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打趣,魏景蓝脸不红,心不跳,只是悄悄埋怨这个四姨娘好生多嘴!
魏景蓝低着头,众人只道她害羞了。四姨娘又接着说“呦呦呦!这还害羞了呢,老爷您快别让姑爷喝了!呵呵呵”又是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却有一人,并不如何开心,轻咬着下唇,眉头微微蹙着,两颊一片红晕。是魏景萱,原主那个漂亮的妹妹,四姨娘的女儿。顺着漂亮妹妹的目光看去,竟是那正在同魏老爷说话的吴子庸!漂亮妹妹眼底的爱慕之意,满的要溢将出来。话说魏景萱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是个十足的美人,怎的竟看上吴子庸这个穷鬼了?那厮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魏景蓝连声叹息,这世道啊!长得好看就行了……
四姨娘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家女儿的失态,用手肘捣了捣她,魏景萱这才收起那恨不得一口吃了吴子庸的的眼神,红透了脸,低头不语。
“好了好啦,大家就别笑蓝儿了,今天蓝儿回门,大家难得聚聚,都吃菜吃菜。”捂嘴笑道。
魏景蓝一看天色,已是晌午,自己也真的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奈何摆在她这边的不是青菜就是鱼,这两样东西她从来不沾的好吗?在桌上探寻了一番,发现好东西全在吴子庸碗前,就连她最爱的牛肉也不例外,心中一阵不平,明明她才是亲生的好吗?不甘心地收回筷子,放到嘴里摇了摇。却见那吴子庸夹了一块牛肉,朝她碗里放来,还对她温柔一笑。魏景蓝倒吸一口凉气,这厮好生卑鄙!竟这样**她?
还没等魏景蓝将那块肉吃到嘴里,四姨娘又调笑道,“大家看这姑爷,还真会疼人呢!呵呵呵”
魏景蓝汗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正纠结着,突然听见外厅有动静传来,像是人的尖叫声。大家伙儿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魏老爷朝下人们问道:“外面怎的如此吵闹?”
一个婆子抖抖索索地走进来,进门前还被绊了个大跟头,一头栽到大姨娘脚前,惊恐道:“大姨娘!梅香死了!”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刘安的心更是像被什么东西一把揪住了,当场腿就软下去,眼看就要跌倒。还是距离他最近的魏老爷一把扶住了这个多年的老哥们儿。
一时间,餐桌上的和乐气氛烟消云散,气压陡然低沉了下去,各个神色凝重。梅香死了?梅香怎么会突然死了?
只有一人,仍面不改色,平静地看向那婆子,没有一丝波澜。便是吴子庸,其实他想说,梅香是谁?
吴子庸不知,可在场的其他人是再清楚不过的。这梅香可是刘安的独女,在府里也算半个主子,她这么一死,府里少不了要乱上一阵子。
魏老爷托着不停颤抖的刘安,安慰道:“你先别急!先听听怎么回事,万一是弄错了呢!”
刘安仿佛失了灵魂一般,目光呆滞:“好……好……”
大姨娘也是大惊失色,呵斥那婆子道:“你这疯婆子在胡说些什么?!梅香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你今儿个倒是给我说清楚,若是有一点儿不详尽,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婆子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结结巴巴道:“老奴知道大……大小姐今日回门,方才正在整理……大……大小姐的屋子,却突然听……听有人在喊救命。于是……便带着丫头们朝声音的方向赶了过去。刚一出院子门,就看见……三姨娘房里的小红哭喊着让我带人去花园池塘那边,老奴……一去就瞧见两个人在水里扑腾,可……可是不巧身边的丫头们都是不会水的,便一边叫人取了长杆子,一边去……找会水的小厮。等到将那两人打捞上来,才知那是梅香跟三姨娘房里的小绿。两个人像是呛了不少水,捞上来之后都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小厮里有个略懂医术的,便上前去给她们瞧,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梅香就……老奴这才来禀报太太啊!”
三姨娘一听跟自己房里的人有关系,霎时吓得花容失色。她在魏府这么多年,一直都本本分分的,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求,生怕出一点差错。今日梅香的死跟她房里的人扯上了关系,她今后的日子怕不会太好过,这叫她怎能不怕?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那……那现在呢?梅香人呢?”刘安呆若木鸡地走到婆子跟前,开口问道。
“还……还在花园的……池子边。”
刚一说完,刘安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魏老爷本也想跟上,但是碍于吴子庸在场,不得不朝吴子庸道:“贤婿,真是不好意思,家中出此变故实在始料未及,贤婿先慢用,老夫且过去看看。”
吴子庸连忙道:“岳父大人这是什么话,我既然已经娶了蓝儿,这魏家的是便也是子庸的事!”
魏老爷心内欢喜,但刘安家的梅香的事又十分紧急便没有同吴子庸多说,只是赞许的笑笑便急急跟了上去。大姨娘和三姨娘将少爷小姐们交给丫鬟后也同四姨娘一起跟了出去。饭堂里只剩下魏景蓝,吴子庸和二姨娘。
“蓝儿,你看这真是不巧,你这刚回门就遇上这样的事,这……”二姨娘似乎很过意不去。
二姨娘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唤了一遍:“蓝儿?”
“啊?”魏景蓝完全没听到二姨娘在跟她说话,满脑子都在想梅香的事。
“我说你这孩子莫不是吓到了?也是,你年纪轻,遇上了这样的事受惊也是正常的,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二姨娘关切地拍拍魏景蓝的手。
“哦……”
出了饭堂之后,魏景蓝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朝出事的花园走去,吴子庸也不说话,只默默地跟着。
池塘边黑压压一片,围满了人。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东西的一角,一双鞋底若影若现……
失足,不小心,青苔滑这样的话断断续续地传来。魏景蓝心中惊恐万分,不自觉的瑟索,身子一软……见她要倒,吴子庸一把将她扶住,又瞧见她煞白着一张脸,两眼空洞无神,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这幅受惊的模样同她平日里跟他打官腔时候的狡猾千差万别,单薄的身子在二月的凉风里瑟瑟发抖。
魏景兰的恐惧在不明状况的吴子庸眼里,就如亭亭纤纤岸边的细柳,在明月碧水间低伏照影,不由自主的教人想要保护。
吴子庸这里是一池春水,魏景蓝那头却是万年寒冰。
梅香的尸体给她提了个大大的醒:她不属于这里,回现代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梅香在府里住了近二十年,这府里的每条路她都再熟悉不过,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走,怎么反倒在自己熟悉的园子里溺水了呢?不小心?失足?呸!这些拙劣的借口偏偏三岁小孩子还行,魏府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他们真的能轻易相信了这样的借口?可是他们却并不拆穿,明明心知肚明却装聋作哑,就连刘安也只是哭并未深究,可见加害梅香之人定非泛泛之辈!魏老爷嘴上虽说要彻查,但是否真正彻查还是个问题,就算查出了真相,加害之人能否被绳之以法更是一个未知数……
梅香这个府里的老人尚且如此,她魏景蓝一个冒用她人身份的菜鸟还能永远安然无恙吗?现在只是还未事发,她是假的一事大家都还不知情,这要是万一哪一天露了马脚,她估计死了都无处安葬!前些日子刚成亲,突然被解除了束缚,突然能自由,突然能做想做的事,她就成天就想着玩,对回去一事倒真的松懈了!那几天的她,实在有些乐不思蜀了。今日回门,梅香的死倒是给她敲响了警钟!
因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原先定好的正式的回门晚宴也不得不被迫取消,各个主子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用的饭。
傍晚,春儿将饭菜端到桌子上的时候,魏景蓝仍没有从梅香之死的打击中缓过来。
这是一条人命啊!竟出了人命啊!虽说潜意识里早就知道深宅大院里的斗争有牺牲是难免的,但轮到到自己亲身体验的时候,还是吓得惊慌失措。这里,视人命如草芥,含冤莫名而死的人不计其数,这里,果然不是她该待的地方,也不是她能待的地方……
坐在她身侧的吴子庸一直悄悄地观察她,自打她听说梅香一事之后,就开始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先前不知那梅香的身份,听名字只道是哪个丫鬟,现下知道那是刘安的女儿,虽说有些不同,但到底还是个丫鬟!一个丫鬟死了,堂堂一个小姐至于伤心成这样吗?还是说,这个魏景蓝情深意重,同梅香交情匪浅呢?又或者说有什么别的隐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