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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结义

剑南道原本没有十二金刚。

例如被破戒和尚将四肢扭成麻花的‘金刚掌’裘千山,他之前便是成都府大名鼎鼎的‘铁拳门’门主,武功、名气在整个蜀郡都是数一数二的。其他人之前也是剑南道各地大名鼎鼎的江湖中人,其中定然还有一帮帮主、一派掌门或江洋大盗,他们也曾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纵横无忌、所向披靡。

他们是被吕山河秋风扫落叶般的收入风满楼之后,才组成了‘十二金刚’,也为吕山河一统剑南道江湖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剑南道各地的小门小派中,这十二金刚或许就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般恐怖、不可战胜!

但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十二金刚够拼、很狠,杀人无算;所以他们今日被比他们更拼、更狠、杀人更多的谢晓南终结!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十二人以前是将,死在他们手下的江湖中人是枯骨,成就他们名震剑南道的‘十二金刚’之名;今日谢晓南是将,他们是枯骨,成就‘血屠’谢晓南之名传遍剑南道……当然,谢晓南若是不努力,不够强,某天一样可能会成为别人手底下的枯骨。

生死循环,杀人者恒杀之。踏入江湖,要想不被人杀,就唯有比人强……这座看似天高地阔的江湖,有时像极了一个密闭的蛊翁,所有踏入这个江湖的练武之人,都是蛊虫,唯有不断的杀戮、吞噬,直至脱颖而出,成为一方豪雄,方能拥有坐看其蛊虫厮杀的资格!

经此一役,谢晓南之名气在剑南道内直追‘小霸王’项鼎与‘风雨剑’吕山河……虽然在有资格了解剑南道大势的人眼中,不过四品内功的谢晓南还远远不足以与这两位九宫山三代弟子翘楚相提并论,但到底是不能再被无视、轻蔑的存在,在一些大势力的情报中,谢晓南的资料已开始从‘乃顾传剑之徒’转变成‘顾传剑乃其师’。

…………

“南哥,为何风满楼的人来送礼要杀,项家军的人来送礼你却收下呢?那吕山河和项鼎不是一丘之貉么?”步红英刚刚包扎好金不换肩膀的伤势,这厮就老毛病发作,又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步红英生怕金不换问了不该问的,伸出修长的葱白食指就戳了金不换的伤口一下,薄怒道:“就你话多!”

金不换抱着胳膊高声怪叫道:“啊~!南哥你还管不管你家红英?”

被金不换这么一叫,步红英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瞪起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鼓着腮帮子对金不换怒目而视,不想金不换见她这副模样却是直乐。

谢晓南也不管这两人打闹,他双手扶着栏杆,目送项家军两百士卒渐渐远去,口中淡淡的道:“吕山河于我有杀师大仇,我会了杀他,此仇无解;项鼎之师欧阳焱乃我师一生之敌,两位打了一辈子,却也惺惺相惜了一辈子,我与项鼎之争,只是师辈之争,若有朝一日,我能赢他,也不会杀他。”

金不换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破戒和尚击节赞叹:“好一个相杀相惜,两位前辈不亏都是江湖高人,此等境界,非有大智慧不可领悟!阿弥陀佛,诸多善恶美丑果然都在这三千丈红尘,要想出世,果然还是得先入世啊!谢施主……”

谢晓南突然打断道:“换个称呼!”既然并肩作战,那就是朋友,而且破戒和尚的确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破戒和尚愣了愣,然后道:“和尚本不该与人称兄道弟,但既然小僧修的是入世,索性就修得彻底一点,我也就随着金施主叫你南哥罢!”

论年龄,金不换与破戒和尚都比谢晓南大,却都心甘情愿的称呼他为南哥……这不单单是因为谢晓南的武力比他们强,还因为谢晓南的江湖经验比他们更丰富,人格魅力更为强烈!

金钱、武力上征服,只是一时;人格上的魅力,才是一世……历**国皇帝,为何能崛起于微末?正是因为他们有着其他猛将所没有的远大的理想与人格魅力!

谢晓南微微点了点头。他倒是习惯了,以前在铁拳门的时候,就有许多比他先入门、年纪比他大的同门唤他师兄。

金不换闻言直接道:“酒肉和尚你磨磨唧唧也忒不爽利了,干脆咱们仨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不更好?”

破戒和尚闻言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道:“此言甚好!”

谢晓南闻言转过头来,目光在破戒和尚与金不换之间徘徊了良久,然后慎重的点头道:“可!”

谢晓南话音一落,金不换就急不可耐的推着步红英道:“红英快去准备香案与与三牲!”

步红英瞪着金不换道:“你们这个大男人怎么想一出儿是一出儿啊?”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高高兴兴的转身准备去了……她为谢晓南高兴,有了这两位兄弟,即使聂晓北不在,南哥也不会孤单了。

不多时,三个血淋淋的猪头、牛头、羊头都已经盛在托盘里,香炉、黄纸、檀香等等一应家伙事儿也都准备妥当,香案正中还供奉着一个写着‘天地’二字的灵位。

谢晓南、金不换与破戒和尚并肩走入练武场,无悔阁内三百多人均围在练武场四周见证这一仪式,很多人都预感他们见证了江湖一个了不起的日子。

谢晓南走到香案前,看了看那灵位,突然上前拿起灵位,伸手一抹,只见木屑纷飞,上面的天地二字已经消失。他以指做笔,在灵位上写下了先师顾南北,然后对金不换与破戒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晓南一放下灵位,练武场周围便同时一震,窃窃私语之声四起……斯时讲究一个‘天地君亲师’排位,结为异性兄弟此等大事必须诏告天地,以天地为证才是正理,岂有不敬天地、只敬师长之理?

倒是金不换与一旁的步红英心头一震,动容的望着谢晓南……他们知道顾南北对谢晓南来说,意味着什么,谢晓南能将顾南北搬出来,足以说明他对此次结义的重视!

一向嬉皮笑脸的金不换走过去,默默的拿起灵位写下了‘断天涯’三个字。

破戒和尚一边走一边拍手道:“道家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吾佛门言‘人生皆苦’,不敬天地敬师长是正理!”说完接过灵位刻下‘弘难’二字。

下一刻,三人各自手持一柱檀香郑重的跪下,异口同声道:“先师(师尊)在上,今日弟子谢晓南、金不换、破戒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先师(师尊)见证,实鉴此心,背义忘恩,死无葬身之地!”言罢,三人同时叩了三个响头,将手中檀香插入香炉里,再由谢晓南烧了黄纸。

礼毕,金不换与破戒同时望着谢晓南道:“我愿以拜南哥为兄长!”

谢晓南闻言犹豫着说道:“既然为兄弟,当以年岁论大小。”

破戒摇头道:“大哥此言差矣,正所谓问道不分先后,达者为师!大哥混迹江湖久矣,又以一己之力创下无悔阁偌大家业,我等真心贴服,心甘情愿拜大哥为兄长。”

破戒闻言大点起头道:“我老金大字儿不识几个,说不出酒肉和尚这么多道理,但我知晓,跟着大哥混,准没错!”

谢晓南闻言思忖了良久,然后坚定的点头道:“如此,我就不推脱了,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我当!”

两人正待对此发表异议,便见谢晓南一直挑眉,心知他不容再反对,只得同时抱拳一揖到底:“二弟拜见大哥!”

言罢,两人猛的对眼儿,金不换率先不爽的道:“大哥我们是心服口服,但这二哥,无论是年纪、武功,还是论来无悔阁的时日,都当是我老金为二哥!”

破戒摇头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我们三兄弟当效仿刘皇叔桃园三结义,这二哥也得效仿关帝义薄云天,三弟你性子火爆、冲动易怒,像桓侯多一些!”

金不换更加不爽的道:“你别以为我老金读书少就听不出你骂我豹头环眼、没脑子,怎么地吧?要不然今儿个咱们兄弟两个打一场,谁赢谁当二哥?”他还想着今早打赢破戒的事儿。

破戒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金不换拍着胸脯道:“大老爷们一口唾沫一口钉,绝不拉浠摆带!”

谢晓南招来两人抬走香案,自己也神色凝重的退到一旁……以他看来,全力以赴的金不换与破戒当有一番龙争虎斗,破戒的《金刚不坏神功》克制金不换的《杀猪刀法》;但金不换的绝快速度,破戒也没甚么办法。若是让破戒抓住机会,金不换必输无疑;但若是金不换在交手中悟出第八招‘挖骨’,破戒便会败在金不换手下!

一看金不换高速移动着冲向破戒,破戒再扎了个马步摆出守势,谢晓南就轻声自言自语道:“果然如此……”

但他还没说完,就诧异的看着破戒张开嘴猛地抽气,疯狂涌动的空气形成宛若实质的气流灌入他的口中,他匀称的身躯迅速膨胀了起来,胀鼓鼓的都快和金不换的身材有一拼了!

堪堪冲到破戒身前两丈的金不换见势不对,连忙双脚猛的一踏地面,身形飞快的向后退去……可惜,迟了!

只见破戒双手呈掌猛地下压,张嘴猛的爆喝出声!

“吼~!”一道宛如虎啸、又宛如龙吟的长啸声从破戒的口中喷出,肉眼可见的恐怖的声浪宛如涟漪般轰然荡开,将练武场上刚刚铺就的青石板全部掀起,铺天盖地的卷向金不换。

“嘭”金不换肥胖的身躯被卷起的青石板拍中,宛如灯草般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一面昨日才打成的土墙上,直接就将还未风干的土墙撞塌了!

瞠目结舌的谢晓南脱口而出道:“狮子吼!”

破戒起身缓缓的收功,然后颇为腼腆的点了点头:“大哥博闻广见,小弟佩服,的确是狮子吼!”

谢晓南震惊异常的快速道:“你既会狮子吼,前番怎的未见你用过?”白马寺一百零八绝技名传天下,但真正称得上无破解之法的只有寥寥几门,狮子吼便是其中之一。他与破戒比武两次,都堪堪胜了半招,但若是破戒一早便使出这一招狮子吼……即便是内功踏入四品之后,他也顶不住十招!

破戒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光溜溜的头皮道:“临行前,老不死的一再叮嘱小弟,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狮子吼,有伤天和。前番与大哥,大哥未起杀心,小弟自然不能使狮子吼。今日与三弟乃是名分之争,三弟武功着实不弱,小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用此功一招定胜负。”合着在他心中,比武胜负远远没有名分之争来得重要。

谢晓南却是明悟的点了点头。先前他心中还疑惑,破戒的武功有如此大的破绽,白马寺怎么会放心他外出游历,原来他还会一门狮子吼,《金刚不坏神功》本就是天下至刚至阳的内家硬功,而狮子吼依靠的便是阳刚内力,以《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使狮子吼,威力……看这狼狈一片的练武场和金不换的下场就知道了。

至强范围攻击配合至强防御,破戒哪怕只有五品内功,这天下也大可去得……难怪难怪!

金不换……遭了,金不换!

就在这时,金不换中气十足的高亢声音响起:“酒肉和尚,有你这么对兄弟的么?我老金与你拼了!!”

谢晓南转过头望着破戒道:“几成功力?”

破戒腼腆的道:“五成。”

谢晓南无语……有这么一个强悍无匹的二弟,他顿感压力和山一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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