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鸾抱着钟留恨,那样紧地拥抱着,她感觉到他的手渐渐凉下去,不论自己怎么呼号,都不管用。
夜鸾将脸埋到钟留恨那宽阔的胸膛,哭了半个时辰她都哭泪了,眼睛红肿,心里也渐渐绝望,就在这时,怀里的人突然低声说:“你都快勒死我了,不要抱这么紧好不好!”
天地之间空阔的只剩空气,突然间有了另一个声音在夜鸾耳边说话,让夜鸾惊了一跳,夜鸾不敢相信地望着钟留恨,才发现他正用一双明亮而促狭的眼睛看着自己。
夜鸾猛得一往起站,将怀中的钟留恨扔到了地上,听得钟留恨发出哎呀一声叫喊,夜鸾又现出一丝不忍。
“你是不是早醒了,还在这里装死人?”夜鸾嗔怒道。
钟留恨揉了揉跌疼的肩膀,缓缓站起来俯视着低自己一头的夜鸾说:“这世界上有谁很想当死人吗?我是被人用了迷药迷昏了好不好?你有没有一点常识?死了和晕了能是一个样子吗?”
“可是你的手越来越冷,心跳也越来越慢!”夜鸾辩驳着,一边躲着钟留恨那种似笑非似的眼神。
钟留恨摇着头,查看四周,发现风傲白不见了,也顾不得再与夜鸾斗嘴说:“快看看绑匪留下什么信息没有?他们围困了我与风兄,可是既没有劫财,也没有将马匹带走,说明他们不是想要财物,那么就是想让我们做些什么,我们快点四处搜索一下!”
听钟留恨这样一说,夜鸾也不再为钟留恨的取笑而生气,环视一周,发现远处一颗树上留着一张诺大的白纸,夜鸾叫道:“快看那里,有一张纸!”
钟留恨与夜鸾跑了过去,看到一把飞刀上面扎着一张白纸,白纸上赫然写着:想要救人,就速骑马到山谷向东三百里处的凤凰山,到那里自有人接应。我们不过是对二位有事相求,并不想害人性命,所以最好不要惊动官府与别人,否则人质的性命不保!”
钟留恨读着信,念到这里大叫不妙,此时确实是进退维谷,如若不去报告官府,那么有可能连自己也身陷危险,如果报告官府,那风傲白恐怕是真有生命危险。
扭头正要与夜鸾商量,发现她正盯着那把刀看,钟留恨好奇问道:“一把刀有什么好看的?”
夜鸾喃喃道:“给我送信的人,也是用这样的刀把消息送进去的,看来他们是想让我们一起去救风傲白,可是这又是什么道理?莫不是与我有仇?先绑了风傲白再让我去?可是我手无束鸡之力,绑我不是要比风傲白更容易一些吗?”
钟留恨看了看东方,半轮太阳刚刚露出了头,将山头的一些云彩都镀了银红,此时却再没有心情欣赏,纵然身边站着的是曾经自己日思夜想过的夜鸾。
“事到如今,我们只得先往东走,三百里的路程就算骑马也得两天的时间,所以我们一边赶路,一边再想办法!”钟留恨这样说道。
夜鸾也点点头,虽然两人前去凤凰山确实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意图面前,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在这古代,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强者。
两人骑马狂奔,马蹄将尘土扬起,像腾云驾雾一般向太阳的方向赶去,路上的行人见了两人,都纷纷侧目。
一个英气逼人,少年才俊,一个美女如玉,翩若仙子。一个身穿孔雀蓝,身材魁梧,一个身穿绛紫衣,纤巧如花。两匹俊马驮着二人马不停蹄,路人一时之间以为是天仙下凡路过此地。
马不停不歇地狂奔数十里路,脚程渐渐慢了下来,日头当正,二人都十分饥渴,于是停在路边的茶馆喝茶。
钟留恨坐在那里,心存担忧,看着夜鸾因为奔波而发丝凌乱,不知怎么,却觉得这样的她远比冷若冰霜或艳若桃李的她更有魅力,虽然这都是出自己一个人的表情。
“你心里真的想同我们回学院?昨天只是一时呕气?”钟留恨抿一口茶,虽然知道此时谈及此,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宜,同伴还在绑匪手里受难,可是终究没有忍住回想,想起她在自己昏迷时花容失色时说的那些动情的话。
夜鸾听了,一时羞愧,低声说:“如果昨天答应你们,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可是,是我一时小气,才让风傲白身陷危险……”
钟留恨有些失神,顿了一会才说:“我想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救出他的,不管绑匪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答应,不惜一切代价!”
夜鸾诧异地看着钟留恨,一时有些困惑,不明白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此时他的口气多像是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至的至高至上之人?难道他是?
正在疑惑,钟留恨突然打断说:“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一会天黑了,更赶不了多少路了!”
夜鸾点了点头,两人带了水和干粮继续向东。或许谁也没有想到,土匪此计,不过只是想让二人朝夕相处产生感情,而且十分明显得将他们中间的那个障碍绑走了。
可是,或许匪徒也没有明白,也只有在共患难的情况下,原本格格不入的两人才能心平气和地将心灵里那种互相欣赏的情感泄露出来。
天色渐渐黯淡,二人都为了救出风傲白而一路奔波,夜鸾一路跟随着钟留恨,走了不出三十里,黑暗里有点点灯火发出光明,夜鸾说:“太好了,这里还有人,还有人家,我们可以去借宿一晚上!”
村子不大,大概只有十几户人家,在一处山坳里隐藏的很好,要不是仔细辨别,走入这条小路,大概也没有人会发觉这里有一处村落,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人像是隐于世外桃园。
村里大概是为了防止野狼出入,所以在路上有些篝火燃着,远处的火光将这里也照亮了,家家都紧闭门户。夜鸾过去敲了敲紧闭的门,里面的人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夜鸾又敲,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夜鸾只好轻声说:“屋里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现在天黑了,想借宿一晚上!”
屋里这才发出一阵声响,好长时间才有一个声音颤抖着说:“不是不可以借宿,只是前些日子,不远处那城镇里发生了血案,全城的人都死了。我们一到晚上就足不出户,请姑娘见谅,你们还是去别处吧!”
钟留恨听了,知道这些村民被吓怕了,于是上前轻声说道:“老人家,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是从京城来的,要前往凤凰山,今晚我们只住一晚,明天一早就离开,您打开门好不好,我们都很累了!”
夜鸾看看钟留恨,从门缝里往内瞧,看到一个老婆婆,一个孩子大概是她的孙子,还有一个妇人正在做针线,听到门外有人,连手里的活也停了。
那个老婆婆看着自己的儿媳,轻声问:“还有一个男人,不太方便吧!”
那妇人说:“都是过路人,听声音也不像是坏人,不如让他们进来吧,外面露水重了,睡一晚会生病的!”
门突然被吱地一声打开了,那老婆婆面色憔悴,眼睛浮肿,像是哭过,那女人头带白布,像是在给谁带孝。
“进来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并不是不想让你们进来,只是最近的事情听了让人害怕,再者柱子进城卖柴,也死在了城里,家里没有男丁凄惶的很,希望你们不要嫌弃!”说完,就弯着腰走进了房子。
房子不大,只有两家,里间里有大床,外面还有一张小床。那老妇人指着里屋说:“两位客人是夫妻吧,就住里屋吧,我们娘三个挤在外屋凑合一晚。家里现在也没什么好吃的,还有些窝头,咸菜,希望不要嫌弃……”
夜鸾脸色刷地红了,十分羞涩地看了一眼钟留恨摇着头说:“不,大娘您误会了,我与这位公子只是朋友!”
钟留恨也十分认真地说:“是的,大娘,我与这位姑娘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所以……”如若是风傲白在此,肯定十分乐于承认夜鸾是他的妻子,可是给了钟留恨,他永远也不会这样说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啊。如果是这样,那不如让这位姑娘与我们一同住在里在,这位公子一个人住在外间,可以吗?”那位老妇十分不好意思,又说:“家里本来就穷,现在又没有了劳力,所以更加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了,希望二位多多包涵!”
夜鸾看了一眼家里,却是家徒四壁,除了日常生活用品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摆设,而且墙壁上的泥也是四处剥落,幸好现在是钟天,如果是冬天估计是四处透风了。
几个人正说着,那个玩耍的孩子打来了一木盆水轻轻放在地上,年轻妇人看了说:“宝儿真懂事,是让客人洗脸是吧……”说着,又流下两行清泪来,让人看了份外的心酸。
钟留恨也拍了拍那孩子的头说:“真乖,叔叔给你些银子,拿去买糖好不好?”
那孩子看了看自己的娘,又看着自己的奶奶,摇了摇头说:“娘说过,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不好,宝儿不要!”
夜鸾看了,也蹲下来,看着钟留恨轻声说:“能帮他们就帮一下吧,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说着,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送到那个妇人手中说:“这个簪子是银子的,卖了还能值些钱,你们拿去当了,买些食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