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骤然推开了,昏暗的视线骤然明亮起来,一个两鬓斑白发顶乌黑,穿着藏蓝色云纹金蟒长袍的男人傲然走了进来,男子的皮肤很黑,一双眸子如古井般沧桑而沉黯,周身散发着一股森然阴险之气。他打量了月倾霜片刻,深沉一笑:“倾霜啊,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月倾霜的拳头握的更紧,脸上却荡漾起一抹平静的笑容:“托天山派的洪福,我不知道活的有多好!咳咳……咳咳!”
风岂可注视着他半响,摇头状似无奈的笑道:“倾霜啊,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喜欢逞强!”他走到月倾霜身边,嘲弄的用手指轻挂着他眼睑处色泽鲜亮的银蛇。
似是赞叹道:“月公子真是好姿容,即使在脸上画上些东西依然光华无双啊,又或许我天性画艺精湛,这蛇在你脸上看着才会如此般配!你走在路上可有人会骂你是天山派的走狗?”
月倾霜厌恶的扭过头,避开他的手指,索然闭上清湛的眸子,沉默不语。
风岂可不以为意的一笑,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清冷华贵的俊颜:“果真是清冷若霜,真像是和你爹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只不过……”他笑容透着狠毒的狰狞,“不知道会不会像你那个没用的爹。
一样的短命!”
月倾霜蓦然睁开眸子,目光如刃般锋利冰冷,他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日后一定会拿你的头颅去祭我爹和琅叔叔……”
风岂可闻言忽而放声大笑起来,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许久他才勉强止住笑,目光中满是讥讽:“就凭你?你拿什么和我斗,你现在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你没有发现你脸上的蛇的颜色越来越深,开始发蓝么?我不妨告诉,当它全部变成蓝色的时候,你就可以和你爹在黄泉之下见面了!哈哈!”
月倾霜静静的看着他狂妄的笑容,目光依旧平静无澜,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有时候杀人是不需要会武功的,你未免得意的太早”。
风岂可眉宇间依旧满是不屑,他看着月倾霜微微发颤的身子,不怀好意的一笑:“很冷么?也对,我想起来你中的这毒是最畏惧寒气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命活着等琅君殇来?”他又扭头冲身后的人大声吩咐着。
“你们都瞎了!没看到月公子很热么,还不去提几桶冰水为月公子冲洗冲洗,若是琅君殇来了说我们照顾不周,我们怎么担当得起!”
“是,掌门!”身后的人应着声退了下去,风岂可狞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悠悠闲闲的踱步离去。
月倾霜死死的盯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恨意,血珠一滴滴从他掌心中流淌下来,绵延在他皓腕上,他却浑然不觉。
凤鸣宫的大殿里。
流苏帐内,他将书信用力拍在镶满翡翠的红杉长几上,敛眉将手中的白玉玛瑙杯捏得粉碎,邪魅的脸上凝聚着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暴怒。
风岂可!既然你找死,本宫就送你一程!
天山派的北峰四面悬绝,树木繁茂,巍然独秀,北峰中央有一个落云台,此刻台上已经聚集了天山派的所有高手,每个人的脸上神情都透着一丝莫名的紧张,只有两个人除外,一个便是裹着狐裘悠闲坐在华丽的软榻上翘着二郎腿,享受身后艳丽女子纤手按摩的褐衣长袍男子风岂可,另一个则是。
被绑在冰柱上只着单衣的月倾霜,因为地势的关系,北峰常年寒冷,仿若冬日,一年四季狂风不断,那冰柱放在北峰上非但不化,反而让肌肤感到更加森寒。
长风卷起他散乱的青丝,覆在惨白孱弱的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有唇边的殷红红的刺眼。
“月倾霜,你还活着吧?”风岂可将身后的女子拉入怀中,一边舔着她的耳垂逗弄着,一边邪笑着斜睨着他。
冰柱上的男人没有说话,双眸紧紧闭着,若不是他时不时颤动的羽睫,所有人都以为冰柱上捆绑的不过是一句尸体。
风岂可眯起狭长的鹰眸打量着从不远处走来的火红色长袍,红衣男子的步伐如狮子般矫健威武,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长发桀骜不驯的披散在身后随着狂风肆意飞扬,当他看到被绑在冰柱上,衣衫残破。
面如死灰的男子时,邪魅深邃眸子燃气的怒火仿若三天三夜的雨水都无法熄灭,他狠狠盯着风岂可,目光如野兽般泛着血腥的凶残,一字一顿道:“风岂可,你找死!”
风岂可淡淡一笑,挥手让怀中的女子退了下去,不慌不忙的整了整衣衫,才起身淡淡笑道:“琅宫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少******废话,把月倾霜给我放下来!”琅君殇看着月倾霜痛苦不堪的样子,只觉得尘封多年的伤口被人硬生生的重新划开,那时你也如同此刻被人这样折磨****么,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燥热,那是对血的渴望,对杀戮的渴望,他此刻恨不得拆了风岂可的骨,扒尽他的皮,抽光他的筋,饮****的血。
“琅宫主火气何必这么躁,他一会半会死不了,要不要坐在喝杯茶,我们好久没有聊天了”风岂可依旧笑得一脸温柔,然而那双黑细的眼睛却泛着狡猾冷冽得精光。
琅君殇的脸色沉黯下来,手中的“赤练剑”在掌心中狂躁的悸动着:“废话少说,说你的条件!”
“条件我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莫非琅宫主不识字么,哈哈,这可真是骇人听闻啊……”
琅君殇眸中的怒火更甚,握着剑的手抖得愈加厉害,然而他看到那道单薄的白色身影时,却又强自压抑了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一笨书册,冷声道:“这就是“雨暗丹枫”的秘籍,放了他,我就给你!”
风岂可狡猾的神情划过一缕精光,“先把书扔过来!”
“先放人!”
风岂可幽幽一笑,晃动着手中的酒壶摇头叹道:“琅君殇,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月倾霜的明现在在我手里,而不是你,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见琅君殇沉默不语,只是脸上沉郁怒色更加凝重,不禁开怀大笑道:“琅君殇你可知道就算我现在让你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你也得乖乖磕!”
“你做梦!”他怒声打断,手腕一转,剑已出鞘,刺目的火红色的剑光立时闪现出来。
风岂可依旧笑得面不改色,精锐的眸子细细打量着他手中的赤练剑,啧啧叹道:“果然是好剑,不过我本以为你会带落水剑来……”
“你这种卑鄙无能之辈,还不配!”他邪气高傲的眸子浮现出浓浓的讥讽。
“你只管逞口舌之快吧,再拖下去你就不怕他香消玉殒么?”风岂可瞥了一眼月倾霜,笑容透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惬意,“肯不肯救他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