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攸,这晚膳怎么这样了。”说是米汤,碗里瞧不到一粒米,而那些菜,翻来翻去找不到一点肉的痕迹,一碗大米饭,那叫碗吗,简直跟酒杯有的一比,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拨弄了一下米饭,呵,里面竟然是“空心”的,就上面薄薄的一层,这还叫不叫人活下去了,筷子一放,二郎腿就甭翘了:“灵攸,我要吃肉,我要吃鱼翅燕窝和补品,这些个青菜叫那些没孩子的人去享受吧。”
“主子您声音小点,哎,年主子昏倒的事情传到王爷那儿去了,本来咱这一房就是被欺负的主儿,现在好了,您倒是出头了,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这些饭菜是一个人吃的,现在好了,就这些饭菜叫咱们主仆‘享用’了。”幸好这筷子不是一双,要不这饭没发吃了,王爷也真是,当年对格格好的不得了,现在为何又如此冷淡。
“灵攸,这几年王爷有没有给过我银子呢?”
“有是有,不过格格说咱这王爷府啥都不缺,所以叫灵攸都给收起来了。”她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格格,我知道您想做什么了,我这就去街上给您买些好吃的,这些饭菜真不是人吃的。”仔细闻闻甚至还有些隔夜的味道,听着福晋房里的说笑声,再看看自家主子,哎,若不是她这幅脾气,如今也是可以去厅里用膳的。
琢磨着灵攸去买东西的空当,我该怎么整整那个鼻子上天的年侧福晋,想想前些日子她昏了过去,太医郎中一大堆,而我肚子昨个儿疼得死去活来都没人理会,容若不知是怎么了看到我就躲着,仿佛我这儿是瘟疫似的,我得到了特许,不用去福晋那儿请安,我得到了特许,不用去同她们一起用膳,我得到了特许,可以去皇宫陪着皇阿玛,而这些特许对我而言更像是被隔离。
“格格您瞧,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怕您饿着,用了些银子给了厨房,这燕窝还热着呢,啊……”
“灵攸。”这身子沉了果然不是好事儿,连扶她一把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眼见着她的手被刚炖好的燕窝烫着,甚至被瓷器的碎片给割伤了。
“臭丫头,也不瞧瞧这是谁该吃得东西,虽说人家原来是个格格,可现在毕竟在王爷府,吃得东西太好还以为咱们王爷贪了下边的银子。年姐姐,您说是这么个道理吧。”
“妹妹说的是,如今这修河道,救灾民哪一个不是要用银子,咱们王爷一年的俸禄不仅是要养活着一家老小,下人还得吃喝给工钱,这紫梦格格一来鱼翅二来燕窝的,是不是要把咱们王爷府彻底吃跨。”年氏虽语气柔得很,可字字逼人不留痕迹,呵,想跟我耍嘴皮子,你还嫩点。
“哦?这样啊,灵攸,当初皇阿玛给我的那块儿金牌不知你有没有帮我收好。”除了不能求得自己的生命外,剩下的则是见牌如见人。
“收着呢,格格是要去宫里小住儿吗?”灵攸笑着翻自己的箱子,格格终于不再被欺压了,希望往后的日子能好过些,金牌在手,在场的人全部跪下三呼万岁。
“大家都知道这王爷府一日不如一日,既然这样咱们就从这饭菜开始挤出来,鱼翅燕窝鲍鱼这等奢侈品从今以后不准出现在雍王府,这米饭要用酒杯盛着,菜里不放油,实在不成可以少放,至于这汤,呵,都穷到这份儿上了还要什么汤啊,喝点茶水不就得了。”你们给我的,我全部还给你们:“另外,给本格格去请御医,我可是肚子疼得厉害,虽说咱不是什么侧福晋,可这肚子里的毕竟还是皇上的亲孙子,弄不巧有你们好果子吃。”其实我知道,这孩子会平安降临,我心疼的是灵攸的手,不能让她在我这儿留下什么疤,这样我会于心不安的。
“格格,灵攸姑娘的手倒是没多大问题,这些日子别碰水,有了炎症就坏了,倒是格格您可要注意,尤其是这饭菜都留心着点,堕胎药不似毒药,用银针可以验出来,这当年格格您年轻气盛招惹了那两房侧福晋,如今您的地位落在她们后头,可您要知道皇上还是疼惜您的,一听说您身子不适立马儿叫老臣过来瞧瞧,您不愿意嫁给四王爷我们都知道,可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您就安逸一些吧。”太医一边帮灵攸包扎一边数落着格格,毕竟这个小丫头原来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找他的,彼此也熟悉。
“我知道了,您留下的这些药我帮着她换换,还有,希望您去耿格格那儿瞧瞧,不晓得她的待遇会不会跟我一样。”这位潜府的格格平时默默无闻,也许她没我这么受欺负吧。
“格格放心吧,我这收拾好药箱立马儿去她那儿瞧瞧。”
“灵攸,去送送太医。”
“得了,你们好好养伤别那么强出头就成了。”
重新坐回到床上,半躺着眯着眼等着周公来找我下棋,过了会儿子就听见敲门的声音,嘴角微微一笑:“灵攸去开门,别让人家站得太久。”毕竟也是同我一样身子不便的人。
“格格,今儿个真是谢谢你了,要知道年侧福晋在这儿府上作威作福不是一两日,她仗着自己的兄长是个将军,咱们爷得依靠他,为此在这府上谁都不放在眼里,再加上爷对她也有几分偏爱,更是不把福晋看在眼中。前些年皇上把您的妹妹给了咱们爷,说是以你的身份进来的,若是你能回宫就直接把你送到四爷府,就为这王爷不知找了你多少日子,可就是没你的踪影,到最后是爷的一个亲信在杭州找到了你,王爷千方百计同皇上一起去了杭州,结果你是昏迷着进府,自打你来到这儿很少说话,你的妹妹也不知去向,本来王爷每日还去你房里,年侧福晋不敢欺负你,结果宫里的事情越来越多,你对王爷也越来越冷淡,他没了这个耐性,所以连管都不管了,年侧福晋眼见你失了宠所以这气焰也就长了起来。”
“我知道您这话是好意,呵,今儿个我不是又替自己‘平反’了吗?这些话王爷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他在宫里的事务很多,我们甭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
“可你今天对这饭菜的决定……”
“这是我的事儿了,天色已晚,若是不介意我就叫你一声姐姐了,姐姐还是回房休息去吧,以后这身子若有什么不适就到我这儿来,我这儿虽别的没有,可请个太医还是能办到。”
“那姐姐在此谢过了。”
“不送。”既然已经了解了该知道的,她的人情送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