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斑驳的日光倾洒在开元城上中,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这个时间的空气本该是一天中最清新的,可是沾染了太多血腥气,无论如何也清新不起来。
围绕着陆家的几条街道,尸横遍野,隐隐有妇孺的哭声传出。
陈楠迈步,跨过一具尸体,他在尸体的空隙间艰难前行。在他身后,陆小雨抓着他的衣摆,跟着他的步子前进。
两人前行了没多久,前面有一个衣衫褴褛、全身满是血迹的男人跌跌撞撞着走过来。这个男人边走边嘟囔呜咽着:“都死了,都死了!王旭师傅也死了,王旭师傅也死了!呜呜……都死了!”
显然是疯掉了。
这人摇摇晃晃的走着,忽然脚下一绊,被一具尸体绊倒,摔在了地上。他抱着一具尸体哭喊道:“兄弟,你不要死啊,呜呜……都死了都死了!”
陈楠与陆小雨对视了一眼,陆小雨脸上带着迷茫、不安以及一丝愧疚,陈楠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两人顺着这条街道前行,街道越来越宽敞,尸体越来越密集。不一会,便来到一座阔气豪华的庄园门口,庄园大门上写着“陆府”二字。
不过此时的陆府,却显得有些萧索,一眼看过去,满是残垣断壁。显然昨夜的大战,对此地的破坏十分严重。
但陆小雨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感到几分轻松。因为她知道只要没有陆刚、陆汇丰等人百般阻挠,重振陆家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走进陆府,在空荡荡的庄园中走着,忽然听到一旁传出一个带着惊疑的声音:“小姐?是你回来了么?你不是已经前往了万寿学院?”
陈楠陆小雨转头看过去,只见路边一间厢房门口,一个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陆小雨道:“李叔,我中途才想起,有东西忘在家里,所以回来拿。可没想到一回来便看到,陆家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男子走出来,叹道:“说来话长啊小姐,老家主去世之后,齐家方家便一直觊觎我陆家财富。昨日三大家族还有陆浩少爷带来的一批来自逐鹿城的高手,一场大混战,陆家损失惨重!”
陆小雨道:“不知我陆家是否还有其他人未曾伤亡?”
这男子道:“这我就不知了,昨日大战爆发之后,我便一直躲在这个厢房里避难,所以才没有被波及到。那群人杀红了眼,见人就砍,料想若还有其他仆人存货,也应该是躲在各个屋舍里了。”
陆小雨点头道:“那便劳烦李叔去寻找一下,若还有其他生还者,半个时辰后,在陆府正门口集合,我有事情要说。”
这男子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去。
这个地方又静谧了起来,只有陆小雨与陈楠两人。
陆小雨望着陆府外的天际,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道:“陈楠,你说,我们这样做对么?”
陈楠沉默了下,随后道:“这世界哪有这么多对错呢,如果有,那他们又对不对?”
陆小雨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忽然展颜笑了,道:“你说的对,无论是方天杰,还是齐听涛,亦或是陆汇丰陆秉君陆刚,若他们不死,只会是更大的祸害。”
陈楠点头道:“就像是你以前和我说的,人都有弱点。这一次他们之所以会死,概因他们心中的贪欲。若他们不贪,也不会死。”
陆小雨对他笑了一下,两人继续往前走,身影消失在小道的拐角。
半个时辰后,陆府门口。
三十七个陆府仆人站在了陆小雨眼前,这个数字相对于陆家而言,已经很少了。毕竟平日里,陆家的仆人从来未曾少于过百人。
而经过昨夜的腥风血雨,陆府仆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的人趁天亮匆忙逃回家。如今能有三十七人站在自己面前,陆小雨已经很满意。
陆小雨点头道:“很好,你们既然平安无事。那么也该做出一个选择,是跟着我一起重振陆家,还是离开陆家自己去讨生活。你们随心而选,我绝不会责怪你们!”
这三十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有人走上前来,对着陆小雨一拜,而后转身离去。
有了人带头,顿时又断断续续走上来几人,对陆小雨拜了一拜之后,转身离去。
这些人经历了昨夜的阴影,想要离去也属正常,陆小雨并未意外。
又过了片刻,人员稳定下来,留下的人还有二十八个。
有一人道:“小姐,您有什么事情便尽管吩咐吧!老家主待我们不薄,我们不会背弃陆家离去的!”
周围人跟着他应和。
陈楠看过去,这人正是之前那被陆小雨成为“李叔”的中年男子。
陆小雨向其投去一丝赞许之色,道:“很好,既然如此,多余的客套话我也便不说了,直入主题。如今我陆家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二十八人,便是目前的中坚力量。”
“我先将你们平分成四组,每一组选出一名组长。组长的作用,一是替我传达命令,二是监督组内其他人执行任务。”
陆小雨先是点出了七人,道:“你们是第一组,组长是李承业!”
那被称为“李叔”的中年男子顿时面色一喜,上前一步,躬身道:“谢大小姐!”
陆小雨又点出了七人,道:“你们是第二组,组长是黄晟!”
一名身材粗壮的男人站了出来,这人看上去便给人一种力量感。他冲陆小雨抱了抱拳,而后回到了队伍中。
接下来,陆小雨又分配了第三第四组的组长。陈楠在旁边看着,不由有些啧啧称奇,陆小雨竟能将这些人中有领导能力有才能的人分辨出来,叫出名字,显然之前她在陆府也是有留意过的。
陈楠自觉自己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让他打架,或者是出谋划策,他都能做得来。但若让他记这么多人名,并且按照每个人的能力来分配职务,他是做不来的。
所以他不由对陆小雨有些另眼相看,这是天生的帅才。
分配完毕之后,陆小雨道:“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去城中搜寻,齐听涛、齐听海、方天杰、方渐、陆汇丰、陆秉君、陆刚、陆浩、陆鹏,凡是这些人的尸体,只要找到,立刻运回陆府,我要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