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如火,青丝飞舞,衣袂飘飘,黯然神伤低下的头,似有一抹晕红,衬得她粉面桃腮,娇媚动人。
婵缦低下头,复又转身蹲在了溪旁,望着河水发呆。
唉,原来这般想他了吗?
“姑娘方才是在叫在下吗?”白衣男子目光在婵缦头上的翠羽停留片刻,含笑问道。
看了一眼白衣男子,那暖暖的笑意又让婵缦心神一阵震荡,脸上的红晕明显深了几分,忙转过了脸道:“对不起,方才是我认错人了!”
“哦?”白衣男子一笑,突然觉得这女子有些意思,“姑娘是在找人吗?这方圆千里我都熟悉,不知在下能帮上什么忙?”
婵缦缓缓摇头,双臂抱着膝,下颚触着膝盖,望着河水,更加沉默了,心中渐渐泛起了酸意:暮魂到底去了哪里?
“哥,走吧,人家都不领你的情,再不回去,爹爹又要怪罪你了!”
白衣男子身旁的女子依旧是一身白衣,恍若一朵白梅,在雪中摇曳,显得清丽出尘,恍若仙女,见婵缦不理他们,拉了拉男子的衣袖。
被影儿一提醒,白衣男子也露出了紧张神色,道:“姑娘,在下白素,若有事需要在帮忙的,可以到前面虎踞山找我。在下有事,先告辞了!”
说着拉着影儿,飞也似的向密林深处跑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只是,两人的呼唤声依旧在林中传来:“小羽,小羽……”
“唉……”被两人打扰,婵缦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茫然的看着四周,天色渐暗,无尽的黑暗慢慢涌来,婵缦的眼泪不觉就掉了下来。
“暮魂,你到底是生是死,你怎么也不给我一点消息,难道你的心里就一点就没有我的位置吗?”
四周的孤寂悄然涌来,婵缦不自觉蜷起了身子。
“吼……”一声声怪叫,直听得婵缦全身发毛,浑身更是冷得厉害。
“哗啦”一声水响,婵缦一抬头,惊呼一声,立时晕了过去。
“哥,那女子好奇怪?”走在白素身后的影儿突然道。
“嗯?怎么个奇怪?”白素转头问道,身后一只白虎也骤然停了下来。
“嗯……”影儿皱着眉,想了想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奇怪。”
“你啊……”白素一笑,轻轻敲了一下影儿的额头,道:“她倒不奇怪,是你自己没看出来!”
“什么?”影儿奇道。
白素神秘一笑:“你自己想吧!”
脸一肃,白素又对身旁的小白虎道:“小羽,以后可不许乱跑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是好?”
“就是,就是,小羽,你要是惹祸,遭殃的又是哥哥,你安分一点!”影儿也忙不迭的说道,一丝担忧的看了一眼白素。
白素一笑,道:“影儿瞎说什么!走吧,再不回去,恐怕我们谁也逃不掉。”
“我才不怕呢,爹爹从来不对我和小羽那么狠,倒是哥哥,一点小错,父亲就会大发雷霆,真不知道你们到底与什么过结?”
白素深深看了一眼影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无奈笑笑道:“我们哪有什么过结?小错不改终成大错,父亲只是对我苛刻一些而已。”
“小羽,你可不许再惹爹爹了,哥哥已经给你担了那么多罪名,你也该让他省心了。”听着影儿的话,小白虎也垂下了头。
虎踞山犹如其名,状若猛虎盘踞在上,虎首似在仰首长嘶,通身气势,浑然天成。虎头峰和虎尾峰相距甚远,直没云霄之中,其中白云穿梭,倒有另一番刚柔并济的气魄。
雄浑气派的西宫,便坐落在虎头峰顶,夜间也不乏氤氲缭绕,恍似梦境。
议事厅,两个浑厚的笑声传出,白素正踏出去的脚步,立时停住,心中奇道:父亲有客人?
正迟疑是否应该进去,便听得一低沉却让他不敢违抗的声音道:“是素儿?”
“是,父亲。”白素恭敬答道。
“进来吧!”
白素推门而进,见到上座的中年男子,恭敬的施礼,“父亲!”
“素儿,见过你龙伯。”白战看了一眼长子,淡然道。
“白素见过龙伯!”
白素又朝与父亲对坐的中旬男子施礼,见此人气定神闲的品着杯中的茶,而那古井无波的一双眼,看不透的深沉,心就莫名一紧:龙族何时和白虎族攀上了关系?
“素贤侄不必多礼!”龙傲淡笑道,似乎一不想多说,只是淡淡的品着茶。
“素儿,可有什么事吗?”中年男子见白素怔在那里,有些不悦的道。
白素恍然回过神来,垂首道:“父亲,可记得虎踞山五百里外的那一片枯木死林?”
“嗯”
“据我所知,以前枯木死林住有一些山怪,本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在不久前,枯木死林外本是一片荒芜之地竟变成一片朝气蓬勃的古木森林,而且几乎覆盖整个蛮荒。”
“嗯?竟有此事?”
“嗯,素贤侄说得不错,白战老弟也知道,那片蛮荒之地地势广阔,又奇险无比,多有毒虫猛兽出没,与我寒水之渊也是毗邻,我也正奇怪,为何突然出现一片古怪的森林来?”龙傲也道。
“龙兄可知它是从何而来?”
“不得而知。”悠闲的品着茶水,龙傲似乎也并不在乎这一片突然间冒出来的古林。
“素儿,你速去查明此间来历!”白战皱眉,在他的脚下,何时多出这么一个地方,而且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是!”白素领命而去。
“且慢!”龙傲道:“白战老弟,其实不必多虑,一片古木森林不足为奇,我们还是先办正事。”
一谈到正事,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嗯,对,还是正事重要!”白战点头道。
然后两人俱都沉默,埋头品着手中的茶,看不出任何表情。
偌大的百兽台,在月华下,显得晶莹如玉,白素刚走下石阶,从回廊里便闪出一个身影,急切拉住了他,有些紧张的道:“哥,你没事吧?”
“我哪有什么事?”白素奇道。
“你看……”影儿伸出两根指头在白素额头一抹,“冷汗都出来了,还说没事?”
白素一笑:“没什么事,父亲有事让我去办。”
“什么事啊?”影儿奇道。
“影儿还是别问了,早些休息,你不是又想偷偷溜出去吗?”白素笑道。
“哦”影儿泄气的哦了一声,知道白素是不会告诉她的,只得缄口,突然抬起头,影儿问道:“哥,今天来的人是谁啊?”
“唉,你啊,就让你少往人间跑,你不信!”
白素立时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轻轻敲着影儿脑袋:“那是冰龙族族长,龙傲,留守在龙族老巢,寒水之渊。据说三百年前,朱雀神族倾巢而出,将冰龙族一网打尽,寒水之渊被毁,冰龙族也从此消失,没想到,他们不去找苍龙和黄龙,竟然找上我们白虎一族。”
“也就是说龙族找上我们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了?”影儿恍然道。
“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白素也笼上了淡淡的愁容。
“灵主,你是真的要行动了吗?”
议事厅,白战刚刚送走龙傲,彬婉便踏了进来,一身素白的衣衫衬着她苍白的面容,更是暗淡无血色。
白战见到彬婉,就皱起了眉,眼中也有了一丝不耐烦。
“这些事,你最好少插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事,你最好乖乖给我待在西宫,若想耍什么花样,别怪我无情!”
“是,彬婉明白。”
彬婉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掩面而去,正和匆匆而来的白素撞了个正着。
“母亲?”白素看到母亲偷偷啜泣的脸,急急扶彬婉回了自己的住处。
没有西宫的宏伟,这里,似乎远离了那些尘世与喧嚣,深山幽林中,隐隐可见的三间小屋,彬婉和白素就像被遗弃的母子,生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老林。
屋里馨香一片,白素扶着彬婉坐在了桌旁,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见彬婉的泪依旧不停的潸然而落。
白素一拳捶在桌角,愤然道:“娘,爹是不是又骂你了?”
彬婉只是摇头。
“娘,您就别为他掩饰了,这么多年,难道我还不知道?那芹露死了,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娘根本什么也没做,爹凭什么怪在我们母子头上!”白素依旧愤然,这么多年,母亲彬婉对白战的冷漠一直忍受,但他实在无法忍受。
“素儿,怨不得你爹爹,芹露是因我而死,如果当初……”彬婉拭去眼角的泪,看着儿子,只能劝解,有些事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好了,娘,您就不要自责了,善有善因,恶有恶果,娘忍气吞声,她是得寸进尺,她自己死了,能怪娘吗?”白素不耐烦的打断。
“素儿,你这样说话,你爹又会不高兴了!”
“他高不高兴还不都是一样!”白素忙转移话题:“娘,您也跟影儿去凡间住一段时间吧,等这些事过了,我去接您。”
“唉,不必了,影儿这孩子不错,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彬婉疲惫的叹了口气道。
“那是当然,虽然芹露可恨,影儿却一点也不像她娘,真怀疑像芹露心如蛇蝎的女人会生出影儿温柔可爱的女儿。”白素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影儿是不谙世事,总有一天她知道是我害了她娘,她也会恨我的。”
彬婉幽幽一叹,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姑娘,你醒醒,姑娘……”一只纤白的手,搭在婵缦的额头,几缕湿润飞发丝落在婵缦的脸上,水,顺着婵缦的脸颊滑下,就如睡梦中的泪水。
似是笑了笑,那人轻轻的梳理着身后极地的长发,蹲坐在河边,衬着月色,那雪白的肌肤宛如璞玉,束好发髻,对着河水幽幽叹了口气,似乎还说了句什么,那人才缓缓转过了脸。
月光下,那张仿佛宫里斗婵娟的绝色容颜,洒向地面的银辉都不自觉暗淡几分。
“姑娘,你还是醒醒吧,唉,这荒郊野外的,你在这里晕倒,叫我如何是好啊?”那人又幽幽叹了口气,摇头。
只是片刻,似乎这句话起了作用,婵缦幽幽醒转,见到那张脸,一时呆在那里。
“你,你……是男是女?”
那人无奈笑笑,竟然是如此娇媚动人:“姑娘不是看到了吗?”
“你……”婵缦脸刷的一下红了,羞涩的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方才猝不及防,看到从河里冒出来的他,一下竟然吓得晕倒,真是没用,想起二哥经常骂自己话,婵缦苦涩笑了笑。
那人似是很通情达理一般,对于方才刚从水里沐浴完,也没料到岸边无声无息的坐着个人,一出来就就吓到岸边的人,微微有些歉意,笑道:“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我……,哦,我找一个人,一个生死不明的人,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伤得那么重,不知道……”
婵缦又黯然的低下了头,泪有滑落在她的手心,迅速变得冰凉。
那人仔细打量了婵缦一番,幽幽叹道:“原来姑娘是个多情的人!”
突然意识到什么,那人立时站了起来,神色有些焦急:“姑娘,在下还有急事,这深山老林,危机重重,你自己小心,告辞……”
那人说完,便如一阵风消失在密林,婵缦长长叹了口气:又剩下她一个人!
“那人好美!”婵缦看着那人的背影,又忍不住笑意。
漫不经心的走在密林之中,暮魂无迹可寻,连二哥也跟丢了,婵缦现在无依无靠,只知道向前走着,离开凤凰谷她一直无心顾及什么,今日一个人走在这片密林中,突然觉得诡异。
“吼……”
一声怪叫从密林深处传来,无端让婵缦打了寒颤,夜黑风高,远处的山,就想沉睡的野兽,听到怪异的声音,不禁后背生凉。
“嗷……”
又是一声怪叫,听得让人毛骨悚然。婵缦不自觉抱紧了双臂,环顾四周,寒气森然的密林,悉悉索索的异响,婵缦心中越是害怕。
“砰”撞到一棵树上,婵缦惊呼一声,回头见是一棵树,长长出了口气。擦擦额头,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吼”
一声巨吼从身后响起,婵缦回头,大吃一惊。
一庞然大物,在黑暗中,猛的向她扑下。
婵缦一时竟忘了闪躲,情急之下,只是挥袖而挡,谁知,那怪物见到红色,眼冒凶光,张口便咬。
婵缦立时被那怪物扑到在地,闻到怪物喷鼻而来的血腥和恶臭,婵缦闭上了眼,拼命撕扯怪物压在她身上的长腿,只是那庞然大物,凶猛异常,婵缦哪里有那力气。
“噗”
婵缦立时惨叫一声,被那怪物的利爪抓伤了手臂,血,汨汨流出,似乎闻到血腥味,怪物疯狂大吼,张着巨口,向婵缦的手臂咬下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横穿怪物大嘴,黏黏的血啪嗒啪嗒的留在婵缦脸上,婵缦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大呕。
“孽畜,退下!”一声断喝,白影一闪,拦在婵缦面前,手中一无发出耀眼的白光,寒气森森,咄咄逼人,见到白光,那怪物怒吼一声,竟向那束白光扑去。
白素不想和怪物纠缠,手中的物事,猛然白光暴涨,幻化成一只巨大白虎,竟比那怪物还高出许多,“吼”一声,那只白虎猛的向那怪物扑去。只是那怪物似乎还是畏惧那头白虎,不甘的低吼两声,才慢慢向密林深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