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连再次见到了新加入的同伴,或者说是列昂尼德的叛徒。
只是,是以被押送的方式。
押着亚连的人正是有着红头狮子之称的列昂尼德佣兵团的团长——伊万尼,列昂尼德。
在亚连和尤丽亚互相搀扶着来到事先约好的集合地点时,等在那里却不是同伴,而列昂尼德一行人。
一直在监视着少年的佣兵团的人,早就知道了少年们约好的会和地。
发现情况有变的亚连,悄悄对身旁的尤丽亚说:“快逃,去找大家。”
倔强的少女却不肯抛下同伴。
最后,就在两人都要落入魔掌时,亚连奋力推开尤丽亚,并档住了列昂尼德的追兵。使尤丽亚成功逃脱。
虽然少女不想这样做,但此时,这却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两个人都被抓住了,那就一点可能都不会有了。
亚连尽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任由两个佣兵架着。
里克与叶菲姆的战斗也正在进入高潮。
两人的武器都不是普通的武器,而是由几代巫师传承下来的魔武器。通过注入魔力可以使武器在改变外形的同时,增强攻击,防御、抗性、控制等等多种力量。
里克的长剑已变成两把弯刀,一把圆月形,一把弯月形,圆月刀主防御,弯月刀主攻击。
叶菲姆的火铳也由最初那两把如精致的装饰品的满是花纹的小火铳,变成两把装饰有骷髅头的黑铳。
两人相对而立,都已使出最后的力气,准备给对方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列昂尼德一行人,押着亚连来到了。
战斗也被迫停止了。
对于里克的阵前倒戈,列昂尼德没表示多大的愤怒,也没有多大意外。
只是他的理由并不像叶菲姆那样,也不是像其它人那样,认为狭岛人本就狡侩。根本没有忠诚,正义,这些人类永恒追求的真理可言。都是一群小偷,说谎者、无赖、背叛者。
列昂尼德当然不会像这些常人一样,有这种愚昧的思想和认知,在他看来,追求强者,跟随强者都是理所当然,毕竟那个银发的小鬼并不弱,会吸引里克,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里克的双刀又对上了列昂尼德。
可可比,阿廖莎等人这时也赶到了。
尤丽亚在逃走后,立即就去寻找其它人。
先是碰到了阿廖莎。他本来就在旁边不远。他最先到达了会和点。在发现列昂尼德一行到来后,就躲藏了起来。
当亚连和尤丽亚来时,他正在列昂尼德一行人的身后。虽然他一直向两个人一直在打手势,但两个人没有看到他。他又不敢出来提醒。倒不是因为胆小,只是知道那样根本也毫无用处,只能让对方多抓住一个人而已。
当两个人会和后,又在树林里碰上了打败了对手的阿加塔和谢里尔,四个人又找到了可可比,就一起赶来。
五个人和里克并肩而立。面向列昂尼德一行人。
“竟有勇气,这样正面向老夫挑战,不得不夸赞你们一下。真是年轻人呀。”
说是夸赞,但语气却明显是在说,年轻人不知深浅,竟敢挑战他这头红发的狮子。
亚连把目前的情况在脑中分拆了几十遍但仍难找到一个好的办法。
自己这边自己姑且不说,其它六个人除了谢里尔和阿加塔都受了伤。特别是可可比,已很明显的是在强撑了。
对方除了列昂尼德和叶菲姆不算,还有十五个人。
他们一直在旁观战,可谓是以逸代劳。而且十五个人看起来都很强。特别是那个整个人都包在连帽衫里的人。看起来尤为危险。
如果亚连也有阿廖莎感知的能力的话。此时,也许他也会像阿廖莎一样发抖了。
“这些人简直都是怪物,每一个都是,巫力都如黑洞一样,深不见底,如随时都会将人吞噬一样。”
这是阿廖莎的感知能力告诉自己的。
握着法仗的手已不住颤抖。
如果不是少年人的那份自尊,如果不是友情的羁绊,阿廖莎真的想落荒而逃。“不,那根本不可能,”阿廖莎又在心中反驳了自己,“在这样的怪物面前,连逃跑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其它几个人虽没有阿廖莎这样的能力,但他们也很清楚,面前敌人的强大。
当然,亚连是完全感知不到巫力的。所以他也就无法知道面前的敌人真正可怕之处。不过,也许这样更好。初生的牛犊正是不知虎的可怕,所以才不会惧怕,可那并不代表毫无胜算。
“放心好了,小鬼,我是不会杀你的,更不会杀你的同伴的。”
这是在被列昂尼德抓到后,在对亚连进行了一番审问后,列昂尼德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亚连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承诺。
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
每每遇到事情,亚连会迅速的根据敌人的心理做出几十种甚至上百种猜测,并从这些猜测中选出最有可能成为敌人和最接近敌人会做出的行动,并制定出几十种以至上百种对策,以确保万无一失。
与其相信别人的话,倒不如做出最好的对策。
让亚连去相信一个人,远比让他想出几百种应敌之策更难。
现在这些活动就在亚连的脑中迅速的运转着。
“他们可不是我的什么同伴。我也不想成为谁的同伴。那么无聊的东西,可不是像我这样的人需要的。
你要是真的那么恨我骗了你的话,就杀了我好了。至于那些人,你也随便好了。”
这是亚连对列昂尼德的承诺的回答。
列昂尼德虽然身材高大,相貌粗犷,但那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用在他身上却并不合适。
他很攻于算计,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因为中了亚连的计而如此愤怒。以至于在发现亚连后,就立即要进行报复了。
事实上,当时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识破亚连的计谋,只是在那种情况下,自己又不在现场,就算明知是计,也只有撤退了。倒不如说,那时撤退是最好的应对之计。
如果,不撤退的话,那样的情况下,极有可能造成的就是两个佣兵团之间的血拼了,虽然他一直有这个打算,但时机还不成熟,现在还不是吃掉泰戈尔这头老虎的时候。
他自然很清楚亚连这番话的真正意思,只是让他有些惊讶而已,实在看不出这像一个如此瘦弱的,俊秀的孩子说出的话。
在列昂尼德的眼里,一直觉得人的相貌是人的性格的反应。一个这样柔弱的相貌,只能是个懦弱的人,可这个孩子却似乎恰恰相反呢。
看着这个比女孩子更美几分,更弱几分的少年,列昂尼德有种看到自己当初的感觉。虽然相貌与自己是皆然相反,但性格却有几分相像呢。
当年,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也是十三岁呢,是的自己也曾是森林的子民。初入世界,正像一头出窝幼狮,单纯,幼稚、也无所畏惧。
“小鬼你知道骗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这是一个红头发的中年男人对当时的自己说的一句话。
离开森林,初到城市时,为了生存,十三岁的自己在码头做着苦力。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那是当他第一次开始有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每天辛苦劳作的人,却吃不饱,穿不暖;生病无钱医治,死后连一块进骨的地方都没有。而那些什么也不做的,却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做威做福。
为了给生病的同伴买药,他不得不做了欺诈的事。
但事情很快就败露了。
于是,那个红头发的人便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只是拿回了我应该得到的。我是欺骗了你,但是你的钱是从我们身上榨取的,我只是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
我既不后悔我所做的,我也不会向你道歉,你想怎么处置我,就随你的便吧。”
红发少年倔强的回答。
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样回答的话,自己是不是会有另一种人生,如果自己当初说了另外的一番话,那自己现在又会什么样的呢?
“小鬼,你知道骗我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列昂尼德不经意的问出当年自己曾被人质问的话。
“哦,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只是一时觉得好玩罢了,我以为小孩子的把戏是不会有人上当的了呢。
谁知道,竟让你这个大团长上了当。”
亚连可不是那种落入人手,就会向人讨好的人。明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但他还是选择绝不屈服。
列昂尼德那如巨腕兽的脚掌一般大的手掌立即抓在了少年的头顶。
灰色的眼睛里暴出杀气。
在做出这个动作后,自己的头反而是一阵疼痛。
眼前的银发少年,似乎变成了当年那个红发少年。虽然此时,面前的少年的表情与那时的自己完全不同。
红发少年倔强的盯着面前和自己有着一样红发的男人。紧咬着牙一语不发。
“就算被他杀死,也没关系了。那些钱我已经给舒拉买了药,吃了药他应该就会好起来。如果他要逼我说出把钱给谁了,那我死也不会说的,我绝不会出卖朋友。”
红发少年在心中做了这样的决定。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面前的人竟问出这样的话来。
“你是从森林来的吧?你的母亲是阿帕克人,你的父亲是豪尔人军官。”
红发少年疑惑的看着面前人的那一头红发。
红发人放下少年,“明天到列昂尼德家的宅底来找我吧。”
放下少年,红发人扬长而去,也不等对方的回答,似乎早就知道了结果一样。
列昂尼德看着眼前银发少年仍旧是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时,他又松开了手。这一刻他似乎有点明白了,当年那红发人的心情。
一个更残忍的念头,出现在脑中。
他要当着少年的面将他的同伴一个一个虐杀至死,让他好好的品尝恐惧和痛苦的滋味。
那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虽没现出什么样的表情,但少年很清楚,他不杀自己绝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个承诺。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暂时不会死了。那就表示还有机会逃离魔掌。
永不言弃,这才是少年的本色。
面对面前一字排开的六个少年,列昂尼德发出震耳的狂笑。
将扛在肩上的那把如一门扇般大小的巨刀交给身旁的一位身穿银质铠甲的少年,上前一步,“就让老夫来迎战你们的勇气吧。”
那银甲少年接过巨刀,如若无物般的拎在手上把玩着。
虽不知道那刀的份量,但从那巨大的样子来看,一定不轻。可那银甲少年,看起来年纪也就和亚连不相上下,身材和阿廖莎相仿,竟有着这么可怕的力量。
亚连心中又多些担忧。
今天看来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但无论如何,也要让大家逃走,不能让大家因为自己一个人而范险,丧命。
看着面前六张英气勃发,毫无惧色的脸,也激起了红头狮子的豪气。
这和当年也有些相像呢。
那时也是自己以一对六,不同的是,那时自己还是少年,而面对的却是六个身经百战的佣兵。
也正是那一战,使自己回到了列昂尼德家族。
如果那一战,自己战败或是战死也许也是一件好事,那么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可是自己胜利了,而且胜得那么精彩。以至于,那个根本不打算认自己为儿子的人,把自己带回了那个家族,更给了自己长子的身份。
只是这却是那个老奸巨滑的人,做得最不英明的决定。因为这让他丧了命。
自己这一生做过无数的错事,也做过无数让自己后悔的事。但唯有那件事,直到此时此刻也未曾后悔,虽然他是给了自己生命的人,但他也伤害自己最深的人。
直到把刀刺进那个人的胸膛时,母亲的血似乎才不那么刺眼了。
“团长这些玩具就交给我好了。团长的手段太粗鲁了,那样会弄坏我的玩具的。这些好玩具,我可是要好好的把玩一番呢。”
说话的人是包在连帽衫里的人。
列昂尼德向后退了一步。
他平常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插手自己的战斗。可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也许是因为重回故地吧。
本来亚连一直期待他能说一句话,可是他一直只是默默的跟在列昂尼德身后,一言不发。只要他说一句话就好。
人的相貌,人的眼睛,人的声音都是可以最直接反应一个人的性格的,只要清楚一个人的性格,那么就好做出应对一个人的对策。
可现在,这个人的声音,让亚连只有恐惧。
沙哑,阴沉,如幽冥之河流淌之音一般,竟连是男是女也无法分辨出来。
“这个人果真是最危险的。”亚连心中这样想着的同时,另一个想法同时更加坚定了。
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救出大家。
黑色连帽衫下似乎包裹着神秘与恐怖。
虽然看不到,但却可清晰的感觉到。
两道冰冷的目光如死神的镰刀那冰冷的光芒。
感知型的阿廖莎最先无法承受这恐怖的压迫。
一股奇怪而又恐怖的力量在身体乱窜。
那股力量所到之处,立即夺去大脑对那里的支配权,完全不由自己的意志而单独行动起来。
阿廖莎不受自己控制的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身体动不了。”
“怎么?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
接下来是尤丽亚,她的伤最重。
然后是可可比,阿加塔,最后连里克也坚持不住了,跪在地上。
身为无魔的亚连无法感受到巫力的变化,但从同伴奇怪的举动,和列昂尼德一行人的的行动上他也明白了,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先是一直和鲍里斯站在一起的红头狮子列昂尼德也退到鲍里斯身后足有十纳尔的地方,本就离他很远的其它人,更是纷纷后退,押着亚连的两个人也扔下亚连退得远远的。
这一切都证明了一点,那就是鲍里斯的能力,不仅仅会伤敌,是连自己人也一样会受到波及的。
亚连旁边一个身材长大的佣兵突然也跪在了地上。
“巫力同调,鲍里斯这家伙竟在这样的情况下用这样的招数,可恶。”
巫力同调,是一种极高深的巫术。
是将自身的巫力调整至与对手的巫力波长相同,而干扰对手,并达到控制对手的一种巫术。
只是这种巫术却是无差别攻击的,就是说,只要巫术发动,无论是敌是友都会受到同样的攻击。
而且这个巫术是可以以弱胜强的,就算对手的力量强过自身数倍,只要将自己的巫力调至与对手的同样的波长,就可以控制对手。
这也是这个术最可怕的地方。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巫师都可以使用这样的术的。这个术是血继者代代相传的术。同时,这个术伴随着其强大的力量,也有着极其危险的负作用。
一同时控制过多人,会对自身造成极大的伤害。
二如果对手极其强大,就会反控自身。
三如果不能精确控制巫力,就会被反噬。
但这一切对鲍里斯而言发生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巫力同调,这几个字一传入亚连的耳中,亚连立即就有了新的计策。
他虽一点也不会巫术,但是对巫术的知识并不匮乏。
这种术他曾在拉达传授可可比时,听拉达讲过一次。优点还是缺点他都一清二楚。
亚连趁所有的人都受鲍里斯的术影响时开始了行动。
这就是无魔的最大的好处。虽然无魔无法修练巫术,但再强的巫术也不会伤到无魔。
亚连缓缓的抽出腰间的匕首。幸好在被抓住后,没有被搜身,这把匕首还在。或许这并不是列昂尼德的疏忽,只是并没有把这个根本不会巫术的小鬼放在眼里。
不管如何,现在这成了亚连唯一的武器。
亚连握紧匕首,一步一步向鲍里斯逼近。
他还知道巫术同调者的另一个,也是最大的弱点,那么就在他施术时,无法自由活动。只要一动术就会自破了,那时,自己无疑将成为对方的把子。
但是亚连低估了一个兵团的实力。
这样的弱点怎么会没有人考虑到。
就在亚连悄悄的接近鲍里斯的同时。一个佣兵也悄悄的跟在了亚连的身后。
近了,近了,五纳尔,三纳尔,二纳尔,一纳尔,半纳尔,鲍里斯的后背,已在自己臂长可及之地了,只要将手中的匕首向前一刺,就可以杀了他。就算不能杀死,至少他的术就被破了。
亚连的手有些颤抖,这和上次杀那个强盗头子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当时是一时情急,可现在却是预谋好的。
这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少年身体抖动着。
鲍里斯不是没有发现身后的亚连,只是苦于自己无法动弹。
但他的性格决定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有任何变化。
他仍是那么镇定,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匕首一寸寸递出,在距鲍里斯后背仅仅零点几纳尔的地方停住,少年的心和手一样抖个不停。
与此同时,后面跟上来的佣兵,就在这停顿的一刻抓住了少年。
后颈被抓的少年,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粗大的佣兵裂开巨嘴,“哈哈哈,臭小鬼,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