。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即将被这黑暗吞噬掉。
“继续走下去,只能如此了。”孙悟空说道,随后赞叹了起来:“俺知道世界上存在这么一种地方,却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也存在这种地方。”
旋即,不等唐寅答话,他便直接呵斥道:“小子,接下来俺老孙说得每一字每一句,你都要听清楚了,因为这关乎你的性命。”
唐寅重重点头,不敢有丝毫倦怠。
“这地方名叫黑洞,传说是混沌的一部分,在这里一切声音和光线都会被隔绝。走进这里面,无论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区区凡人都不能从中离开,将被囚困其中。若想要离开这里,唯有坚定本心,大步向前,才有可能寻到出路离开此地。”
孙悟空声调忽然一变,变得极其凝重:“但是这个过程极其漫长,有可能是几天,有可能是几个月、几年、几十年甚至于几百年,也有可能你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里。”
唐寅一惊,这才意识到这个黑洞的可怕之处,倘若自己真的呆在这里几百年,那岂不早就老死了?
“但你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一旦你产生退缩之意便会迷失方向,永远被困于此,游离直至老死为止。”孙悟空警告道,让其深知这黑洞的厉害之处。
唐寅不说话,虽然黑暗掩盖了他的面容,但无疑他此时的表情应该是极其难看的。
见唐寅不说话,孙悟空也是叹了口气:“也怪俺老孙,刚才没来得及阻止你,不过你既然你已经进来了,就不要想着后退了。因为打从你进入这里开始,后路就已经被隔绝,就算你此时原路返回也肯定是找不到出口的,反而会因此迷失方向。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继续向前走,虽然前路艰辛,但对你来说却将会是考验心智的绝佳时机,你若是能够保持内心不动摇,大步向前直至离开这里,这对于你的道将会是一个质的升华,你的道心会更加稳固,对于道的领悟也会提升百倍提升。”
虽然孙悟空这么说,唐寅却知道前路将会有多么困苦,在这诡异的死寂之地他片刻都呆不下去,可是孙悟空却让他在这里待几年、几十年、甚至于几百年?只怕到那个时候他就算是出来也已经疯了吧?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前进、忍耐,亦或者是死!
要是自己死了,母亲该有多伤心。自己发誓不再让母亲伤心,怎么能够食言?
这是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唯一信念,要历经这漫长的孤独与黑暗,也必须要有信念的支撑,否则精神过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不就是区区黑洞吗?想要困住小爷,没那么容易!”唐寅哼了一声,已经坚定信心,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
见到唐寅如此坚定,孙悟空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毕竟他现在和唐寅是共同一体,要是唐寅被困在这里,他也别想出去。
而且等到唐寅老死之后,他会被丢出来,但是那两张神图也会重新将他镇压。到时候被镇压于此,那无疑是雪上加霜,想要逃出去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他也只能祈祷,希望唐寅真的能经得住这考验,守住本心离开这里。
“此外,俺老孙也打算传授你一种杀生大术。”孙悟空道,本来他打算过段时间再传授这法决给唐寅,但现在因为形势所迫却不得不提前了。
唐寅已经拥有杀意波动这一门心法,现在差得就是一门对敌时用的法决。
片刻后,唐寅便感到脑海之中涌进海量的信息,那法决的所有口诀和法门均在你其中。
“此物名为黑级浮屠,乃是当年名震三界的鬼如来所创,他原是佛门得道高僧,因证道失败遭雷劫所灭,死后堕入幽冥地府,惨遭轮回之苦,因此不甘不忿,导致魔由心生,由佛入魔,故意与佛门正道背道而驰,集贪、嗔、痴、恨、爱、恶、欲等众生恶俗相于一身,化身七头鬼面相,自称鬼如来。
后来,他逃出孟婆桥,不肯入六道轮回,在阴间四处游荡吞噬鬼魂,便自创这杀生大术“黑级浮屠”,并以此术大杀地府冥兵鬼将闯出地狱,连十殿阎罗都奈他不何,最后地藏王菩萨出手方才将其降服,以法宝如意宝珠将其打得魂飞魄散。”
当年孙悟空被黑白无常钓去魂魄,到地府大闹一场,在无意中得了这一本古经,如今思前想后,也就这本古经最适合现在的唐寅修炼。
此地的黑暗力量较于地府不知充裕了千万倍,正好可以配合黑级浮屠的修炼,想来唐寅想要领悟应该不难。
唐寅点了点头,旋即开始研读这黑级浮屠的口诀,同时迈开了步伐,踏上了这未知的路途
“前方,是一望无尽的黑暗,但我有信念为伴,心灵之火为引,天涯也仅咫尺而已。”唐寅化作苦修者,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前方茫茫黑暗行去。
孙悟空欣慰的笑了笑,声息也渐渐沉寂下来,被那黑暗所掩盖,两人之间的联系被彻底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