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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不安的夜

坐在教室里的感觉真好,因为是晚上,所以开着灯,远处传来汽车驶过来又驶过去的隆隆声!我闭上眼睛,开始想象:

回到了学生时代,白色的衬衣,红色的领带,外面罩着深蓝色的校服。返校节来临了,怀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兴致勃勃地走在校园里的那条小径上。周围全是三五成群的学生们,也在高兴地谈论着假期里的经历。墙上爬满了常青藤。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我只好拿着书当伞用,躲到常青藤下,在熙熙攘攘中享受一份宁静,好清凉!

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趴在后面的桌子上,觉得有一种孤单的情绪慢慢升起来。不久,教室里弥漫的就只有那种单纯的孤单了,我沉浸于其中,几乎要睡着了。

“你怎么在这儿?”忽然门开了,杨阳从门外的黑暗里走进来。

我抬起头:“没什么事!我体验一下做学生的快乐!”

“我们去外面逛吧?”

“不行,太迟了,一会儿学校大门要关呢!”

“走吧,走吧!没事,一会儿就回来。”

“那好吧!我换件衣服。”

后来,我们就去逛街了,杨阳在路边蹦蹦跳跳的,还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在后面慢慢地走,不理她,仿佛我是一个哲人,而她是我这个哲人的思想开出的一朵鲜花。

回到学校时,果然关了大门,叫了半天,也没叫开。

我们只好使用下下策,翻墙跳入学校,很不凑巧的是,居然被保卫处一个刚来的值班人员给逮住了。他不认识我,以为我们是俩学生呢!非要收我们学生证。可我没有啊!杨阳也没带。

“打锅(大哥),宰(这)里不死(是)共(公)园啊!”杨阳操一口纯正的我也说不上是什么地方的方言。

“瞎说什么,这里是学校!”那名值班人员很莫名。

“哎哟,真对不起,我们刚来的,人生地不熟,还以为是公园呢!就翻进来了!这是我妹妹,对不起啊!”我用很纯正的普通话说道。

“公园也不能随便翻墙头啊!”

“打锅(大哥),你不资(知)道,俺们那个滴(地)方共(公)园是才(彻)夜开放滴(的)。”杨阳抢着说道。

“不和你们闲扯了,学校大门在那儿,我给你们往门卫处打个电话,叫他开了门,你们出去吧!”

“写写(谢谢)打锅(大哥)!”杨阳一本正经的样子快把我的笑憋死在肚子里了。

说完,我们便朝大门方向走去,回头看看,那保卫人员不在了,这才绕道,狂奔一阵,跑回我办公室,接着才上气不接下气放肆地大笑了一通。

不过,真的是好险哪!

这时,才感觉好累,她躺在沙发上,我也躺在沙发上,她的脚朝西边,我的脚朝东边,都搭在沙发边上。头对着头,我躺着沙发,她舒服地枕着我的胳膊和肩膀。我突然觉得,所有的美好都定格在那一瞬,蓝天开始在头上旋转,白云悠悠,千载飘荡,时间永不停止,可一切与我们无关。没有欲望,变得像两个初谙世事的孩子,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那晚,杨阳就呆在我办公室了,因为宿舍门也老早就关了,我们安静地又有一点不安地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次日,清风拂面,天色润朗,如一块干净的美玉,澄澈入眼。远处,山有如刚刚换了新衣裳,青翠干净。不久前还有些灰黄的树,如今早已抽出了嫩绿的藤条,杨柳如烟。

我觉得这一切真美!

不过,这几天杨阳忽然忙起来。是啊!高中的课多紧张啊!怎么可能每天都轻轻松松地过呢?

抬起头,风像一只有力的大手,揉碎了云彩,棉絮一般铺满了整个天空。

算起来,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可是,也毫无办法,心灰了许多!每日里没有任何感情地做着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仿佛在走向世界末日一般。

我很想她。

摊开笔,趁着想她的境地,将这情感流泻于面前的纸上。可是,没有一句实在的语言,能配得上这种想念。

那一次,杨阳穿了一件韩式T恤,两管粗大的袖子套在她柔弱的胳膊上……美得叫我想起自己的青春。她躺在沙发上,满足地听我朗诵“雪莱”的诗。“雪莱”的诗就如同他本人纯洁、美好……反复的旋律让我们同时落进那种无法言传的圈套里。

待我读完《西风颂》时,我们都沉默了。

片刻的宁静过后,她忽然跳起来,异想天开地说要穿我身上的白色衣服。我掩不住地笑了一回,便脱下来让她穿。

她穿上后,显然是大了一点,可是好漂亮!就像,就像:出水白荷一点点,轻摇枝蔓画中莲!

“穿我的衣服,今后就是我的人了啊?”我笑嘻嘻地说。

“嗯!”她没心没肺地回答,“不对不对,凭什么呀!应该说你是我的人了!”

“那怎么行?怎么说我也是一男的。多丢面子呀!不干!”

“男的怎么了?你有多老啊?还这么封建!”她不屑一顾。

“我怎么不老啊!我怎么说也是你老大哥!”

“你老什么呀?你细皮嫩肉的,哪有老的像你这样儿的?”

“嘿嘿!不懂了吧!我这是老得褪了一层皮,又长出一层新皮。多嫩啊!”

我的样子逗得她哈哈大笑!

忽然,我听到竹帘轻轻地响,忙起身。原来是风!

我关上房间的门,怕自己的青春从门缝里“溜”走。我要攒够了青春去等她!

我一边写,一边看到有几片叶子从眼前落下,落在地上,落在窗户边……

中午时,我躺在沙发上,心没有一点涟漪地读书!同时,又存了一些幻想,希望忽然听到脚步声……

表上的针慢吞吞地移着,我终于倦了,想要合一会儿眼。恰在那个时候,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我几乎不用想,因为这个时候来的,一定是她了。

唉!怎么回事呢?仿佛自起床的那一刻,我就在等她。

她进来,坐下,一脸的疲惫,苍白的颜色,仿佛大病初愈的样子……但她仍旧努力地微笑着。我顺手翻了翻她的一摞作业,心疼地说:“哎呀!这么多作业啊!”

她淡然一笑:“没事儿,大家都这样。”不知为什么,她现在总这样善良地把一切看作理所当然。

“我帮你吧!”

“不用,我只呆十分钟。”她浅浅地说。

我知道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呵呵一笑说:“好的。”

她坐在我身边,什么也不说,靠在我肩上休息一下……

我也不说,静静地由她靠着,享受十分钟的宁静。那时,我才想起来,无论今天我做了多少事情,无论我身边经过了多少人,而我要等的却只是这十分钟的爱情。我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纵使接下来的每一天只有十分钟的爱情,我也心满意足,不会后悔。

为了逗她一下,我跑到镜子前照照自己,然后很有信心似的站在她面前,挺挺胸脯。

“你看我帅吗?”我故意神气着。

“丑死了!”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到了极致。

“哎呀!你就不能骗骗我?……嘿嘿,是不是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然后,我等着她来骗我。

“嗯!”她点头道,下定了决心似的,“差不多吧!”

“哈哈,不过说了个差不多,还是在骗我,我好差劲儿啊!”说罢,我们两个都大笑起来。

啊!这样简单的日子让我觉得我们的爱情是多么卑微,卑微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但是,我们仍旧因此感到甜蜜而满足……我不知道此刻还有多少恋人像我们一样经历着如此卑微的爱。我只是希望,即使是再卑微一些,也要有勇气开出最幸福的花朵。

“好了,我得走了。”她起身。

“好吧!再见!”

我们的见面何其短暂,又何其平淡,从未知晓“花前月下”的浪漫,“甜言蜜语”的滋味。但我仍然觉得好幸福,当我带着心跳开了门,当我在内心里喊出:“我终于见了她!”时,我就知道,自己又开始快乐起来,我觉得自己又可以毫无顾虑地、体体面面地度过未来的一两个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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