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吞了一口酒,接着说:“岑家有一把玄铁宝刀,也正是凶案发生之后丢失的宝刀,这把宝刀曾今有一个人使用过……”
红叶对他的线索毫不感兴趣,接着他的话说:“那个人叫做李莲,这把刀最初的主人却是另外一个人,后来李莲用这把刀和岑温有过一次交手,当时并没有谁当面见过,但是大多数人以为李莲并不是岑温的对手,所以说是李莲输了。后来你的仇家华谦出高价钱买你的脑袋,他就是李莲的雇主,也就是玄铁刀最初的主人。李莲本来可以暗中把你干掉,但是顾及你和他自己的名声,所以后来是跟你约定了一场决斗,决斗的地点是在苏州城北的竹林。”
柴浩一脸惊愕,怎么也想不到红叶竟然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现在知道我们情报人员的厉害了吧。
红叶咳嗽了一声,“你接着往下说。”
“好。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后来我和李莲立下生死状在竹林决斗,当天两人几乎打成了平手,所以决定次日再战,当天晚上我请他到这里喝酒——就这家酒楼,我们说起一些事情,当然包括华谦,华谦这个人平日无恶不作,苏州百姓无不恨之入骨,但是此人后台很硬,就是拿到他的把柄也难以将他绳之以法。后来李莲因为受伤爽约了和我的决斗,而且把华谦所赠的宝刀退还给了华谦,华谦当时只会一些拳脚功夫并不会使刀,后来又将宝刀赠送给了城北的岑温岑老爷,然后拜他为师。岑温为人平日很少与人有所纠葛,所以更不会跟谁有深仇大恨。现在满门遭灭唯一可以解释就是有人要夺他的宝刀,如果凶手为了夺刀而行凶,那么不排除李莲杀人行凶的可能。”
红叶说:“听你这样说,李莲与你决战未果,后来又将宝刀还给华谦,然后又为了夺刀去杀岑温一家,这样听起来就不太像是真的。”
“我也这样想过,只是不光有这个原因,李莲的叔父李峻曾是使刀的好手,在苏州一带也颇有名气,后来与岑温比试刀法,输给了岑温,而且给身受重伤,不久之后就离开了人世。李莲自幼丧父,母亲又身患重病,是由他的叔父抚养长大,而且一身的武艺也是传自他的叔父,说不定他杀人也是为了给他叔父报仇。”
红叶听完将神算子所写的两句诗拿出来放到桌前。
柴浩照着念了一遍,问:“这两句诗跟凶案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总之凶手就藏在这两句诗中,除了李莲还有另外一个人。”
柴捕头使劲抓着脑袋,搞了半天终于想到:“啊!知道了,华一山,华谦!”
他想了想,又说:“李莲倒还说得过去,至少这个人有杀人动机,可是华谦就太不可能了。”
“为什么?”
“不是我袒护他——而且我和这个人向来水火不容,可是华谦和岑老爷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至少华谦对他很孝敬,他认岑老爷做师父,岑老爷最开始不收徒弟,后来却还是答应了收他为徒。华谦把宝刀送给了岑老爷,也时常进出岑家学习刀法……岑温膝下仅有一个儿子,叫做岑桓,此人天生头脑愚钝,是个先天智障。岑温一直想给他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老婆,可是苏州的大家闺秀哪个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当老婆呢。可华谦在去年将他的义女带到岑家府上,意思就是想把他的义女许配给岑家公子。”
我好奇地问:“这个华谦倒是很看得开,肯把自己的义女送给人家的傻儿子做老婆。”
柴浩莫名气愤起来,用手捶着桌子道:“还真是他什么义女了!姓华的那个混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抢来的民女,早就被他玷污了!后来又拿去做人情送给岑家。”
红叶问道:“这样一来师徒不是结为亲家了?”
“事情倒是没这么简单,岑家公子坚持不肯与其成婚,所以到昨天为止这门亲事也没做成。”
这下我倒是奇怪了,我问他:“你刚才还说岑家公子是一个先天智障,先天智障怎么不肯和这女的成婚,难道那女的实在是其貌不扬,连智障儿都不愿接受?”
“这个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三年之前岑桓其实娶过一个老婆,真的见过其人的都差不多在昨天死光了,据说那个女人还貌美不凡。可是成婚没有多久那女子就失踪了,有人说她是受不了傻瓜老公投井了,也有人说是离开苏州城了。岑桓对这个女人却念念不忘,以至于不娶……华谦抢来的那义女我倒是见过一次,当然不会其貌不扬,确有三分姿色……”
听到这里我真要忍不住笑了,我问他:“三分姿色是多漂亮?”
柴浩面露难色,说:“就是还能看……”
红叶问他:“你有没有同华谦交过手?”
“当然有!那个老贼,我做梦都想把他的头砍下来,为苏州除一公害。”
“看样子你除害是没有除掉了,他的武功如何?”
“不是柴某人吹嘘自己武功,如果说单打独斗,华谦老儿绝对不是在下的对手。”
红叶点头说:“是这样,不过既然华谦是岑温的徒弟,他就可以在岑温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动手,况且凶手杀人所用的也不是寻常手段。”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柴浩附和着。
我说:“弄了这么半天,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是,华谦有成功行凶的条件,但是没有动机。李莲有行凶的动机,但是不具备成功行凶的条件。”
“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一一审问?”
“不必了,有比审问更好的办法。”
“对,对付这些人光是审问自然没用,需要严刑拷问才行。”
“你怎么一点也不开窍,不用审问,也无需拷问!”
“那是什么办法?”
王如令出言讽刺道:“苏州百姓都叫你小捕王,现在怎么问起我们这些外行来了。”
我只知道柴浩的脸红得厉害,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因为喝多了酒造成的。
他低声地说:“苏州父老抬爱,在下实在是浪得虚名,这次出现的是苏州城今年来最大的一起凶杀案件,行凶的手段也极为罕见。如果没有王公子和两位的鼎力协助,在下真不知该如何侦破。”
“如果你师父遭人毒手,你会怎么做?”
柴浩似乎听明白了,拍着自己的头说:“对了对了,岑家的灵堂现在暂设在苏州的天水武馆,说不好华谦就会假惺惺跑去吊唁死者……”
“我们去天水武馆,看看真假。”
柴浩是个很喜欢问问题的好孩子,他问道:“什么时候?”
王如令此刻已经站起来,她说了两个字。
“现在。”
本是一个宁静之夜,风儿萧索,街道两旁灯笼于风中摇摆不定。
天水武馆。
远远地就听到有痛哭声音,柴浩似乎对这声音熟悉得很,他指着声音的源头说:“这些制造噪音的人当中最响亮的一个就是华谦了。”
我笑道:“看来他们师徒感情还很深,哭得这么悲切。”
柴浩只是冷笑。
从背后就可以看到这个苏州的地头蛇不是一般的身宽体胖。
我们走到灵堂前,看到一群身穿孝服的人在进行有组织有纪律的吊丧仪式,具体步骤大致如下:领头的体胖中年男子先带头哭号一声,后面的人跟着齐声哭号。等到哭声逐渐消止的时候他再领头哭一声,后边的人继续跟着哭……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一阵笑声把哭喊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
笑的人正是柴捕头。
中年男子起身回过头,脸上没有丝毫眼泪,现在只看到怒火和虚假的威严。
他低叫一声:“弟兄们,操家伙!”
武馆里本来就陈列了许多兵器,此刻这些兵器全落到了那些吊丧者的手上,那些没拿到兵器的家伙实在郁闷,只好拿起招魂幡,也是气焰熊熊的样子。
柴浩看了看手心的台词,照着念道:“还真以为你是三头六臂?华谦,今天我以嫌疑谋杀要将你拘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人相信……如果你跟你的手下胆敢反抗,你就多了拒捕和袭警两大罪名。”
华谦也看了看抄在手心的台词,大声嚷道:“混账!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师父的尸骨未寒你就来给我闹事,今天我可饶不了你!”
柴浩转头向王如令看了一眼,如果他认为王如令会帮他,
那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