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阿信才徐徐开口,声音犹如沙砾磨过一般,破哑干涩:“她,她是谁……”
灵风深深地望着他良久,但却没有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仅仅只是看着他在记忆中痛苦地沉浮。
“她,她究竟是谁……”阿信的双眸中透出深切的恳请,望着灵风,希望眼前的这名熟悉的男子,唯一能为自己开解谜题的男子,能告诉他点什么。他有预感,只要知道那名女子的名字,他一定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
然而,就在灵风正要开口之际,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急切地呼唤:“阿信,阿信,阿信,你在哪?”
阿信闻声,愣了一下,眼神逐渐恢复清明,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阿水……”
然而,就在他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灵风眼眸乍现出一抹寒光,他将即将说出口的话收了回来,冷冷的笑了一下,转身隐入黑暗之中。
“阿信,你怎么在这?”就在灵风离开的那一刻,阿水便出现在了阿信的身后,她的眼角只来得及瞥见一抹黑影飞掠上房梁,迅速隐入暗夜之中。
可就是这么匆忙一瞥,足以让阿水感到心惊肉跳,那种离失去阿信仅有一步之遥的恐惧瞬间就将她淹没了。
她惊落手上的花灯,迅速跑到阿信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再一次出声试探般询问:“阿信,刚刚那人是谁啊?”
然而,阿信却什么也没有说,仅仅只是望着灵风消失的方向出神。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口中的她又究竟是谁?而他自己又是谁?
陈少煊?陈少煊?这个名字为何那么熟悉。
无数个问题在阿信的脑海中沉浮,每当他觉得似乎就要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时,又会被另外的思绪所掩盖。
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记起来。
轻轻叹了一口气,阿信随口说道:“没有什么,我们走吧。”
领着阿水走出暗巷,阿信的心沉甸甸,装满了无数的疑惑,那街道上的喧嚣再也进不去他的心底。
而阿水一路瞧着阿信心事重重的模样,也失了玩性,随便看了看之后,便拽着阿信往回走了。
日子从指缝总悄无声息地溜走,一晃又是数日,冷嫦曦躺在竹林中,遥望着头顶片片摇曳生姿的新展竹叶,心底生出万千的感慨。
以前,她的愿望很简单,不过就是想做个六等公民,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然而,现在,在这高墙大院中,她总算能做个六等公民了,但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原来生活中少了最重要的那一个人,无论怎么过,都是一种煎熬。
自从冷家进宫之后,赵瑗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每次瞧见赵瑗来看她时,那双带着歉疚的眼眸,冷嫦曦都很想告诉他,不要介意。不过不是体谅他的辛苦,而是因为她不在乎。他来与不来,她都只能困在这里,那还不如不见,乐得清闲。
“沙沙”的轻响传来,冷嫦曦不需要移开视线,便能从那脚步声中听出来人究竟是谁。
“小宝儿……”赵瑗立在她一步开外的地方,出神地望着她绝丽的侧颜,眼底兴起一片贪婪的柔和之色。
“你来了。”冷嫦曦的声音轻轻淡淡的。
可即便如此,赵瑗也已经很满足了,比起她对他视而不见,现在,冷嫦曦还会偶尔同他说上一两句话。
“嗯,我给你带了些你爱吃的小点。还有,我前几日让人去民间寻了方子,找了一些奇珍的药材,听说能调理你的身子,对你落下的病根能有所帮助。”赵瑗坐在冷嫦曦的身边,将食盒交给一旁的碧玉。顺便也将手里的药材一并递了过去。
碧玉接过东西匆匆退下,竹林中只剩冷嫦曦同赵瑗两人,一坐一卧。
赵瑗坐在冷嫦曦身边,难得没有找话题,仅仅只是静静地坐着,心满意足地瞧着她,便觉得多日的疲乏一扫而空。
终于,冷嫦曦先开了口:“近日很多事情要忙吧。我爹一定对皇上说了不少你的好话,你的愿望应该就要成真了。”
冷嫦曦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可仔细听去,却带着一丝嘲讽。
赵瑗心底明了,但却并不在意,只是轻轻一笑:“父皇已经松口,下月将会举行立太子仪式,就朝中趋势看来,我的可能性会比较大一些。近日,父皇已经开始委托我一些重任,所以一直没有多少时间来看看你。”
“那真是恭喜了。”冷嫦曦轻轻道了一声恭喜,但却并没有多少诚意。
“小宝儿,等我夺下太子之位,就有能力庇护你了。以后,我一定要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我身边的位置,只有你才能相配。”赵瑗动情地说着,但这一番话却并没有打动冷嫦曦的心。
她仅仅只是淡然地哼了一声:“以后再说吧。”
赵瑗满腔热情一下就被扑灭了,他苦笑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冷嫦曦敛着眉眼,半响徐徐开口说道:“瑗公子,我想跟你讨一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赵瑗有些诧异,却也极为高兴。
“我有些想念我院落中那个可以肆意欢舞的高台了。不知道,能不能在念曦湖边也给我建这么一个高高的亭台?”冷嫦曦的声音里带着点点想念,听得赵瑗心下酥酥麻麻的。
这么久,第一次听冷嫦曦主动开口向自己要东西,赵瑗心底一片激动,别说仅仅一个楼台,就算她说要天上的星星,只怕自己也会为她摘下来。再说,她开始想念以前,是一个好兆头,说不准,什么时候念了旧情,就会原谅自己了。因此,赵瑗一口便应承了下来:“我这就找人来修整!”
冷嫦曦轻轻点了点头,道了一句谢谢。
就在赵瑗离开之后没多久,灵风便踏入林间,冷嫦曦瞧着他的身影,心下带着几分期许,同时也怀着几分恐惧。
那种迫切地心思一直在不断地折磨着她,知道灵风在她面前站定。冷嫦曦这才带着几分艰涩,轻声问道:“灵风,可有消息?”
灵风深深地望向她那期许的眼眸,眼色微微一闪,薄唇轻轻蠕动了半响,最终,摇了摇头:“还没有找到。”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没办法说出口,那个答案在灵风心中权衡许久,他不知道是该告诉冷嫦曦,陈少煊很好,只是忘记了她,同别的女子一起生活的好,还是告诉她,陈少煊依旧没有找到的好。
最终,灵风选择了谎言,毕竟这个谎言残酷,但却带着隐隐地希望,不至让冷嫦曦彻底的心冷。关于陈少煊那边,他还会去看的,他要让陈少煊自己将冷嫦曦想起来,否者,冷嫦曦若是知道了实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