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身边朋友同学的离世,楚圆对于生命有了更多的想法,对于生命,最好的诠释也不过如此。不管别人说再多生命的可贵,生命只有一次,你都没有办法真正去理解中间的含义。楚圆第一次经历生死是爷爷的过世,可能是从小和爷爷并不亲厚,楚圆也并不觉得有多难过,如果不是对张丽存在一份愧疚,楚圆可能也不会有现在这种心情。
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要面对死亡的,只是时间的早晚,楚圆一直看的很开,她知道没有谁会陪着谁一辈子。但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她发现,也许有一天面临父母的离去,她可能真的无法承受。
我们有时候是这样的,有一个人如果管着你太多,你会觉得没有自由,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不在了,你又会伤心难过。楚圆一直嫌弃楚爸爸管太多,比如花钱,别人的孩子还在挥霍父母给的零花钱时,楚圆用的钱是自己用劳力所得,照例说你赚多少用多少不应该再控制,楚爸爸就经常会问楚圆花多少钱,花在哪里。
女人是一种冲动消费的生物,有时候钱花在哪里,楚圆自己也不记得,只是很多东西花钱买回家才发现是没用的东西,但至少花钱的时候自己开心,她也不介意这点钱。
楚爸爸就不同了,他是走过特殊时期,熬过三年自然灾害的人,经常会管着楚圆花钱,楚圆觉得不自由,会使些小性子。甚至楚圆有一段时间的愿望是爸爸可以不要管自己,让自己自由,双子座AB型血的她,最受不了的,可能就是约束。
很多人会觉得血型星座都是无稽之谈,但楚圆总能从里面找到些共同点,比如沈燕是A型血,内向,说白了,叫**,A型血的人不能说全部都这样,但楚圆碰到的A型血十之八九都慢热。
记得楚圆刚进大学第一年生日,因为那天是上课时间,楚圆没有回家,一大早睁开眼,手机里都是短信,楚爸爸的短信就静静躺在那些祝福短信中。一般过生日,当然要说生日祝福,比如生日快乐,永远漂亮之类的体面话。楚爸爸却不是的,楚圆打开短信。
“楚圆,你又大了一岁,要成熟点,更好的约束自己,要更加坚强,不要动不动就哭,平时有时间多看看书,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有工作也不要太累。”
看着这样的短信,楚圆苦笑不得,楚爸爸手机打字并不快,这些字他可能要打好久才能完成,楚圆甚至能想象出爸爸对着手机时那严肃的脸,她的鼻子泛酸,她的性格很像楚爸爸,都是不会把关心挂在嘴边的人,甚至,她从来没对爸爸说过一句我爱你。
双休日,楚圆趁没工作,有没课的时候,回到温暖的家中。楚妈妈做的一手好菜,却对洗衣服不拿手,每次楚爸爸出差她都能把衣服“染色”,她不会把深色和浅色的衣服分开,只会一起丢进洗衣机。
“爸爸,你说张丽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呢?”楚圆趴在床上看小说,楚爸爸坐着看电视,工作学习中楚圆碰到的有趣事、新鲜事,都会与楚爸爸分享,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爸爸是无所不知的,比如自己看古装片历史剧碰到历史问题,她就会寻求楚爸爸的帮助。
楚爸爸也不正面回答楚圆,开口道:“人总是要死的,爸爸不指望你有大出息,只要能自己照顾自己就好,以后爸爸不在你也可以好好过。”
“不在能去哪里?”楚圆不解。
“人总是要死的,爸爸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一想到将来的某一天,爸爸不在自己身边,会躺在那冷冰冰的泥土里,楚圆“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叫着:“爸爸不会死的,会长命百岁,妈妈也是。”
楚爸爸反而被自己女儿的傻样给逗笑了,说:“人都是要死的,爸爸争取多运动多陪你两年。”
楚圆不管,只是一味的哭,一味的强调爸爸不会死,爸爸身体那么健康,比自己健康,以后肯定是自己先离世。她怎么会不明白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呢?当别的爸爸还年轻力壮时,自己的爸爸已经渐渐老去,也许是因为家里有楚圆,楚爸爸看不出年龄比其他孩子的父亲大多少,但实际当时楚爸爸已过耳顺之年。
想到这些,楚圆越发珍惜她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楚妈妈总是说:“你都那么大的孩子了,还和爸爸那么亲昵。”
“再大的孩子也是孩子。”楚圆辩驳,谁说不是呢?每个人在自己父母眼中永远是小孩。
后来,楚圆见到林暮雨,把自己苦恼的事情告诉他:“你说,人要是不死不好吗?”
“傻瓜,人总要死的,不然世界哪里装得下那么多人?”
“你可不能比我先死啊,不然以后没人陪我玩了不是很没意思?”
林暮雨故作深沉,说:“我尽量。”他的一辈子是楚圆的,但是楚圆并没有这样的自觉,她只知道朋友是可以一辈子的。
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比楚圆先离开这个世界,他可能也不会放心楚圆一个人在世上,楚圆那么傻,总是粗心大意,根本不懂照顾自己,迷迷糊糊,不管过多少年,甚至几十年,她也会是这种性格吧。
“我感觉一生好像很长,可是初中的那些日子又好像就在昨天,没有走远。”楚圆不禁感叹,时间这种东西真是奇怪,想未来觉得太过遥远,想过去又近在眼前。
如果一时的分别,可以让我更优秀的站在你面前,我愿意,就算时间让我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度日如年,我也会忍住。
楚圆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都是在初中,单纯,无忧无虑,无法无天,老师那句“整个走廊就听见我们班声音”好像还回荡在耳边。那时候我们自认为的坚强、勇敢、放荡不羁,在如今看来都变成幼稚的代名词,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却又如此值得纪念,令人怀念。
夏天的天色总是黑的特别晚,冬天早已全黑的时间在夏天,也只不过让天空昏黄,太阳呈现出一天中最不刺眼的红色,顺便把身边的云彩也染红。
对于林暮雨看来,楚圆就是太阳,她的情绪总是能感染身边的人,一起笑,一起哭。人生也像太阳,会有最耀眼的时候,也会慢慢暗淡,直至不见。
想到初中时楚圆的一股子傻劲,林暮雨忍不住笑出声。
楚圆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忽然想到一件事,记得那是一个夏季的雨天,你硬要说下雨蜗牛会淋雨,下课十分钟忙着找蜗牛,上课后十分钟才被老师叫回来,浑身都湿透了,第二天感冒还高兴得不得了。”不难听出林暮雨话中的宠溺。
楚圆不满地嘟起红润的嘴唇,抱怨着:“你就不能记我点好吗?”
“好不好都是值得纪念的回忆。”
楚圆嫌弃地“咦”了一声,说:“你这话怎么说的那么酸,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暮雨顿时无言以对,一向内敛的他难得煽情,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实在受不了楚圆的粗线条。
“最近电影院有部恐怖片,去不去看?”楚圆一向最爱恐怖片,想到近期电影院有放,林暮雨随口一问。
“国产恐怖片吧,我想看的那种电影院肯定没有。”想到国产恐怖片那些老套路,楚圆就有点兴趣缺缺。
“那就不看。”
楚圆知道林暮雨是故意的,但还是很紧张地说:“不行,万一这次有突破怎么办?”就算是国产恐怖片,说不定哪天也可以好看。
两人边说边朝校园外走去,虽然学校是郊区,但还是有电影院可以看电影的。
“那你还接恐怖片拍?”
“那不一样,自己拍恐怖片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比电影院被吓一下结束的那种好玩多了,比如我演个能看见鬼魂的女人,我带入角色,我会感觉真的能见鬼一样。”说到自己专业的东西,楚圆总是显得特别兴奋。
林暮雨无奈,“你之前不是见过张丽的鬼魂吗?也没见你兴奋啊!”
“那不一样,我到现在都怀疑我是不是只是在做梦,自己想太多了。”
“好了,别想了。”
声音随着夕阳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这样宁静而美好的傍晚,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