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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园林 (1)

原文选读

《园冶》计成

“世之兴造,专主鸠匠,独不闻三分匠、七分主人之谚乎?”

“夫借景,林园之最要者也。如远借,邻借,仰借,俯借,应时而借。然物情所逗,目寄心期,似意在笔先,庶几描写之尽哉。”

“山楼凭远,纵目皆然;竹坞寻幽,醉心既是。轩楹高爽,窗户虚邻;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梧阴匝地,槐荫当庭;插柳沿堤,栽梅绕屋;结茅竹里,浚一派之长源;障锦山屏,列千寻之耸翠,虽由人作,宛自天开。”

“园林巧于‘因’、‘借’,精在‘体’、‘宜’,愈非匠作可为,亦非主人所能自主者,须求得人,当要节用。”

“因者,随基势高下,体形之端正,碍木删桠,泉流石注,互相借资;宜亭斯亭,宜榭斯谢,小妨偏径,顿置婉转,斯谓‘精而合宜’者也。”

“园中掇山,非士大夫好事者不为也。为者殊有识鉴。缘世无合志,不尽欣赏,而就厅前三峰,楼面一壁而已。是以散漫理之,可得佳境也。”

计成,字无杏,号否道人,明代杰出的造园艺术家,生于万历壬午年(1582年),自幼倾心艺术,擅长书画,游历了天南海北的名山大川,丰富了创作思想,并立志开创立体的山水艺术。青年时代到过北京、湖广等地。中年回到江南,定居镇江,转事造园。天启三年(1623年),计成到武进为罢官文人吴玄造园,将传统的山水画记,综合了文论、诗论及地方民俗、历史文学、园学工程技术,营造了一处面积约为5亩的园林,名为“东第园”。因其精巧似人间仙境,从此名声大振,并先后设计建造了常州的“吴园”,扬州为郑元勋改建的“影园”,仪征县为汪士衡修建的“寤园”。后经安徽太平府又鞍山名士曹无甫提议用文字图样把造园的方法记述下来,以传后世。1631年他根据丰富的实践经验整理了修建吴氏园和汪氏园的部分图纸,写作了一本取名《园牧》后改《园冶》的专著三卷,该书不但影响我国,而且传播到日本及现在的西欧,成为造园学的经典著作。

计成还是一位诗人,时人评价他的诗如“秋兰吐芳,意莹调逸”,但诗作已散佚。

明末造园家计成在镇江写作的《园冶》,又名《夺天工》,是中国古代留存下来的第一本造园专著,也是唯一一部园林艺术理论的专著,被誉为世界上最早的造园专著。清代失传,民国时营造学社依照日本藏本影印复制若干册,至今只剩下孤本一部。该书崇祯四年(1631年)成稿,崇祯七年(1634年)刊行。全书共3卷,附图235幅。主要内容为园说和兴造论两部分。其中园说又分为《相地》、《立基》、《屋宇》、《装折》、《门窗》、《墙垣》、《铺地》、《掇山》、《选石》和《借景》10篇。该书首先阐述了作者造园的观点,次而详细地记述了如何相地、立基、铺地、掇山、选石,并绘制了两百余幅造墙、铺地、造门窗等的图案。书中既有实践的总结,也有他对园林艺术独创的见解和精辟的论述,并有园林建筑的插图235张。可以说《园冶》并不是从理论视角来写作的,它是实用性很强的读本。

“园说”是全书的总论,作者从造园艺术出发,就园林所要达到的意境做了描绘,其中最为精辟的莫过于“虽由人作,宛自天开”了。它是中国古代园林设计的一个纲,也是人们评价一个园林艺术作品的重要信条,两篇文字都不长,但言简意深。

第一篇《相地》列举山林、城市、村庄、郊野、宅旁、江湖等不同环境中的园林选址和景观设计要求。第二篇《立基》重点叙述各类园林建筑以及假山选址立基的艺术和技术要领。第三篇《屋宇》,分述了各类建筑名称、功能以及梁深结构类型、变通方式后的图式。第四篇《装折》即装修,说屏门、天花、门窗隔扇等可折装木柞的式样与做法。第五篇《门窗》讲述园林建筑门窗多种外形轮廓与做法。

第六篇《墙垣》,揭明不同材质所构成不同类型墙垣及其施工要领。第七篇《铺地》概述各种材料铺装地面形成种种花纹图案。第八篇《掇山》,以大量篇幅陈述了园山、万山等八种假山以及石池、峰、峦、岩、洞、涧、水、瀑布等堆砌方法、工程技术要领和艺术追求。第九篇《选石》,罗列了太湖石等十六种可供掇的山石产地及各种的石料的色泽、纹理、品质。第十篇《借景》以实例说明远借、邻借、仰借、俯借、应时而借的具体内容和要求。

我年纪小一些的时候,喜欢喧闹的事物,听音乐爱听摇滚,看电影喜欢动作片,点菜喜欢麻辣刺激的……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了,口味也随着变化了,越来越爱听舒缓的音乐,看电影以往看着会觉得沉闷的文艺片现在也能津津有味地投入其中,阅读竟然会留意之前避之唯恐不及的诗歌……最近我读了计成的《园冶》一书,还开始尝试着去欣赏中国古典园林艺术。《园冶》是中国古代的第一部造园专著,以一种诗化形态表述造园理念及造园技术,诗意的表述方式,读来竟时常有读诗的错觉,也正因为如此,人们相对较难在行文中把握理论性内涵。后经陈植等人整理才能呈现如今方便后人学习的著作。

此书全面总结了古代丰富的造园经验,其中有几条经典的理论总结,给我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一者:“虽由人作,宛自天开。”这是明代造园家计成在《园冶》起首篇提出的中国传统园林的创作宗旨。其基本含义是指园林虽是人工创造的艺术,但其呈现的景色必须真实,好像是天然造化生成的一般,这和中国古代的“道法自然”观念统一起来了。虽说“师法自然”,却不是简单地照搬自然,而需要设计者进行本于自然又高于自然的艺术概括提炼和审美再创造。书中提到造园的过程要做到:“有真为假,做假成真,稍动天机,全叨人力。”可见中国传统园林设计者们在营园时着实需要费一番心力。“虽由人作,宛自天开”被后世奉为中国造园之标准,直至今日对园林业从业设计师仍然有着很高的参考学习价值。

二者:其借景之说。“园林巧于‘因’、‘借’,精在‘体’、‘宜’,愈非匠作可为,亦非主人所能自主者,须求得人,当要节用。”“因”主要讲园内布局要懂得巧妙利用园址的条件加以改造加工。“借”则是指园内外景物布局应利用好它们之间的联系,大做文章。《园冶》特别强调“借景”、“为园林之最者”。“借者,园虽别内外,得景则无拘远近”,这个借景说,开了先河,后来“借景”成了中国古典园林传统手法之一。慢慢地,“借景”的种类分为近借、远借、邻借、互借、仰借、俯借等也逐渐为人们所熟知,包括借景方法、借景手法、借景内容等越来越多地应用到园林的修建中,形成独一无二的中国独特的园林景观面貌,为世人所熟知。

也许是因为在阅读《园冶》的同时,我还在课堂上给高校建筑学专业的学生分析贝聿铭的代表作,我总是会将这两个时空间隔如此远的事物联系到一起。《园冶》和贝聿铭之间似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首先,《园冶》的很多造园理论毋庸置疑是深刻影响着中国的古典园林发展的。当然也包括造园热曾最盛的苏州城,即便时空隔离如此的遥远,贝聿铭17岁前一直生活在苏州、上海等地,江南的园林景观艺术不远不近,就在他身旁。他短暂的童年时代就是在狮子林度过的。贝聿铭从小生活在贝家的园林中,即便他18岁便离开中国到美国生活,直至90岁高龄,他自己也仍然承认他的很多思想是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离开中国80多年了,而70多年的建筑生涯大多在美国和欧洲,应该说我是个西方建筑师。我的建筑设计从不刻意地去中国化,但中国文化对我影响至深。我深爱中国优美的诗词、绘画、园林,那是我设计灵感之源泉。我家在苏州有600年历史,我的根在苏州。”贝聿铭被媒体称为中西文化缝隙中的优雅摆渡人,他的作品隐约透出《园冶》跨越时空流传下来的时光印记。例如香山饭店,例如苏州博物馆。

北京香山饭店位于西山风景区的香山公园内,坐拥自然美景,四时景色各异。依傍皇家古迹,人文积淀厚重;此地水清气新,为休闲旅游佳境。1984年,香山饭店曾获美国建筑学会荣誉奖。整座饭店凭借山势,高低错落,蜿蜒曲折,院落相见,内有十八景观,山石、湖水、花草、树木与白墙灰瓦式的主体建筑相映成趣,饭店大厅面积八百余平方米,阳光透过玻璃屋顶泻洒在绿树成荫的大厅内,明媚而舒适。建筑吸收中国园林建筑特点,对轴线、空间序列及庭园的处理都显示了建筑师贝聿铭良好的中国古典建筑文化修养。

2006年10月,89岁高龄的贝聿铭完成了他的收山之作——苏州博物馆新馆。这座集贝聿铭现代主义几何学与苏州古典园林神韵于一身的建筑,与贝聿铭儿时经常玩耍的私家园林狮子林,只有一箭之隔。

《园冶》虽说是一部造园艺术理论专著,但我想计成当初写就这本书的时候不见得是以写一本流芳百世的艺术理论专著为目标的。那书里头,蕴含了计成个人的人文情感和个人价值观,字里行间流露着他对营园游园的情感体会。舞文弄墨、故弄玄虚,高高在上的理论家形象显然和他不符,也不是他所追求的,这一点在《园冶》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不需明说,你只需要阅读,用心。

全书除却《门窗》、《墙垣》、《装折》等少量章节透着一定的严谨细致的工匠之气外,其余文章都仿佛出自一位诗人文者之手,又似出自一名画家之手,书中既有诗情又有画意。

因此也可以说《园冶》和中国山水画关系紧密,因为从中国古典园林发展来看,深受《园冶》影响的中国古典园林被誉为中国山水画的“姊妹艺术”。诗情画意逐渐在唐宋成为造园的主导思想。中国园林之偏爱借景实源于中国画之动点透视法,也就是在时光流逝、移步换景的观赏方式中去体会时空流与生命流的意义。著《园冶》的计成就擅长山水画。

总之,《园冶》堪称中国园林文化的里程碑之作,不可当一般吟风玩月的书来读,此“但可为悟者心传,不足为执斧斤者道也”。想来自己作为一个还未深入了解中国古典园林的初学者,对此伟作评头论足也是有所冒犯,文中若干个人见解如有纰漏请师者见谅。

《园冶》对中国园林设计的影响是深远的,他的很多造园艺术的美学思想在一个名为苏州的城市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这都是因为苏州的园林之多之美可以称得上城市一绝。作为苏州园林艺术中一朵最瑰丽的奇葩,拙政园以奇妙而独特的园林意趣,独占“天下园林之母”的美誉。拙政园从借景、立基,到建筑假山水景花木之布局,深刻体现了《园冶》的精神和方法。了解了《园冶》一书的精髓,再来看具体的中国古典园林实例,可以给我们无限的启发。

拙政园是江南园林的代表,苏州园林中面积最大的古典山水园林。始建于明朝正德年间,辖地面积约83.5亩,目前开放面积约73亩。它与承德避暑山庄、留园、北京颐和园齐名,是中国四大名园之首、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全国特殊游览参观点之一,1997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列为世界文化遗产,迄今为止同时具备这四项桂冠的全国的文物保护单位中仅拙政园一家。拙政园以它布局的山岛、竹坞、松岗、曲水的趣味性,被赞誉为“天下园林之典范”。在这里我们不妨一同来认识这座声名远扬的著名园林游览胜地——拙政园。

在欣赏某一个艺术的作品时,我们偶尔会有越是了解,越是觉得意犹未尽的心情,我在欣赏拙政园时再次和这种心情相遇了。这大概和拙政园那如诗如画的美有关系吧。我以为拙政园的美有那么几点:

1. 美得自然错落,不落痕迹,宛若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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