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所言的合作——”司空棂走近浮梦几步,挑起她的下颚,“这其中,到底有没有本王根本不重要,以公主的能耐本事,完全可以独自完成,为何要便宜本王。更何况这已经牵涉到爻国内政,本王并不是爻国亲王,参与进来对本王并没有好处,若结友邦之事遭遇变故,本王自有办法全身而退。要爻国欠下的安东的情,这并不是一件容易事。爻国皇后掌权已久,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扳倒,公主是不是小看了掌权人的能耐。”
没想到司空棂如此谨慎,甚至显得有些矫情,浮梦决心下一剂狠药,“爻国皇后或许强悍了一生,甚至连国君都不及她,可她毕竟只是皇后不是女帝。因此就算她在皇宫内牝鸡司晨也要借由国君的幌子,若让皇孙当上皇太孙,她才真正名正言顺,但其实,如果让爻国上下知道,皇子与皇孙根本不是国君所处,国君却有一个公主,这公主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爻国女帝。若这女帝欠下安东棂王一个大人情,甚至,安东棂王救过爻国女帝性命,因为爻国女帝愿意以江山为嫁,身许棂王,棂王觉得这宗交易又当如何?爻国与安东只不过十日水路,且棂王来时也看到了,爻国地域肥沃,虽四面临海,却丝毫没有影响爻国发展,爻国不比任何一个国家差,若爻国归顺棂王,光因此事,安东国未立的太子就非棂王莫属。”
浮梦傲然的看着司空棂,那神情就好像她有十足的把握拿下爻国江山,不得不说,这一剂狠药十分到位,正中了司空棂的心。
只是越诱人的往往越可能是陷阱,如果这个自称是公主的女子从头至尾,为的就是得到爻国的天下,当上女帝,如此处心积虑,最后却要将江山拱手相让给司空棂,这凭什么?
这样的女子就算让她母仪天下,她甘心在后宫中蹉跎一生吗?
更何况——他司空棂的正妃之位,就算是爻国女帝,也休想轻易涉足,有一个女子,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尽管如此,他的正妃之位,他还是要留给她,纵使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司空棂笑着放下挑着浮梦下颚的手,笑得非常邪魅,有这样的表情,通常都不是他真正的情绪,“公主说的这些,似乎有些飘渺,这都是公主的虚妄之言,而真若成事,成为女帝的公主也完全可以将今日口说无凭的承诺抛之脑后……”
“哈哈——”浮梦突兀的笑声打断了司空棂的讲话,她脑袋一斜,以一种女子看情郎的独有神态看向司空棂,当然这样的表情由此刻的她来诠释都毋须刻意假装,她对司空棂有着世间最真挚且跨越生死的情意。
“我以为,安东棂王绝艳天下,自会有一种天下女子皆不会负你的自信,不想棂王面对我这区区小女子,竟然会觉得我是在承诺虚妄之言,甚至觉得我会过河拆桥,为什么棂王不会觉得,我本确只想当爻国女帝,却在看到棂王后芳心暗许改变主意?”
浮梦发誓,这样的话原本绝不在计划之中,可是司空棂近在咫尺,不知为何她就是想挑逗一下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虽然她明知道,自己所说的一切都只是骗他。
她,不可能成为爻国的女帝。她只是想让爻国皇后得到她应有的报应,为小海,为渔村报仇。
她,也不可能和司空棂在一起。解决完爻国的事后,她便要解决自己的事,她的前世,她的身份,她与灵尊之间的瓜葛,为什么灵尊会宁愿为她寻纯阴命格的女子续魂,也不愿意告诉她,她的前世。
她,有太多事想做,想知道。
儿女情长吗?
司空棂,或许等我弄清一切,我可以把希望寄予与你的来世。
“格咯”司空棂在衣袖下紧握拳头,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格外惊人的声音,浮梦被这声音惊的回过神来,讶异的看向司空棂。
从一开始,司空棂就从未隐瞒想要杀她的意图,可他却从未真正流露过杀意,可方才,他竟然流露出要取浮梦性命的骇人气息。
浮梦一惊,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触碰到了司空棂的底线?
“天下女子皆不会负我吗?”杀气渐渐散去,只剩下司空棂的苦笑,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原本挂玉佩的地方,现在已经挂上了别的挂件,他的玉佩被她盗走,随后与她一起了无音讯,如果天下女子都不会负他,为何,她负了他?
“公主的情意,公主的承诺,对于本王来说就是包裹着糖衣的未知陷阱,不过本王会认真考虑公主所言,我所能对公主说的只有——今夜公主的命,算是保住了。”
话音落,司空棂便回过头,轻身一跃便转身离开,而紧随他的十一,在临走时,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浮梦一眼。
浮梦静默的看着司空棂离开,心中像被抽取魂魄那般空洞。方才司空棂的眼神,似乎十分伤痛。
难道,尽管早有准备,胥诗如的‘死’,还是对他打击太大?
浮梦叹了口气。
原谅我,无法再告诉你,我是谁。
冬季的长夜如此漫长,偷偷回到容成千夜宫里的浮梦就在床头呆坐一夜,反正她本就不需要睡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乎是因为能和司空棂见面说话她很高兴,可为什么本该激昂的情绪却莫名有些悲凉。
冬天的夜虽然很长,可宫人的起床时辰却不会变化,天还未亮,浮梦就听到有人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而直到天亮后,有一个如同打了鸡血般的惨叫声开始回荡。
“啊……皇孙殿下,不好了,我的腰牌,我的腰牌不见了啦。”那是波子的惨叫,昨日刚对浮梦说过,在爻国的皇宫里,若没有腰牌到处行走,在别的侍卫眼里,那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等待身首异处的尸体。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声音倒觉得阴霾一晚的心情舒畅了许多,浮梦从腰间拿下波子的腰牌,笑了笑,随后打开窗,扔到了此刻还无人的后院中。
果然,在波子的杀猪叫从左边到右边,再从前院终于到了后院,他的叫声终于听了下来,“啊,原来掉后院了,还好还好,我能活着度过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