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去体育馆的救护中心，你看这条路上，电动车自行车，一水的国产经济型轿车，都是去那儿的，我们去南市。”
许劭说话时，警车已经离开大马路，和体育馆背道而驰。
许劭有些心浮气躁，将车子开得飞快，路上不断有轻微碰撞和剐蹭，但是没人叫骂，更没人下车理论。
“我是医生，可是刚才也并没下车去救人。”程箐说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许劭还是安慰自己。
许劭渐渐冷静下来。
一路狂奔，到达救护中心时，前门已经堆满了人和车辆。
南市的救护中心设在古文化城，是一片大规模商业区域，传统美食和手工艺品加上仿古景观，这里是t市闻名中外的旅游景点。
外延是三层楼高的仿古城墙建筑，将整个商业区围成独立城池，如今四面城门紧闭，正门关卡处荷枪实弹的武警挨个检查要进入中心的人群。
门口早已聚集了百十辆私家车，将马路团团堵死，拖家带口，背着行李等待体检。
许劭观察片刻将车驶离正门，绕了大半圈在东边侧门停下。
仿古城墙上的武警端着枪瞄准了警车。
“去正门！体检过才能进来！”
许劭将警帽肩章都扣上，走下车。
“嗨，哥们儿，行个方便，我西城分局的。”
就当程箐以为武警不会搭理时，没想到城门开了，里面的武警观察下左右，打手势示意许劭赶紧进来。
许劭没耽误，赶紧上车挂档，将车子开了进去。
大门随后紧闭。
停车场上的车辆一部紧挨着一部，各式豪华车标在清晨阳光下烁烁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除了奔驰宝马这些大众熟识的，大部分品牌程箐都叫不上名字，光是看车身的烤漆光泽就知道价值不菲，平时停车时尽量远离，省的一个不小心剐蹭到就要赔偿个天价数字。如今这些高档车一辆辆紧挨着间距紧缩，丝毫不见以往的娇贵。
许劭刚停好车，刚才开门的武警过来敲车窗：“下车，先做体检。”
两人下来，许劭跟那个武警客气：“谢哥们啦，我叫许劭，今天就算认识了，交个朋友，以后常联系。”
武警接过许劭递过来的香烟没说话，点头招呼过就匆匆走了。
停车场另一头设置了栅栏，有武警执勤，一左一右两个体检室，男女分开。
程箐和许劭在武警指引下分别进去。
这是间铁皮活动房改造的临时房间，里面医疗设施倒也齐全，只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温度有些低。
程箐裹紧羽绒服安静等候，好大一会儿，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有人匆匆进来，房间门“哐当”一声打开。
“把衣服脱了，快点！”
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穿着白大褂面容严肃眉头紧皱，拿着体温测试器不耐烦的在程箐耳朵上测量了下就大着嗓门吩咐。
程箐自己关上门，迅速脱去外套里衣配合检查。
等到验血时，程箐还是被对方粗鲁直接的力道痛的皱了眉。
“这里还需要义工么？我是医生。”程箐忍痛问。
白大褂女人怔了下，稍后惊喜的说：“你是医生？太好啦！我们紧缺人手，我刚从前门的体检处跑过来，那边都忙不过来了……”
程箐放下袖子站起来伸出手：“你好，我是程箐。”
“你好，刘素梅，法医，临时捉刀，赶鸭子上架冒充医生的。”女法医此时放下了刚才紧绷着的表情，一下子和蔼不少。
程箐整理好衣服，两人结伴出来时，正好和许劭走个碰头。
“小劭！”
“嫂子？”
刘素梅走过去亲热揽住许劭，许劭也热情回应，指着程箐给两人介绍。
“这是程箐，我女朋友。”
程箐还来不及做解释，已经被刘素梅一把抓住胳膊夸张大声道：“真的啊！原来是自家人，这么漂亮，还是医生，你小子够有眼光的啊……”
许劭笑着跟程箐介绍：“这是刘姐，我们黄队的爱人。”
此时程箐再多余解释就是给许劭拆台了，也只好默认许劭的称呼，跟刘素梅再次互相问好。
“那个……我说，你们俩赶紧的安排好住宿，其它事等安顿好再说，今天正是来人高峰期，你们得赶紧占地方。”
许劭道谢后没过多耽误时间，跟程箐将体检处颁发的健康证贴到外套上，进入了救护中心。
古城区内，几条商业街道南北纵横，土特产旅游商品特色酒楼林立，虽然同在t市，又是著名的旅游景点，程箐事实上只观光过两次，初次是和许劭，两人刚到t市上学，闻名而来，再有就是两年前，程爸程妈来t市看望闺女顺便旅游。程箐带着他们观光过。
如今这个地方，和程箐所有记忆都相差甚远。
一间间临街商铺被改建成临时宿舍，透过玻璃门窗可以看到里面的上下铺和折叠床。
以前的店铺和特色饭店大多数已经关门上锁，少有的几家改造成了临时食堂。
两人记着刘素梅的嘱咐，来到古城唯一家酒店打探住处。
“许劭！你怎么才过来！”许劭刚放下电话，就看见周局穿着睡衣从楼上冲到酒店大堂。
“走，我在五楼包了两个套房，你阿姨他们娘仨住一间，咱们爷俩住一间，快上来！”
这是程箐第一次见到周局长，不同于许劭言谈描述中那个大腹便便，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在程箐看来，周局对许劭更像个长辈，那种舔犊之情关切溢于言表。
周局六十岁出头，花白的头发，穿着睡衣的形象有些邋遢，此时正紧紧拉住许劭嘘寒问暖。
许劭微笑着将他引到这边：“周局，这是程箐，我老乡，之前都是她收留我的。”
周局只稍怔了片刻，立马恢复状态，亲切微笑着对程箐招呼：“小程啊，呵呵，你好你好，别拘束，今后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打算？”
程箐只得点头示意：“周局您好。”
许劭插话：“我们打算住在酒店，现在还有房间么？”
周局微不可见的迅速在两人脸上扫视了一番，沉思道：“应该还有，我带你们去前台问问？”
许劭点头，三人一起到了前台。
不同以往酒店大堂的殷勤问候周到服务，此时服务台只剩一个穿着经理制服的男子在记账登记。
“只剩一个标准间了，要不是周局领来的我也不会往外放，四百二一天，包月整一万。”
许劭掏出银行卡，“包月，我们要了。”
酒店经理看了眼许劭的银行卡嗤笑出声：“警察大哥，您逗我玩儿是不？银行都停业了，您给我刷卡我找谁转账去啊？只收现金！”
“许劭，我哪儿……”
周局刚要开口，程箐就从随身背包里抽出了一捆现金放在服务台上：“谢谢，这间房我要了，包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