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夫人轮流做了自我介绍,自然又是相互说了一番恭祝新年等的客套话。她们都是周家主事和管事的家眷,今日是随着自己的夫君来到饕餮轩参加晚宴的,也不知是在哪里听说了她林子衿这号人物,就邀着一起来看她。为首的那位夫人是主管日用百货农副产品的周主事的正房夫人,她约莫四十岁上下,虽然只是中等姿色,但穿着打扮得倒很是精致华丽,说话做派又十分热情张扬,一看就知道是这几名妇人中的领头。
周夫人也不谦让,率先坐在林子衿旁边,她一把拉起林子衿的手,赞叹道:“早就听说姑娘温柔贤淑、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以后周家有了姑娘这样绝好品性的主母,可是我们这些下属的福气呢!”
其他的妇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力称赞林子衿,从长相到气质,从身材到皮肤,从谈吐到学识,林子衿被这几个妇人夸成了天仙,不免暗叹她们的语言的华丽,和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见场面已经热络的差不多了,周夫人笑着问道:“今日我和姑娘一见如故,和姑娘甚是投缘,姑娘必定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林子衿礼貌地回应道:“是呀。”
周夫人闻听更是攒着她手不放,高兴道:“既是这样,我们今日就干脆认个干姐妹如何?诸位夫人也正好可以给我们做个见证”
旁边的妇人全都拍手称是,篡夺着她们结拜。
林子衿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本想马上拒绝,但又碍着这些都是周家地位颇高的主事、管事的夫人,不便得罪扫了她们颜面,只好择词婉拒道:“夫人您地位高贵,我一介平民,不过是暂住周家,岂敢高攀夫人,夫人真是说笑了。”
周夫人道:“姑娘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认干姐妹全凭真心喜欢与否,与地位身份何干?况且姑娘也太过轻贱自己的身份了,我才觉得是在高攀呢。姑娘会以这种理由推辞,莫非,”她歪头看着林子衿,露出难过的表情道:“莫非姑娘根本就不喜欢我、厌恶我,才不愿与我深交?”
林子衿冷眼看到周夫人委屈的表情下,眼中精光暗闪,心中明白她是决议要逼自己就范,不免有些恼火,她心念一转,满脸悲戚道:“夫人怎么会这么觉得呢?没想到子衿在夫人心目中竟是如此不堪,我实在是难过啊!”说着,她还用手紧握着胸口,做出悲伤万分的样子:“看来我真的要先好好自省一番,才配跟夫人结成姐妹呀。”
周夫人没想到会被她抓住语病,连忙要解释:“姑娘你误会我了,我……”
不待她说完,林子衿反握住她的手,打断她道:“夫人您不用再宽慰我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改过,到那时,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就请一定认我做妹妹!”说完,林子衿拉着周夫人站立起来,不管她是否情愿,拖着她向包间门走去,继续道:“今日我和夫人们聊得很开心,以后若有机会我还想再和夫人们畅谈一番,不过现在我就不敢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我送各位夫人回去。”林子衿说着伸手打开包间门,却见到周天济正站在门外。
没有想到会见到家主,众妇人连忙躬身行礼,周天济面色冷凝,看也不看她们,只是对着林子衿问道:“怎么了?”
林子衿明显觉得周夫人的手一阵抖动、冷汗直冒,她笑着道:“夫人们来找我拜年,现在正准备回自己的包间,正巧赶上你过来。”
周夫人闻言也连忙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们也和姑娘聊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告辞了。”说完和其余妇人再次向周天济和林子衿行礼,匆匆忙忙离开。
周天济进入包间挨桌坐下,林子衿也坐到他旁边,埋怨道:“瞧你,冷着一张脸,把她们都给吓到了。”
周天济冷哼:“她们没做亏心的事,自然不会心虚害怕。“
林子衿笑道:“她们也没做什么呀,只不过是过来想要和我交好罢了,没有恶意的。”
他还是冷言冷语:“但是动机不纯。”
林子衿眼波微转,正色道:“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生气?是因为她们的动机不纯,还是因为她们不该来找我?”
周天济知她话中的隐意,伸手拉住她小手在大掌中摩挲,沉声道:“不要质疑你在我心中地位,她们也正是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才会这么做。我生气是因为她们竟然胆子大的要来打扰你,还要如此逼你就范,这肯定是她们背后的人授意的。我允许他们和我较量比拼,但绝不允许他们对你出手!我是想要好好保护你,才会如此生气。”
林子衿为他的话动容道:“抱歉,是我多虑了。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毕竟如果我真成了周家的主母,也是要和她们打打交道的。现在也不过是提前预演一下罢了。”然后,她笑着道:“不知周大爷您对小女子刚才的表现可否满意?”
周天济一扫阴沉的表情,笑道:“真的是不错,看来你将来会是个很好的周家主母。”他眼中含笑,学着周夫人的腔调道:“以后周家有了姑娘这样的主母,可是我们的福气呢!”
林子衿马上就听出了他的调侃,用手臂捅一下他的,嗔怪道:“就会拿我开心!听你这话,你其实已经在门偷听了好久了,怎么也不进来救我?”
周天济正色道:“就像你刚才说的,等你当了周家的主母,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我虽然想要处处护着你,但又很难做到万事周全。你也知道我在周家乃至整个商界树敌不少,很多人都想要算计我,但又不得下手,所以他们定会找我的软肋攻击,而我唯一的软肋就是你。因此,我私心里希望你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不用太强,起码能够自保,这样我就会更放心,不用时时为你担惊受怕,唯恐因我而害了你。”
林子衿点头认同他的观点,笑问他道:“那么依我今日的表现看,你认为我有能力自保吗?”
周天济也笑道:“你可不只是能自保,你还能反戈一击,让对手乱了方寸,见你这样,真的让我安心了不少。”
被他夸奖的很是受用,林子衿高兴得满眼含笑,但转念一想,又问道:“上次周来夫人夺权的事情,想必周主事和赵主事也都参与其中,可你为何只治了赵主事的罪,而没有治罪于周主事?”
周天济道:“赵主事的罪责是证据确凿的,而并没有确凿证据显示周主事也牵连在其中。”
“照一般人的做法,既然周主事对你心存二心,你就应该趁此机会将他打压出局。反正主动权掌握在你的手中,编造证据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周天济微微一笑道:“周主事从本质上讲并不是老夫人一伙的,他只是因为是周家的族亲,对我这个庶子能当上家主有些不满而已。但就公来讲。他还是很是勤奋卖力的,对周家的忠心也不逊于楚主事他们。我不会像一般人那样只求个人恩怨得失,而是以周家的利益为重。但这次他的夫人敢来找你,看来我是应该敲打敲打他,给他上根弦了。”
林子衿再次感叹自己所钟爱的男子的开阔眼界和与众不同的情怀,她柔柔地看着他道:“荣晨和若华他们都去街上看花灯了,你要是忙完了我们就也去找他们吧?”
“我是没什么事了,现在大家都正喝的开心,有我在场他们反而放不开、无法尽兴,我就先离席,反正楚主事他们自会照应。但我也不想去找荣晨他们。这几日他们这些人就像苍蝇一样黏着你,害的咱们都没时间单独相处,现在正好趁着这个难的的机会,我可要和你好好待着,以解我的相思之苦!”
林子衿被他说的有点脸红,轻笑道:“好,咱们就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去。”说着,她将手从他大掌中抽出,站起身,将他头轻靠在她的身上,帮他揉按太阳穴。周天济眯起双眼,舒服地轻叹一声,整个身子顿觉轻松畅快不少。他这几日一直忙着工作,都没好好吃饭和休息,身子感觉有些疲乏,现在被林子衿按得十分舒爽,整个人酥麻麻、懒洋洋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林子衿顺着周天济的太阳穴、额头、脖子一直按到肩膀。小时候,她经常见父亲为劳累了一天的母亲按摩,自己因为好奇,也跟着父亲学了几手。后来母亲因为病痛缠身,她也常常给母亲按摩减痛,久而久之,就练就了一手好手法。她早就发觉周天济这几日有些劳累,今日正好有机会帮他放松一下身子。
周天济随着林子衿轻柔的按抚心绪渐渐混沌,不一会儿便浑身绵软,依着林子衿的身子半睡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