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妈早已看出了他们郎有情妾有意,如今又听说他们想要成亲,立时笑得合不拢嘴,兴奋地拍着手道:“我就说你们是天天造地设的一对,再过七日就是这辟犀村的买祥节,是象征吉祥如意的日子,不如就选那日吧!”
霏桃娇羞的红着脸,探寻的望了一眼漓溪,漓江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点头道:“恩,就那日”。
不知是霞光,还是什么,霏桃看着斑驳的阳光下,他冷峻的脸上淡淡的红晕是那样的好看,让她一生都忘不了,只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却成了她再也不敢想起的痛……
“每年的今天,辟犀村的年轻人都会去竹林比赛爬竹子,姑娘们会把自己的头饰挂在竹枝顶端,只要心仪姑娘的小伙子拿到了姑娘头上的头饰,便可以夺得姑娘的芳心”。
眼看婚期越来越近,霏桃忽而听辟犀村的女子说,这个村子有一条偏僻的路可通道芙蕖镇,那里有一间出名的刺绣店,因为那里的衣服做工精美,这里的姑娘出嫁时都会去那里做嫁衣。
霏桃也是爱美的女子,忍不住也拉着漓江去了芙蕖镇,也许是在山林里住了太久,她一到镇上便兴奋地如同个孩子,扯着漓江的袖子东游西逛了大半日,直到太阳快下山,才玩尽了兴。
“漓江哥哥,我好累哦,我们去那间茶楼坐一坐好不好?”
漓江看了一眼西沉暮光,目光踟蹰道:“还是改日吧,太阳就快要下山了……”
“不嘛!”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人家好累了,走不动了上去歇一会吧,你听楼上还有人弹琴呢,我们去看看吧!”
漓江奈她不过,只好随着她走上小楼。他们走上小楼,向小二要了一壶菊花茶,找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刚坐稳,身后便传来一男子粗鲁的嗓音:“这琴声真美,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找的也这么美……”
“你怎知她美,你又没见过,或许是个丑八怪,才躲在帘子后不敢见人呢!”另一人道。
“你们都别争了,也许里面做的根本就不是个女人……”另一个声音略微儒雅的人插嘴道“我看是个男子……”
霏桃好奇的听着他们的讨论,瞄了一眼坐在竹帘里悠然弹奏的身影,也不由得来了兴致,她碰碰身旁的漓江,兴致盎然的道:“你猜里面是男子还是女子?”
漓江眼皮未抬,只淡淡饮了口茶,漠然道:“那人既然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又何必苦苦纠缠”。
霏桃若有所思的托着腮,怔怔的看着竹帘里模糊的身影,眸中忽而划过一丝光亮,这琴声……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檀香瑶琴,素白的手指慢慢抹弦,指转清音。霏桃的眉头却轻轻皱了来,这琴声初听时,竟像极了凤兮游的琴声,清清冷冷,宛若林间碧泉,然而在仔细听又不太一样了,凤兮游的琴声一向空灵清远,带着丝丝凄婉。而株连中传来的曲子却奢华绮丽,绵绵欲诉,带着几缕惑人心神的妩媚妖娆,让人听了不禁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不管了,老子今天一定要看看这竹帘后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容貌!”霏桃身后满脸横肉的棕衣男子吼道,边说边站了起来,大步向竹帘走去,抓起竹帘的一角就要拉开。帘内人影未动,琴音未停,仿若帘外之事皆与其无关。
茶馆的小二赶忙陪笑着不动声色的拦住棕衣男子,嬉笑道:“大爷,稍安勿躁,没有本人同意,是不能撩开这帘子的,这是我们“沁春斋”的规矩,还请公子坐回去接着听曲吧”。
“滚开!本大爷爱怎样就怎样,少挡着本大爷的路!“他随手一推,那小二便被推倒在桌子上。若是平常小儿,早已经慌了,只是这个小儿却平静的起身,目光镇定而寒冷,淡淡道:“这“沁春斋”可是凤鸣宫的洛摇夫人常来的地方,你若肆意闹事,到时候热闹了洛摇夫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场的所有人一听到凤鸣宫都安静下来,连那棕衣男子也收敛了霸气,怏怏的垂下手,宛若丧家之犬般向回走去。
琴声依旧如碧泉般淙淙流淌,妩媚惑人的绮靡之音中透着一缕与世无争的淡漠平静,仿若世间一切,都不为之所动。
霏桃听到凤鸣宫不由得也是一怔,偷眼向漓江看去,只见他神色漠然,正静静的喝着茶,这才暗自舒了口气,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漓江哥哥,我歇够了我们走吧!”她仰头喝干杯中的茶,猛地站起身。漓江怔了一下,点点头,也随着站起身来。
霏桃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向楼下走去,目光小心翼翼的停在他没有过多表情的俊颜上,不禁朱唇轻咬暗自道,漓江哥哥,不要怪我骗你,我真的不想再让你过那样冷酷残忍的生活。
鞭炮声一大早便噼里啪啦的响彻整个辟犀村,简陋的房门在晨光中缓缓打开,霏桃穿着一身红色精美的嫁衣被两个少女簇拥着走出了房间,她的脖子上挂了许多精美漂亮的兽骨,那是辟犀存的习惯,新娘子挂着这象征恩爱团圆的兽骨和新郎一起在“爱如神”前摆上三拜,便可以长相厮守,恩爱一世。
金桂飘香,霏桃在金黄色如雨丝般飞落的桂花中与漓江对望着,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大红色的新郎袍上已经沾上了许多桂花,火红色的衣袍衬得他身姿更加修长挺拔,如墨玉般漆黑冰凉的眸子含着浅浅的笑意,那张冷峻如冰削的脸也被红色的喜袍衬出淡淡的红光。
霏桃娇羞的望着他,双颊绯红的甜甜笑着,她脸上的那块伤疤已经淡了很多,虽然依旧明显,但并不影响她此刻的美丽可爱,她的美就如同枞树上飘落的桂花,并不算绝美也并不让人过目难忘,但却有浑然天成的质朴之美,那种美泛着淡淡的甜香,只有真正欣赏它的人,才能体会到它的可爱,它的美丽,而一旦接近,便觉得渐渐地迷恋上那种清淡的甜香,再也割舍不得。
漓江轻步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绯红的脸颊,唇角扬起温柔的笑容:“你真的好美……”霏桃两颊的红晕更深,望着她痴痴笑着。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热闹的人群中挤了进来,小手里还捧着两个又大又圆的深紫色葡萄,胖乎乎的小手抓着漓江的衣角,奶声奶气的道:“哥哥,吃葡萄!”
阿古妈看着漓江眸中的困惑,慈爱的笑道:“这也是这里的习俗,吃了又甜又打的葡萄,便可以生出一个白白胖胖漂亮可爱的孩子”。
那女孩有些着急的又叫了一声“哥哥“踮起脚尖努力的将葡萄向他口喂去,漓江温柔一笑,弯下身,将女孩手中的葡萄吃了下去。女孩脸上立时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她又将手中的另一粒葡萄喂入霏桃口中,才害羞般的跑出去,躲到她娘亲的身后,一会儿又伸出个小脑袋,好奇的瞧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