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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6)

“嗯,您看着吧……”单龙此时已经潜伏在了弹坑,而狙击枪口也对准了敌人狙击手的位置——两块岩石中间的一个缝隙,而且岩石周围还堆满了碎石——敌人的狙击枪正是从那个缝隙中伸出来的。那个位置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确实非常不错,从正面望过去,如果眼神差点,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但现在敌人面对的是单龙,这个志愿军中的王牌狙击手可不容易对付。

他的枪口只露出去了很小的一段,正是在用这种办法吸引对方开枪,然后他就能判断出狙击手是否换了位置。果不其然,对方狙击手看见这截冒出去的枪管时,当即扣下了扳机,但就在子弹射进单龙面前的泥土中时,他手中的枪也响了……

几分钟之后,对方再也没了动静。

“好枪法。”参谋长的声音突然传来,单龙回头说道:“也许我那一枪放空了。”

参谋长笑道:“小伙子,你看见敌人狙击手的位置了吗?哈哈……我虽然年纪大了,眼力也不如你,但我不会看错,你刚才那一枪已经报销了对方一个难缠的狙击手,虽然他很厉害……但仍然还是输给了你。”

单龙明白了参谋长这话里带着夸奖的意思,又摸着脑袋瓜憨笑起来。

“军长绝对想不到这次会输给一名战士,好样的,靴子归你了。”

“我……不要……”

“不要?是不敢要吧。哈哈……放心吧,军长既然说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了,放心穿吧。”参谋长的话又使单龙垂下了头,他只好点头接受。

从狙击台上撤离下来,马春国一见到祁华山,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冲单龙竖起大拇指,连声赞叹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愧是8连名副其实的王牌狙击手啊。”

祁华山看得出来,参谋长的表扬和赞美是由衷的,心里也不禁乐呵起来。这样一来,倒让站在一边的单龙不知所措了,堂堂参谋长当着他的面表扬自己,他还真不习惯,顿时脸又红到了耳根。

“单龙,你怎么还真像个大姑娘一样,被人夸两句就又脸红了?我刚才看你打美国佬的时候可不像娘们,那一枪一个准,真正的大老爷们儿啊。”参谋长又豪气地笑了几声,但马上又问到了狙击队的事,当知道正是单龙在负责训练狙击手时,脸上的表情更显得惊奇不已。

“怎么了,参谋长,您这表情的意思是……”祁华山笑问道,参谋长连连点头,感叹道:“要是连队多几个像他这样有天赋的狙击手就好了,到时候美国佬估计不被打死,也得躲在屋里被闷死了。”

祁华山忍不住笑了起来,单龙也差点忍俊不禁。

“参谋长,连长,要是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了。”过了一会儿,单龙见参谋长和连长聊个没完,于是请示离开,但被参谋长拦住了。参谋长收起话匣子,看了单龙一眼,又对祁华山说道:“现在军部也缺人啊,军长正在到处物色人选,想从各连要几个过得硬的警卫过去,但一直还没合适的人选……”

祁华山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当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反问道:“参谋长,您这话的意思是……能不能明说?”

参谋长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祁华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马上说道:“你看我话都没说完,你就急成这样,我……”

“您是想要单龙吧。”祁华山直言快语,参谋长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开口,祁华山又接着说道,“您提的这个要求我可不会答应,即使再给我一个连的装备我也不换,除非撤了我的职。”

“你看你,你急什么嘛,我这话不还没说吗?”

“您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现在前线正缺少狙击手,如果您真想要他的话,干脆把我这连长一起撤了算了。”祁华山的火爆性子一冒起来,什么人都敢顶,顿时把参谋长顶得不知该如何继续谈下去。

单龙站在一边听两人吵得正热闹,此时也明白了参谋长的意思,他可压根儿没想过这事。参谋长这时候回头看着他,问祁华山:“要是让他自己决定呢?”

“决定个屁,他现在还在我手下当兵,我说他怎么办就怎么办……”祁华山铁青着脸,丝毫不松口。参谋长只得摆手道:“算了,这话就当我没说。来,坐下来嘛,别像吃了火药,咱们再好好聊聊……”

“单龙,我想跟你谈谈……”

“单龙,你没事了吗?没事赶紧回去休息吧。”祁华山还没等参谋长的话说完,就把单龙给支走了,单龙收到命令,心里一乐,转身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参谋长在那里干瞪眼。6

晚9点左右,夜幕沉沉,浓雾弥漫在三八线上空,由于看不见对面阵地的情况,为检查防线,8名志愿军战士开始在三八线附近来回搜索。

漫长的对峙,两军正处于无休止的谈判和争吵中,不过在正式停战协议签订之前,三八线附近暂时变得安全,只要不越界,就不会有冲突和流血。但8名战士检查一遍,确认一切安全后正要返回时,突然从美军方向射来一梭子弹,幸好大家躲闪得快才没人受伤。

“怎么回事?有人受伤吗?”此次带头巡逻的是8连副班长马大原,这家伙是火爆性子,顿时便明白遭到了美军伏击,立即大骂道,“狗日的,太没信用了,老子干死你个龟儿子。”他没想那么多,反正就带着战士们冲了出去。

此时,一小股美军已经在黑暗中潜伏了多时,没想到志愿军战士竟然向他们冲了过来,马上就往回撤,可撤到一半,为首的小头目冷笑了一声,突然又带着手下向另外一个方向折去。

“给老子狠狠地打,看狗日的还敢干龌龊事。”马大原怒吼着,枪声顿时响彻夜空,两股人马在黑暗中交上火,枪一响,子弹便向着对方倾泻而下,但两边的人只是放着空枪,根本无法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可又不敢贸然前行,担心遭到埋伏。

“班长,我们撤回去吧,再这样打下去我担心……”

“撤什么撤,老子要让狗日的有来无回。奶奶的,上面命令我们不要发生正面冲突,美国佬却出来偷食,如果放他们走了,他们还真当老子们好欺负了。”马大原一意孤行,扔出了一颗手榴弹,借着空隙又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但立即遭到猛烈的火力压制,大伙儿趴在坑里连头都抬不了。

“班长,现在怎么办,要是再不撤就来不及了,这里已经是美军的地界,待会儿敌人的援兵一到,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又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马大原虽然性子火爆,但这时也明白了敌人的阴谋,敌人企图把他们引过去,然后等待援兵到来。不过事情已经这样,这时也不是走的机会,只有硬着头皮迎上去。

“你们听好了,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龟儿子干到底,不就是死吗?怕死的待在这里别动,有机会就逃回去,不怕死的跟老子痛快地揍狗日的。”虽然气温很低,但马大原胸膛中如有一股烈火在燃烧,握枪的手心都出了汗水,这个东北汉子的行为有时候虽然鲁莽了些,但打起仗来却从不贪生怕死,认准的事就一定会干到底。

放了一会儿空枪,没见到志愿军战士的影子,美军的火力似乎弱了些,为首的小头目趴在暗地里观察着志愿军方向的动静,轻蔑地问他身边的人道:“你说中共会跟过来吗?”

“不要气馁,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美军声音刚落,马大原猛然怒吼一声,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跃出弹坑,手里的枪同时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带着战士们向美军冲了过去。

美军放了几枪后又开始逃跑,但却不是向后,而是偏离了另外的方向,这令所有人都大惑不解,美国佬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马大原清楚地看到自己一枪击毙了一名敌人,此时信心大增,直想把所有美军的命都留下。

“这些中共分子很急躁,给我瞄准了打,看来今晚我们会有大收获了。”这个美军头目信心十足地说道,两眼冒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给我狠狠地打,管他狗日的想搞什么鬼……”马大原还在继续怒吼,但话音刚落,突然听见一声沉闷的枪响,顿时脑袋一麻,回头一看,战士们正抱住一名战士叫喊。

美军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了这名战士的身体,此时他已闭上眼睛。马大原狠狠地咬着牙关,填满怒火的胸膛此时一起一伏,而后慢慢放下战士的身体,对活着的战士沉声说道:“同志们,美国鬼子这次找上门来杀死了我们的战士,他的血不能白流,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撤离。”

马大原此时已经铁了心跟敌人战斗到底,在先前的交锋中,他心里已经有数,发现这股美军的人数也不多,在旗鼓相当的情况下,他非常有信心把他们全部歼灭。所以此时瞪着眼,扯着喉咙怒吼了一声:“跟老子冲!”话音刚落,正要抬头,却不料一颗子弹擦着头皮飞了过去,他摸了一把帽子,狠狠地骂道:“想取老子的命……活腻了吧。”说完就回了一枪,但空寂的枪声瞬间便被夜色吞没,而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过了好一会儿,美军方向再也没了动静,马大原偷偷抬起头去,正好发现几个影子在飞快地逃窜,顿时便带头冲了出去,向着敌人正在逃窜的背影放了几枪,可是敌人的身影极快,根本没了之前的恋战情形。马大原心想敌人想回家了,如果不赶紧干掉他们便错过了好时机,所以再也不顾任何后果,疯了似的跟在敌人的影子后面追去。

但就在一瞬间,敌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完全融入了黑夜。

马大原带着剩余的6名战士正紧紧追赶,突然不见了目标,只得停下脚步。他们趴在一个不大的弹坑里,悄悄观望着周围的动静,他猜测敌人没跑远,估计就在前面不远处等待他们的到来。

“奶奶的,想跟老子玩阴的,你们还嫩了点。”马大原也不抬头,只是在原地等待敌人冒出头,但过了好久都没动静,他才真正感到郁闷,难道美国鬼子真的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了?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冒出头去,一直到他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夜色中,也没见到敌人的半个影子。

“真让狗日的给溜走了。”马大原气恼地嘀咕了一声,一直潜伏着的战士也都抬起头来。这个区域他们还没来过,如果再往前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马大原此时已经准备撤离。

“哈哈……美国鬼子现在已经被打怕了,晚上出来想偷食又被我们发现,现在估计早吓得屁滚尿流了。”一个战士开始打趣,马大原向夜色深处观望了一会儿,然后挥手道:“好了,撤退。”

“只可惜咱们牺牲了一个兄弟,不过早晚要让鬼子还命来。”

马大原一边转身一边点头,心想如果不是牺牲了一个弟兄,今晚的任务也还算是圆满。

夜色终于恢复了寂静。7个身影踏上了返回的路,但刚走了两步,一声尖利的枪声又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走在马大原身边的一名战士瞬间倒地,紧接着便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又有几名战士倒下。马大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在发愣,被一名战士撞倒在地,但那名战士却被子弹击中胸膛,再也没站起来。

“啊——”马大原号叫起来,他根本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逆转,当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跟自己出来的战士已经只剩下了2名。

“班长,现在怎么办?敌人要冲过来了。”

马大原大口大口地喘气,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如果他们继续打下去,最后估计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去。想到这里,他斩钉截铁地命令道:“你们两个先撤退,我掩护你们。”

“不,班长,我们一起走。”

“别闹了,你们先走,我跟着就来。”

“班长……”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马大原慢慢举起枪,一边说道,“等我开枪的时候你们就撤退。”

两名战士突然同时架住了他,然后迅速往回跑去,但敌人的子弹瞬间倾泻而来,他们只得又趴倒在地。

马大原从他们手中挣脱出来,恼怒地吼道:“你们干什么,老子让你们撤……”

“你留下来,鬼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谁也走不了了,你们高兴了?”马大原似乎料定结局已定,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微微闭上眼,他在考虑一件事,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他质疑,美国佬不会放他们回去,他可以死,他也不怕死,但还有两名活着的战士……

敌人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估计就在十米开外。

“拼了!”马大原从心底发出了这个声音,两名战士紧紧地靠在他身边,一名战士喃喃地说道:“我不怕死,但一定要让美国鬼子陪葬。”

“对,多干掉几个,我们就赚了……”

马大原有点后悔先前的冲动,如果不是他的决策,战士们都不会牺牲,此时心里有点酸涩的味道。

“兄弟们,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今天即使死了,也得死得开心,死得有种。妈的,要让狗日的美国鬼子多几个陪葬的!”马大原紧紧抓住两位战士的手,在敌人离他们还不到5米远的距离时,突然同时起身,同时扣动了扳机,几个人影应声倒地,但敌人手中的枪也同时响了,密集的子弹形成一张网向他们罩下来。

马大原在倒地的瞬间,又干掉了一个敌人,这才沉沉地闭上了眼。

其中一名战士被打成了蜂窝,全身上下都中弹,不知道有多少发子弹钻进了他的身体,他倒下时,身体倒在了坑道外面,正好为另外一名战士挡住了子弹。正在此时,敌人已经冲上来,还活着的战士被包围……

祁华山派出的救援小队赶到战场时,激战已经结束,他们在三八线附近只发现了一名战士,虽然陷入深度昏迷,但没想到还剩下一口气。马大原他们的尸体离敌军阵地太近,志愿军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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