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万芳被问得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失神的夜鸾说:“这个问题怕是只有自己经历过后才有答案,不过大娘敢肯定一点,爱情绝对不会长久,做为女子,尤其是青楼女子,总会被爱情这两个字伤的体无完肤,到时候怕就一切都为时晚矣!”
听尤万芳说的这样恐怖,夜鸾撇撇嘴,说:“爱情有这么恐怖吗?大娘难道是被伤过?”夜鸾虽然也爱过,爱的那样无悔无怨,可是如今想来,那里并没有多少爱的成份。那不过是一时的执迷,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虽然那个男子也背叛了自己,甚至自己也咬牙切齿的恨过,可是如今想来,就算是自己与他在一起,也不可能天长地久。
太多的分歧,太多的不一样,连行走的时的方向也总是南辕北辙,怎么会白头到老?
尤万芳见夜鸾疑惑,心间那段往事一闪而过,随即掩饰道:“这青楼的女子哪里还能得到什么爱情,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念。正如某个大师说,你若想得到它,你就弃开它,你如若想失去它,那么就紧追它。”
佛语沉重,夜鸾并没有完全领悟,但心间的某种情愫却突然被点燃,想起钟留恨那张冷冰冰的脸来,他话不多,可一出口总是奚落,自己虽然总是尖牙利齿的回敬,但更多的时候,自己不得不甘败下风。
长长吁一口气,收回目光,看着尤万芳站在那里神情关切,就说:“好啦,大娘,我没什么事情,只是刚刚看到春景,欣赏了一小会。大娘来找夜鸾有什么事情吗?”
尤万芳左右看了一眼,又匆匆走过去将门关了,对夜鸾耳语说:“昨晚,你们有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是做什么的,是富商还是做官的,祖籍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夜鸾眼睛大睁,看着尤万芳急切的样子,就扑哧一笑说:“大娘,我们才刚刚认识,人家哪里就会把这一切全告诉我,不过我知道他一定是个非比寻常的人物,而且家里一定有许多的钱!”
尤万芳的脸突然像春天绽放的花朵,要多灿烂,有多灿烂,她看着夜鸾说:“还是你有本事,不知不觉就认识了这么大方的主。你听大娘说,有钱的男人有很多,但要看他愿意不愿意给你花,如今像这样出手大方的男人可是没有了,你可得牢牢给我将她栓住,他不仅是春香楼的摇钱树,也是你的希望啊,这种白脸书生最老实,只要他喜欢上了你,娶了你,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大娘当初就恨自己识错了人,如今只能后悔了!”
夜鸾一时兴起,看着尤万芳追问道:“这么说,当年大娘也喜欢过白脸书生,那人是谁,如今在哪里?大娘当初为什么没有跟他在一起?大娘当年喜欢了谁!”夜鸾一口气问了四五个问题,直把尤万芳问的目瞪口呆,只好打住说:“得得得,小祖宗,如今是在说你的事情,你老实告诉大娘,你对他有没有意思?大娘倒是可认交你些绝招!”
夜鸾抿嘴笑说:“我对他倒是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今晚回来,我好好问问他,大娘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大娘如果没有事情,还是先出去招待客人去吧!”
时间已近黄昏,夜鸾估计着白怒雪马上就要回来了,为了不让尤万芳看出破绽,只好快点打发尤万芳离开,正在这时,门霍地被推开了,小翠端着糕点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白怒雪。
小翠放下糕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怒雪,才退了出去,走的时候又要将门带上,一旁的尤万芳打量了几眼白怒雪后,也满意地退出了房间,仿佛是自己的如意郎君来了一样,脸上全是甜蜜。
白怒雪看到门一关,就走上前来,急欲问夜鸾丐帮的事情,夜鸾忙的将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不要说话,然后重重咳嗽了两声,门口那个身影才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夜鸾长长嘘口气说:“这下可以说了!”
白怒雪低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他同意了吗?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帮助银龙帮?”
这一叠声的问题又唤醒了夜鸾的烦恼,今天这件事情自己没有办好,现在本该是满心愧疚才是,只是被尤万芳刚才的搅和,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夜鸾看着白怒雪,有些惭愧地说:“对不起姐姐,我没有将事情办好,我去找了陆听风,他也答应帮忙了,可是丐帮的四大长老并不同意丐帮吸收女弟子,所以现在还在商议之中。陆大哥说最快也得三天,就算三天后,得到的结果也不一定是好的结果,对不起姐姐!”
白怒雪风尘朴朴的脸突然间收了起来,那本来有的希望突然间破灭了,身体的疲惫顿然就让她失去了颜色,白怒雪摆摆手虚弱地说:“这不怪你,你已经做了该做的,只是天要绝银龙帮,或许真是天要绝银龙帮!”
夜鸾看着失神的白怒雪,跑过去拉起白怒雪的手说:“姐姐,你不要伤心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也未可知。不如先将银龙帮解散了,等朝廷的清缴一过,姐姐再重新将银龙帮建起来!”
白怒雪无奈地笑了一声,脸上全是凄然的神色,她无力地说:“银龙帮的姐妹多是青楼出身,还有一部分是爹娘要将女儿卖去富贵人家做小妾逃出来的,再有一部分是被人贩子贩了要卖要青楼去或卖给富贵人家做小的,她们根本就是无家可归,一旦银龙帮解散,她们的命运比原来更悲惨,也许连做小妾的机会也没有,都会沦落为风尘女子!”
听了这些话,原本心有愧疚的夜鸾更加不安,低着头十分痛苦的说:“姐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银龙帮就这样被朝廷清缴?”
白怒雪秀眉紧蹙,双拳握紧,十分有力地说:“如果实在没有退路,我们只能跟朝廷拼了,反着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到不如死的壮烈一些。今天我去各个分舵通知了姐妹们,只要接到信号,她们就会与朝廷的兵马全力抗衡,到时候,怕是要血染江南了!”
房间里余辉斜照,那血红的残阳将红色铺满了房间,一时间充满了悲伤的味道,那份想象的壮烈在窗外的风景里渐渐铺开,让人仿佛看到那众多女子死于朝廷的刀枪之下。
“不,我们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其他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不能让姐妹们就这样白白送死!”夜鸾失声叫道。
白怒雪望了望漆黑的窗外,将手掌按在夜鸾的手背上安慰说:“人各有命,这种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这里我也不能多呆了,我得赶回去告诉姐妹们准备好作战。如果我不幸战死,希望夜鸾妹妹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我,为我烧点纸,点柱香!”
一时间,生死离别的气氛在房间里弥漫,夜鸾认识了白怒雪,心间总充满了钦佩,但面对朝廷的清剿灭,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姐姐,不如我再去求求陆大哥,他即为帮主,一定可以例外行事。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想出什么办法来救银龙帮的姐妹。”
白怒雪摇了摇头说:“妹妹不必安慰我了,姐姐这就要走了,也没什么值得留给你的,我手上这玫扳指是银龙帮帮主的信物,你帮我收好它。如果我还能侥幸存活,这玫戒指就是重新建立银龙帮的重要的物件,你愿意为姐姐保管吗?
那玫扳指看起来并无奇特之处,在灯光之下,隐隐泛着血红色的光茫,白怒雪从大拇指上褪下戒指,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夜鸾。
白怒雪说:“这玫戒指得来是有原由的,这是他送给我唯一的一件我还留存的东西,这块玛瑙的奇特之处,要放在灯光之下才能看得出来,妹妹不忍试一试!
夜鸾听了,将戒指举高放在烛光前,细细打量,那枚雪红的戒指在灯光之下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那本浑如一体的红色玛瑙一时之间其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斑块,再细细去看,却发现这块白斑像一只腾飞的凤凰,在那血色的玛瑙里振翅膀飞翔。
“真是漂亮,他也真是有心,送姐姐这样一件独特的信物,怕是这世间只有这一件吧!”夜鸾惊叹道。
白怒雪哀叹一声,细细摸着褪下戒指后大拇指上留下的清晰的痕迹,她喃喃地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对我再好,始终还是弃我而去,如今只留下这一件物品来纪念我们的感情,有时候我都觉得,这是不是我一厢情愿编出来的故事。呵呵,也许是吧,因为他的不存在,让我越发觉得这段感情变得虚无缥缈,再也找不到当初的丝毫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