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景然看着她,神色复杂,他是真的不舍将她留在这里,但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转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回头看了一眼倾城,淡声说道,“灵境一会过来陪你,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我……”倾城点了点头,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只是出于何种考虑,终于没有再说下去,轻轻摆手催促道,“夫君,快走吧!”
连景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关上门,向月华如水的外面,走了出去。
倾城坐在床上,在微弱的烛光中,她的脸色显得晦暗不明,仿佛在想些什么,室内黑影一闪,倾城知道是谁,并没有看向前来保护自己的灵境,她的眼睛如同寒星,闪烁着深不见底的光芒。
两人,一夜无语!
是夜,连景然奉皇上谕旨进宫面圣,突遭月雁枫设计,软禁在天牢。
朝堂甚至整个月国民众哗然。
翌日,晋国皇帝庄司澈正式发动进攻,月国皇帝月明轩派兵抵抗,不到三日,损失几十处城池。
晋国士兵越战越勇,月国呈现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暴乱,月明轩几乎调派了所有的将士制止暴乱,毫无效果。
而且,月国士兵每战必败,已经毫无斗志,军心涣散,打起仗来更是溃不成军。
月国民众无助之下,唯一给予厚望的便是关在天牢里的,军事奇才连景然,他们可不管天牢里的人,是不是篡权谋反的人,在他们眼中能够救他们于水火的,便是好人,英雄!
不到一日,皇宫外面聚集着数以万计的民众,悉数为连景然释放请命,月明轩大怒,派兵镇压,却没有想到兵士竟然和民众一心,大有逼宫之势。
月明轩惊惧之下,又加上近段时间的操劳,染上了重病,卧床不起,恰在这时沙国摄政王齐硕,见机不可失,竟也蠢蠢欲动起来,一时间月国成了几国眼中的案上肉,盘中餐,颇有大快朵颐之势。
月明轩无可奈何之下,不顾太子月雁枫的阻拦,放了连景然,赐还了他一切官职,并追封他为兵马大元帅,率军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以求戴罪立功,平定战乱。
五月十四日,两军正式对战潇涵关。
属于两个男人的战争,这才刚刚开始。
战场上的激烈,没有带到倾城的生活中,她依然过得很平静。
在连景然被软禁的日子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身为妻子并没有寝食难安,甚至满面愁容,在她的脸上,所有人看到得只是平淡温和,一切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阴影。
别人不知道,但是灵境知道。
一切只因为,她是燕倾城,这世间不会再有人能够比她更懂得连景然。
主子出兵月国,是连景然的毒药,可也是他的解药。
她终于明白,连景然的筹码是什么?再也没有比民心更重要的东西了!
连景然的筹码是月国的民众。
在那一刻开始,灵境便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很可怕!他的可怕埋藏在他的温和淡雅之下,他完全有能力将整个月国放在手心里耍玩!
两国交战,已经半月有余,连景然虽然力挽狂澜,恢复了将士们的士气,但是因为城池损失很多处,丢了好几处作战有利的据点,这一战打起来,虽然不分输赢,但颇为吃力。
倾城每日虽然关注,但是并不发表任何的言谈,当府中奴婢对战场上的事情,议论纷纷的时候,她便会含笑的摆弄花花草草,仿佛那些都不关她的事情。
她排斥战争,拒绝这些,连景然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才会出了天牢,没有回府,便上了战场。
连景然知道她会理解自己,那些肮脏血腥,充满暴力的话语和场面,只会让她寒心!不见,便不会说出来,不说出来,也就没有了痛苦!
但一切并不代表,她远离这些,便等于远离了一切。
“倾城……”
黑夜中,似乎有道阴狠森冷的声音,一点点的渗入到倾城的血液中,寒冷彻骨,她几乎是在瞬间从床榻上弹跳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让倾城的手剧烈一震,她不敢置信的缓缓转过头去,终于彻底的呆住了,眼神瞬息万变。
那么近的距离,一回头,她就看见了他!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她以前常常看到的温柔,里面是更深的严霜。
仿佛遭到了雷击,她的眼神清晰了涣散,然后再涣散……清晰。
她想过庄司澈会想法设法的带自己离开,却没有想到不是以战场的形式,而是如此的胆大妄为。
是的!庄司澈他疯了!
要不然,他不会不顾自身安危,所有的将士还在战场上和月国军队厮杀,可他这个御驾亲征的皇上,却潜入到了丞相府。
连景然算计好了一切,甚至算计好了灵境对倾城的尊敬之心,绝对不会伤害倾城,逼迫她离开,但却惟独漏掉了庄司澈的这招金蝉脱壳!
“灵……”下意识的,她朝进门的灵境求救,但在看到灵境在那位黑衣人面前,恭敬的跪下时,才蓦然清醒。
她真傻啊!
房门大开,泻了一室的月光进来。
黑衣人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晦暗不明,如雕刻般深邃俊美的五官,渐渐明朗起来,可倾城的心却仿佛是掉进了地狱一般,一切只因为他在笑,甚至全身都在笑,可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如同地狱,里面充满了血腥,甚至是背叛。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应对,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错的有多离谱,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永远都是这么鲜明!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倾城看着他,指尖微微颤抖。
庄司澈缓缓走了过来,凑近倾城,半眯着双眼,似乎发现到了什么,眼神显得越发的欢跃起来,“倾城,你在发抖吗?”
戏谑的声音传进倾城的耳朵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究竟想干什么?”
恍惚的站了片刻,忽然间有低低的话语,从倾城的唇角滑落。
有微微的冷笑从庄司澈的嘴角逸出,冰冷的双眸里忽然闪现出凌厉的寒光,“倾城……你好像很怕我?”
徒然间,倾城反倒安静了下来,仿佛想说什么,却顿了一下,冷声道,“晋皇深夜闯入我的闺房,让人知道的话,莫不是失了大国风度?”
“你在乎吗?”庄司澈冷笑的看着她。
“自然在乎!”倾城淡声笑道,似是故意激怒他一样,提醒道,“我现在已经是连夫人,即使我不在乎,也要顾全夫君的名声!”
“连……夫……人?夫君?”
庄司澈的眼神里,突然暴露出嗜血的厉芒,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缓缓念道,每念一个字,他就向倾城逼近一步,直到他将倾城逼近了角落,他的耐性终于宣告瓦解,渐渐的失去了理智。
他突然擒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捏在手中,不管是否会捏痛了她,宣泄着自己的悲愤。
“燕倾城,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伤我伤得还不够吗?我生平最恨人欺骗我,你为什么要逼我恨你,枉你拥有一副欺人的容貌,想不到却是蛇蝎心肠,你将我对你的爱,毫不怜惜的踩在你的脚下任意蹂躏和践踏,当我满心期许要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惊喜时,你却在月国开开心心的做了丞相夫人,你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