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了医院,还在嘲笑自己刚才的尴尬,但可以放心了,因为哥哥是没事的。他还知道在不舒服时来医院啊。
“怎么说也来了趟医院,那么怎么犒劳一下自己吧!?”
“是啊,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看一下病,还拍了X光片,居然只是岔了气,怎么对的起我费的苦心,还有拍片子的三十多块钱呢,都浪费了。一定要补回来。”
身边这个哥个真是个能让人又爱又恨的人。我积蓄了这么久警惕自己要离他远一点,他不属于我的世界,应该让他津津乐于他的群体,可和他站在一起的这一刻,又迸发的无法控制的想对他好的冲动:他在生病有困难的时候会想起来我,是没有把我当外人!我们是兄弟,是有难一起扛的兄弟,值了!一切到现在都值了。
我津津乐着自己的思想,身体就更意无反顾地,没知觉地忙着要为他做事了,好像这是它唯一的使命。在中途的超市,我们转了进去。不知应该买些什么,于是找到了个主题——给哥哥补身子。
这样一来,牛奶、巧克力、罐头,一切跟营养和能量挂上边的东西,我都往怀里收,倒是哥哥吓了够呛,只手里拿了几只火腿,“你要干嘛啊?不过了?是要给我补还是不想过日子了!?”
“就是要补才买多一点啊!”我伸手没有多大活动余地的手笨拙地接过他选的东西向收银台去了。哥哥跟在身后,舒着口气,有点释然,依然是有点尴尬。
“买这么多东西你吃啊?”我们出了超市。
“你是觉得我这些东西会吃得少还是认为我就是爱吃这些东西?”
就是吃点东西干嘛那么扭扭捏捏的,不过我是知道他们这群人心里总有自己是穷农民的声音,时常警告着他们不该奢侈,因而除了生病和高考前夕,平时是不会吃这些“高档食品”的。
他默然了,我是个生活的例外,即使在一样的环境下,我不会被这些芝麻小事磕碜到了自己,只会对它们不屑一顾。
病情诊得这么快,离傍晚放学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又带他进了我常光顾的小饭馆,当然不是他的拉面胡同。我照旧要了一份饭,也给哥哥要了一份,然后招呼老板娘来了一些他们家新增的特色烧烤。
他又开始不好意思了,这个学校里的所有人,他们的任何一个哥们儿都不可能这样大方,这样不计回报地款待一个人,要有相似的情境,就要说久未相见的亲人来探学时了。
我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看着哥哥吃饭,一张高贵秀气的脸,吃着一脸乡下打工人做工后吃饭的补实,这也是我学不来的。我看着想着,差点笑了,这时想起老大和所有人的话,“你是找到了个哥哥,还是认回你遗失的孩子了?”
直到他扒完碗碟里的饭菜,我还用带命令的口气说了声,“把那些烧烤吃了,不许浪费。”这个儿子,我算是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