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明来不及挂断电话就匆忙跑出了观察区。
程箐捡起被遗漏在地上的s药剂装进医药箱，盖好拎起。
路过医疗室，程箐透过玻璃窗看了眼仍旧昏迷的护士，略顿了下，将走廊上的侯诊柜移到门口堵住，又从口袋掏出一盒牛奶放在门边，起身跟上邹明。
感应门在身后闭合。
空荡荡的门诊区，此时不见半个人影，连刚才通话的宋护士长也不见了。
楼上开放区域里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正在游荡，还有两个扒在玻璃护栏边煞有介事的往下看，似乎是在‘观赏’风景。
地上有零星血迹，还有随意丢弃的止血药棉和纱布。
程箐边走边低声干涩开口：“邹明，外面商业街区并没有营业，整条街都没人，大家离开医院就近接受隔离观察也未尝不可。”
邹明在前面没回头：“我没有资格指责其他同事，也许他们遇到的状况比我们凶险百倍，但是人在失去理智极度恐慌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家，这是本能反应，我不想他们一时疏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程箐沉默，举着手术刀跟在邹明后面走楼梯来到一楼大厅。
门诊大楼的几扇门都大敞着，冷风呼呼地刮进来，外面漆黑的医院前广场只几盏昏黄的路灯照明。
影影绰绰中，一小群穿着防护服和医院制服的白色身影正在铁板大门前，手忙脚乱的撬门。
寂静的深夜，金属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在他们身后十几米之遥，几十个身穿病号服的‘病人’正在绿化带无意识的晃动着，一步步靠近。
“快点！快点！他们要过来了！”
“拿斧子砸吧，来不及了！”
“不行！他们只听觉敏感，高分贝声音会吸引他们过来。”
几个人压低了声音商议着。
“吱吱……吱呀……咔”大门外面的铁门栓似乎松动了。
邹明和程箐赶到绿化带附近时候，正好听到了大门松动的声音。
“不要开门！大家回大楼隔离等待救援，不要让病毒扩散出去！”
邹明情急之下的大喊让门口的人们顿了下，只半秒钟，然后就没听见般继续撬门。
绿化带里的那些‘病人’却对邹明的声音反应强烈，僵硬的扭过脖子，朝这边晃了过来。
程箐看了眼邹明低声说道：“他们似乎只有听觉和嗅觉，你小声些，我们绕花坛过去。”
邹明点头，两人放轻脚步弓着身子朝花坛方向撤退。
“嗬……吼……”
背阴的小路灯光更加昏暗，程箐甚至都没看清楚，一个身影就直冲邹明扑了过去。
邹明下意识间退后半步仰身躲闪，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嗬……”
被抓住双腕的人挣扎着朝邹明喉咙探去，“嘎吱嘎吱”的骨折声中，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程箐来不及思考，举起手术刀就往那人太阳穴刺去。
“噗”
浓稠的血浆顺着刀口涌了出来，那人摔在了地上，不再动弹，黑暗处仍看得清楚他穿着的病号服。
程箐举着刀的手哆嗦的厉害。
“程箐？程箐？”邹明也吓得不轻，稳住心神连忙过来轻拍程箐后背，“没事了，别怕……别有负担，注射过s药剂，意义上已经死亡，别怕……”
程箐颤抖着点头。
“吱呀……咔嚓……哐！”金属坠地的声音传来，大门打开了。
与此同时……
“咔”
一道雪白的探照灯光瞬间照亮了医院前广场，如同白昼。
大门外，十几辆军车半圆弧状包围在那里。
几十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医院大门。
“武警同志，救命！我是医生！我要出去！他们……”
“砰”
跑在头一个的医生被枪击中，倒下了。
剩下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外，惊慌的一步步后退。
“嗬……吼……”
“砰砰砰……砰”
慌乱的身影在枪声中一个个倒下，有病人，也有医生和护士。
接二连三的刺激，程箐再看到眼前这一幕，抑制不住的就要尖叫出来。
一只大手从后面迅速伸过来捂住程箐的嘴，压住她俯趴在花坛后面，在耳边低声道：“程箐，冷静……”
程箐喘着粗气掰开邹明的手，强行克制住自己回头冲他点了点头，环视四周，眼神示意了下大门旁边的便利超市。
那是医院内对外租赁的商铺，就在大门一侧，那里是射击和光照死角。
邹明心领神会，搀扶着程箐往便利超市移动。
医院已经如同人间炼狱。
“砰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
“砰”
邹明砸烂超市的玻璃门，推程箐进去，拼尽全力推了一架货架过来堵住门口，又将一旁的书刊架垃圾桶废纸箱一件件搬过来往上摞。
“邹医生！救我！快救我！”
宋护士长突然冲了过来，不顾门上碎玻璃碴使劲拍打。
邹明稍愣了下，立刻动手将门口的障碍物一件件拆除往回搬，程箐撑着站起来帮忙一起腾空。
“啊……”一声惨叫。
宋护士长身后突然扑过来的两个病人将她按倒，一个咬在左肩，另一个咬住了喉咙。
程箐捂住嘴无声抽噎，邹明痛苦的扭过头，默默将拆下来的障碍物又一件件放了回去。
“砰，砰砰……”
外面的枪声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没了动静，医院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大门外有人用扩音器喊话，低音量下刻意压低的声调。
“里面的人请注意，不要藏匿，请配合工作……”
邹明看了眼门口堆积的障碍物，转头又看了眼程箐，站起身，将墙角的一对杂物搬开。
t市这两年市容改造，为了街道的统一平整，整齐划一，给沿街单位几乎都加建了‘美容墙’。
新建的美化墙和原来墙体就形成了面积不等的夹墙暗室。
对于凭空白给的面积，多数商家都欣然接受，改造成仓库宿舍等物尽其用。
301医院怕破坏承重墙，严令禁止租赁商户私自改建，可是仍挡不住利益熏心的经营着，这间便利超市的老板就是其中一个。
邹明将杂物搬开，露出超市老板私自挖掘的入口。
程箐只知道邹明平时待人和气人缘好，没想到连这等秘事他都知道。程箐先钻了进去，伸出手接应邹明。
邹明没回应，只将那只装有s药剂的医药箱递给程箐，自己却没进来，直起身将原来的杂物又要挪回去。
“你要干什么？他们现在不敢进医院的，你别犯傻！”程箐抓住邹明的手低声急道。
邹明摇头：“我担心他们忽视了现在这种变异病毒的传染性，随意将尸体运送焚化。”
程箐依旧抓住邹明的手腕不放。
邹明轻笑调侃：“如果我说我是官二代你信不信？放心吧，他们不敢怎样我。”
程箐依旧摇头。
邹明掰开程箐的手，迅速关上暗门，将杂物照旧堆放好。看了看，几乎毫无痕迹，邹明走到超市门前，故意弄出声响将杂物一一搬开。
程箐躲在黑暗的夹层，紧张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邹明说话的声音响起。
“我出来了，首先声明我没有直接接触到患者，没有外伤，另外，我父亲是邹……”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