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通经常来这个酒吧喝酒,酒吧的名字叫做八驾马车。酒吧的老板姓仝,是个非常另类的人,所以,他的酒吧也跟他一样的个性。西门通欣赏仝老板的聪明,经常跟他一起喝两杯。
这个礼拜西门通发现酒吧有些设施更新了,都是在白天进行的,主要是为了不影响晚上的生意。老仝说:“没办法啊,再不整整就太落伍了。”
这天是周六,人比往常要多一些。西门通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喝酒,他身边是一位年轻的女孩,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无人知道,她身上有种令人难忘的亲切感,看着很舒服。老仝像往常一样过来打招呼,送了点小吃,很八卦地打听这位女孩的名字。西门通笑而不答。老仝看在美女的面上比平时大方得多,送了一瓶高度的伏特加,陪着喝了一会儿。西门酒量有限,喝了几杯,就有点醉意。
九点,酒吧进来了四个人,西门注意到这些人大概已经喝过酒了,其中有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家伙,喝了几杯就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周六的十二点钟,按照惯例,这里有个飞刀手要表演他的绝技。这个表演相当刺激,但是西门看过很多次了,也看得出其中的道道,所以并不感兴趣,他只等待身边的美女看到精彩的那一幕,向他询问时,他再慢慢说出其中的奥妙。
表演飞刀绝技的是一个老头,这个老头可是个有趣的人。他名叫李江,今年快六十岁了,他自称“老李飞刀”。
李江年轻的时候跟着舅舅一起走江湖卖艺,两个人是搭档,表演的就是飞刀绝技。当年的卖艺人不光要有真功夫,还要能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每次几杯酒过后,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多少年走南闯北,李江的江湖经历自不用说。什么黑白两道、江湖侠客、骗子小偷,种种伎俩叫他一讲就活灵活现。西门明知道他说的故事可信度较低,但是也愿意听他胡侃。
今天李江老来得早,西门看到他来了,就叫他过来一起坐,喝酒聊天。李江喝了两杯,大赞这酒的烈性。老仝看见李江在和西门喝酒,过来笑着说:“少喝点,等会还要表演呢。”
李江嘴里答应,可是手没停,眯着眼又给自己满满斟上,一饮而尽,憋着嘴说:“老大哥(那个时代对苏联的称呼)的酒再烈,也赶不上咱们的老白干。”
“他干吗离这么近倒酒?”身边的女孩小声问西门。
“嘘!”老头摆摆手,“小声点,这可是秘密。”
十二点,表演开始了。在音乐声中,李江上场了。
他先说明了一下自己要表演内容:“待会儿我将带上眼罩,什么也看不见,然后请一位观众把我带到酒吧任何一角落,再让我转三圈,再请我喝一杯酒,要好酒啊,太便宜的就不灵了!”他滑稽的表情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只听他接着说:“然后我会走到一个地方,走到哪儿那要看我的造化了,说不定碰到谁,大家躲着点……”也许是伏特加作怪,他今天特别能说。突然,他手中多了六把明晃晃的飞刀,那飞刀毕竟是凶器,全场一阵哗然。
“我会在黑暗中迷失方向,我请观众指挥——说走,我就走,说停,我就停,然后我双手齐发,一只手是三把飞刀,都要射到那个靶子上。”
他手指吧台远处的标靶,“保证六把飞刀都射中,当然,上次就偏了,有位老兄中了刀,不过他并没有告我,还感谢了我,因为他的包皮过长……”几个成人笑话说罢,全场已经是笑成一片了。
“他的眼罩有问题,对吧,要不然绝不可能做到的。”那女孩对西门说。
“不是他的眼罩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眼,他高度近视,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就像盲人一样,你刚才没看他怎么倒酒吗?其实他看不见酒杯,凭的是耳朵。他平时一到晚上都要靠竹竿走路。”西门小声说。
有几个人上去检查眼罩,果然都满意地下来了。
“我带上了!”李江带上眼罩,然后假装有点迷失方向的走了几步,其实西门知道他对这里环境的熟悉程度是超高的。
“那位好心人领着我到远一点的地方?”李江假装可怜,一个酒客笑着领他来到台球桌西面。
原来这里的台球桌很小,不标准,也很旧了,台面也有破损,现在老仝一狠心,更新了,名牌的标准台子,崭新的,为了配合台子,这酒吧多年不换的那块地毯也更新了,也换了一块大的。老仝说省的有人来回走在大理石上声音太吵,男人还行,女人的高跟鞋就讨厌了。
“好,我现在转圈。”李江转一圈,客人们就喊一声,直到三圈转完,此时李江是面对着墙壁的。他以为还是面对这客人,照旧大声说话,客人们都哈哈大笑,明眼人也知道这是他故意的,笑声在他背后,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来吧,谁给我来杯酒,让我壮壮胆,好扔飞刀!!”
“要扔了?”西门身边的女孩有点紧张。
“还早着呢,他还要骗点酒喝才行。”西门笑道。
一个好事的年轻人端过去一杯酒给李江,李江一饮而尽,笑道:
“这什么酒啊,黑方加绿茶?不!不!是绿茶加黑方,对不?这酒加得也太少了,和这位大哥喝酒的朋友看好了,别叫他这么使诈啦……”
又有人拿着不同的酒上去,都让李江一饮而下,都能准确说出酒的名字和兑了什么。
“我看这才是他的绝技。”西门饶有兴味地赞叹道。
终于,李江不喝了,因为他听到了老仝的咳嗽。
“好!大家说走,我就走!大家说停我就停!”
“走!”大家说道。
他听命径直往东边走,结果撞到了台球案,他假装撞痛了,大声埋怨。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停!”,“走!”人多,说法很难统一。
“走?好好,停?我听有个美女说停,我就听美女的!怎么样?”李江走走停停已经绕过台球桌,来到它的北边。
“我明白了,”西门身边的女孩对西门说,“虽然大家都在说走,或者说停,他只选择对他有利的听,这样表面上他是听大家的命令到达一个地方,实际上他是利用了大家……”那女孩还没说完,只见李江竟朝她做出扔飞刀的架势,吓得她“啊”的一声惊叫。很多人也都惊呼了出来。
李江没有扔,自言自语:“好像不对,我换个方向!”
“这也是他在做戏,让大家紧张,”西门小声地说,“上帝是公平的,不让他眼睛好,就让他耳朵好。你的话,他听见了。”
女孩吐吐舌头,可爱的一笑,连忙喝了一大口酒,脸上浮起一阵红晕。
音乐响起,节选的是《星球大战》中的某段激烈的曲子,这时候,李江才要真正开始表演。音乐越来越激昂,西门注意到,这里的音响设备也换掉了,以前那个高音太刺耳,实在难听,现在的音色厚重,低音浑厚,震得人心发抖。
李江朝着标靶扔出了飞刀。西门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六把飞刀飞出,除了一把以外,其余五把都深深钉入吧台内老仝女友的身上,顿时尖叫声响成一片,整个酒吧大乱。
老仝此刻正在和两个熟客喝酒,看到这幕惨剧,连忙往吧台跑去,中间撞翻了两个台子。酒吧中围观的、吓跑的,纷纷攘攘,那种乱像就不用提了。此时老仝的女友燕小五倒在血泊中,抽搐着慢慢昏迷了。
老仝要找李江算账,可是李江已经不见了,那个跑江湖的老滑头,看到自己闯了祸,还不快跑!
接到报警之后,白方带着李建阳很快赶来了。他对整个酒吧做了详细调查,并拍照给西门看。(照片见本书最后一页)
“我看是意外,先找到那个李江再说。”白方说道。
“我先看看监控。”西门说。
“有个条件!”白方说:“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嗯,让她自我介绍吧。”西门微微一笑。
“邓小兔。”那可爱的女孩子说道,“网站编辑。”
“不是真名吧?”白方怀疑地问道。
“外号。”那女生调皮的一笑,然后笑着说,“真名邓菲菲,本命年。”
“今年是兔年,哈。”白方了解了这女孩的年龄。
酒吧内的监控,在那混乱的时刻,有个人为了看清楚吧台里面的情景,竟然站在桌子上,他的脑袋也就正好挡住室内的图像。
“真巧!”
“是啊,这四个人有点蹊跷。”西门想了片刻说,“我知道酒吧的门口还有一个监控。看看有什么可疑的的情景。”
门口的监控画面里,那一刻很多人吓得跑了出来,不久,那四个人也出来了,两个架着那个喝醉的人。
“医院那边回话了,人死了。”白方说道。
“奇怪,死的那个女的每天都在这个位置,离标靶这么近,她不害怕吗?”邓菲菲问。
“开始她也害怕,后来就麻木了,这节目表演了大半年,他从未失过手,大家就不觉有什么危险了,我还在那儿上网看过邮件呢,在他表演的时候。”
“是啊,我也看过很多次表演了,虽然不知道老李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的技术绝对一流。”白方也是这个酒吧的常客,而且他对漂亮女孩子的问题总是不厌其烦的。
“是这样啊。”邓菲菲点点头。
“我听说老李今天喝了不少,看来是百密一疏,先找到他再说吧?”白方问西门。
西门突然淡淡地说:“不过,你可以先把凶手抓回去,扣留他四十八小时。看监控中那四个人往东边去了,你马上叫建阳他们去追查,应该能找到里李江。他被绑架了!”
白方一惊,还没说话,他身边的李建阳就立刻带人出门了。
“我是局长还是你是,”白方看到自己手下对西门无比的信任,又欣慰,又有点嫉妒,“说吧,主谋是谁?”
“是老仝。你把他抓起来,着重调查一下他和燕小五之间有什么问题!”西门说完带着邓小兔走了。
两天后,白方像以前一样佩服地给西门打来电话:“你这家伙,又被你猜对了,建阳他们那天晚上追了出去,通过交通警监控的协助,找到那四个人,你猜怎样?”
“其中那个喝醉了穿风衣的人其实是李江,李江提供的线索让你又一次勘查现场,找到关键的证据。”西门打了个哈欠,平静的说。
“你这妖孽!”白方不甘心地骂了一句,然后继续说,“你猜得没错,燕小五和老仝之间果然有了问题,老仝一直想和燕小五结婚,可是燕小五不同意,就这么拖着,前几天燕小五失踪了,谁都联系不上她,老仝也只道是她像往常一样玩失踪,后来才知道,这次不同哦,原来燕小五又认识一个叫刘小宇的帅哥,并且一见钟情,那几天,跑到男方天津老家见父母去了,双方结婚日期都订好了,就在八月二十六,你说,老仝能不冲动吗!”
“他当然不光冲动,还有精心的安排,好了,案子破了,你请我喝酒吧。”
“请你干吗都行,我想知道你当时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不说了,因为我爱卖关子嘛!不过你可以问问我们的读者,他们会给你一个全面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