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倾霜淡淡注视着从指尖涓涓流淌而下的雪水,脸上的笑容更深:“我****都在笑,莫非漓溪姑娘会认为这种神情是哭么?”
“人之所以会笑是因为他心里很开心,倘若一个人心里并不开心,那么他的笑中自然也不会透出丝毫欢喜之色,只不过让看的人觉得寒冷罢了”。
月倾霜闻言,一向凉薄冷淡的脸上竟浮起一层怒气,清冽的眸子也仿若浸满了毒汁变得阴魅而凌厉,他忽而抬手紧紧钳住她的下巴,笑容森冷而嘲讽:“我笑得开心不开心与你何干?如此说来我让你觉得很寒冷了是么,如果你像在床上侍奉琅君殇那样侍奉。
我,我满意了也许会对你笑得温柔点……”
漓溪浑身一颤,险些将手中的汤碗泼洒出去,她咬咬唇,神色闪过一丝羞辱,清柔皎洁的眸子划过一丝水光,许久,缓缓的小声道:“我想取消我们之前的约定……”
下巴上一阵剧痛让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本以为他体弱多病并不会太用力,然而此刻看来那力道竟然不熟琅君殇分毫。
“你说什么?”他脸上显少浮现的怒火如今却愈烧愈旺,但看到她疼得煞白的脸颊手上还是微微松了力。
“红芷已经很伤心了,我不想和你演戏再去伤害她……你们应该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许是气极,他的唇边又涌出了一串血珠,他无力的松开了手,一手捂着胸开一手扶着合欢树弯下腰用力咳了起来,直咳的无力的瘫软在地上闭着眸子费力的喘息着,额头上满是汗珠。
“月公子……你没事吧”她一手端起药碗递到他面前,一手帮他顺着后心,却突然感到一片冰凉,才惊觉他厚厚的衣裳竟已经被汗水浸透,慌忙道:“快点把药喝了吧……”
月倾霜缓缓睁开雾气氤氲的眸子,抬手冷冷盯了她片刻,猛的一挥手打翻她手中端着的药碗,瓷碗应声而碎,黑色的药汁在雪地上肆意溜走,仿若满院已经枯萎的曼陀罗。
他冷声怒吼着,“滚,滚出去”。
漓溪无措地望着他,她朱唇微张想要说什,却又怕说错了惹得他更加生气,最终只得低下头紧紧咬着丹唇,只是眼眶却悄无声息的红肿起来。
月倾霜没有再理会他,勉强的支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入屋中,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怔怔的跌坐在原地,一滴清泪顺着她美丽的脸庞滴落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丝低沉魅惑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她回头看着身后锦衣华服桀骜邪美的男人并没有多语,只是抬起清涟的眸子半是委屈半是迷惘的凝视着他。
琅君殇扫了一眼地上的瓷片和流了一地的药汁,心下了然,眯起眸子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沉声道:“他又不肯好好吃药?”
她轻轻摇头,轻声道:“是我不好,说错了话”。
“你说了什么?”
琅君殇见她不语,也没有太过强求,只是大步走过去拍着房门唤了几声,门内人却依旧没有回应。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先回去吧,让他静静”。
“恩……”
翌日,“锦月华轩”便传来月倾霜失踪的消息,只在屋内寻得一封留给琅君殇的书信,信上只写了一句“红尘浮梦,会者定离。
后会无期,月倾霜”。
琅君殇握着手中的信纸大发雷霆,一气之下将“锦月华轩”的奴仆全部赐死,任漓溪怎样求情都无动于衷,半月之后,红芷回来得知此事,哭了整整三日,亦失踪,房中也只留了一张字条。
“哥,我走了,一日不找到他,我就一日不回,你自己保重吧!好好照顾漓溪姐姐”。
一年后,时节暮春。
碧绿的湖水倒映着被夕阳染的绯红的晚霞,斑斑金光闪烁其中,仿若回忆若隐若现。
白裳少女,侧身立于湖畔,凝眸望着湖中的点点落红,桃粉色的裙带随风翻飞,面容依旧如往昔般楚楚动人,只是那双眸子不再有以往的稚气,添了几分成熟女子的妩媚幽雅。
忽而一只金紫色的云尾蝶从不远处的残花上飞了过来,围绕着她飘扬的裙带翩翩起舞起来,霏桃微微垂首,看着暮色下那华丽的金翅,唇角漾起一抹清丽的笑容,眸中却闪过一丝迷离,曾经似乎在哪里,也曾见过这样美丽的蝴蝶,只是在哪里呢?是在梦里么?
“霏桃,你在做什么?”梓林大步走了过来,他如今已是麒麟门的被认定的下一任掌门人,一年中种种的磨练亦让他比以前成熟起来,只是他眸中对霏桃的迷恋依旧有增无减,甚至更加的痴狂。
“嘘……”她冲他轻轻摆手,示意他别走近,看着他眸中的困惑不解之色,她只是垂眸温柔的望着缠绕在她裙带间的那只彩蝶,小声道:“别过来,别惊走了它……”
梓林脸上脸上虽不情愿,但还是停在了两步之外温柔笑着注视着霞光中的女子:“你喜欢这蝴蝶?”
霏桃点点头,注视着蝴蝶的眸子闪过一丝困惑:“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蝴蝶,只是想不起来了……”
梓林怔了一下,眸中划过一丝异光,突然大步走到了她身旁,他的动作很大,那只蝴蝶顷刻受惊般的翩然飞去,霏桃沮丧的望着那只消失在花丛中的蝴蝶,抬头不满的瞪视了他一眼,嗔怒道:“不是让你不要过来么,你是故意的!”
“蝴蝶有什么好看的”他满不在乎的回视着霏桃满含怨怒的眸子,伸手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若有所指道:“就是因为你老是胡思乱想,才会觉得头痛,所以你呀,平时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霏桃委屈的揉了揉被敲痛的额头,白了他一眼,不满的道:“不疼也被你敲疼了!”
梓林柔柔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金菊琉璃钗塞在她眼前摇晃着:“喜欢么,送给你!就当是向你赔罪了”。
“好漂亮!”霏桃望着金光下璀璨夺目玲珑剔透的钗子,不由睁大了眸子情不自禁的赞叹着,“你从哪里来买回来的?”
梓林笑而不答,只是不由她阻挠的插入她的发中,眯起眸子端详了片刻,神色满是赞叹惊艳,“霏桃,你戴着钗子真美,也不枉费那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这么贵!”她惊得拔下头上的琉璃钗,疑虑的盯视着他:“前两日听素华师姐说,帐房里少了二百两银子,总是对不上账,难道是你偷拿的?”
梓林收敛了笑意,不屑的冷哼一声,夺过她手中的钗子,重新将它拆入她的云鬓中,缓缓道:“那岂能算是偷,只不过是随手拿了二百两银子,这麒麟门不久后就都是我的了,又何用我偷”。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和素华师姐说一声,免得她……”
“你还没回答我可喜欢这钗子?”她话未说完,已被他不耐烦的打断,他轻轻摩挲着她的鬓发,目光含着阴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