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凝悠悠转醒,身上黏糊糊的,像被水洗过似的,出了满身子的汗。脑子里一团浆糊,头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好像昨晚很热,又好像是在做梦,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揉了揉发木的脑袋。
攸地,禾凝惊得“啊”地一下低叫出声,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压在方青梧身上,她的头枕着他灼热的胸膛,依稀可以听见他“咚咚”的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双臂抱着他的腰,双腿与他的紧紧缠绕在一起。方青梧的体热透过纷乱的衣衫传递过来,烧红了禾凝俏丽的脸。
禾凝低头看了看,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两个人的衣衫都完好,只是自己的衣裳有些凌乱。
莫不是昨晚自己喝多了酒,酒后乱性,兽性大发,然后辣手摧花,要强上了方青梧?闪过这个念头,禾凝不禁抖了抖,一阵恶寒,赶紧轻手轻脚地从方青梧身上下来。这么丢脸的事儿,千万不要被他看到,不然自己以后真真是没法儿做人了。
尽管禾凝手脚尽量放轻,还是惊着了熟睡着的方青梧。他揉了揉眼睛,皱了一下鼻子,还发出不满的嘟囔声,往里翻了个身儿,紧接着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禾凝望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将他吵醒,直到他再度睡着,她才悄悄儿地下床,从箱子里拣出一条月华裙来套在身上。她一边迅速换着衣服,一边小心地留意着方青梧的动静。想起刚才他皱鼻子的样子,禾凝不由得漾开一抹浅浅的笑容,青梧有时候还真有点儿可爱呢!
禾凝推开门,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今儿个可是回门的大日子,她已经等不及要快点回家了!不知道现今母亲自己在禾家过得如何?禾凝微微蹙起了眉,招呼喜子将方青梧叫醒,收拾妥当,一同往吴老太君的沉香堂走去。
“给祖母、母亲请安!”禾凝忙福身行了个礼。
“好!好!孙媳妇儿就是知理儿!今儿个你们回门,可得替老身问你母亲好啊!”吴老太君拉着禾凝的手笑着道。转而对着方青梧说:“你个臭小子,可得在你岳母大人面前规规矩矩的!别给咱们方家失了颜面!”看似轻斥,实则包含了不知多少宠爱!
方青梧好似没听见一样,脸上呆呆的,并未接话,只是不停地揉眼睛打着呵欠。
“母亲非要废嘴皮子和他说这些做甚?明明清楚他听不懂!”二姨娘谢氏翻了翻眼皮,不耐地道。
“多嘴!”许夫人狠狠地甩给她一记眼刀子,怒斥一声。谢姨娘受了斥,有些不服,却只得愤愤地住了嘴。
许夫人转而满脸笑容地拍拍方青梧的肩膀,柔声问:“梧儿,昨儿个晚上睡得可还好?娘怎么看你呵欠连天的!”
方青梧皱着眉头嘟囔道:“累死了!折腾了一晚上,怎能不困?”
众人听了,神色各异,许夫人的眼里迸出一道光来,喜不自胜地道:“真的?”
禾凝俏脸一红,脸上臊得很,听了方青梧回的这话,众人怕是都得往歪了想,自己想要纠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禾凝,你昨儿晚上睡得可安稳?”许夫人又看向禾凝。
“劳母亲记挂,一切安好,多谢母亲昨儿个晚上送来的酒,喝起来甚是清醇甘爽!”禾凝乖巧地答,婆婆大人可是一定得讨好的。
许夫人听了,连连称好,赶忙从自己腕子上撸下一个绞丝白玉镯来,亲自给禾凝戴上。那玉触手生凉,玉质纯净,半点儿杂质都无,雕工甚是精致,三条绞丝缠绕交织在一起,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母亲,这个太过贵重,媳妇儿怎受得起?”禾凝不解,这可是压箱底儿的东西,许夫人竟然如此轻易就送了她,说着就要将镯子退下来。
许夫人却一把拦住她的手,道:“你是我的儿媳妇儿,这是你应得的,快戴好咯!没得让人笑话你婆婆小气!等你再给我们青梧生个大胖小子,以后好处还多着呢!”
许夫人说着,挺直了腰杆,眼神不时地飘向一旁的谢姨娘,含着满满的挑衅。
“娘,在这站着没意思极了!我要回去睡觉!”说罢,方青梧就要往回走,却被许夫人一把拉住。
“怎得如此不分轻重?今儿是你和禾凝回门儿的日子,如何能不去?”许夫人斥道。
“娘,啥是回门儿?”方青梧大声问,许夫人被他问得一滞。
“噗嗤!”此时,青槐媳妇儿柳氏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青槐家的,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也和老身说一说,让老身也和你一块儿乐上一乐?”吴老太君“咚”地一声用手杖敲了敲地。柳氏望了她一眼,嘴角一撇,“哼”了一声也未搭话,谢姨娘慌忙将她拽到一边去。
“哎呀,弟妹,光忙着说话了,快来看嫂子给你准备的回门儿礼!”大嫂胡氏说着,上来亲亲热热地捉起禾凝的手,拉到几个箱子前。
“这是几匹最新时兴的菱纹锦,你看可合心意?那是今年才收上来的茶叶,味儿鲜着呢!还有老太君亲自选的几坛子女儿红!”胡氏一一仔细地指给禾凝看。
“多谢大嫂,大嫂有心了!”禾凝笑道。
“这老大家的,可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她做事儿啊,我们放一百个心,这么大一个方家,要是少了老大和我这好儿媳,哼!哼!”
谢姨娘终于逮着机会,上前来甩着她那大红色的绣帕子,眼睛斜看着许夫人,撇着嘴阴阳怪气地道。
“你……”
许夫人白了她一眼,正欲再说,却被吴老太君给生生截断了。
“好了!好了!没得让小辈儿们看了笑话!时辰不早了,快把东西装马车上,别耽搁了回门,惹亲家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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