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胡金手中的黄金人头坠入井中,发出一声闷响。
胡金假装着吓得哭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谁也没来。
皇甫嵩动也没有动。
“还是到村子里去找人来帮我打捞吧。”胡金自言自语地说,向村子里飞快跑去。
皇甫嵩赶忙走出来,奔到井边,急急忙忙地放着辘轳,沿着绳索下井,想在胡金没有回来前,亲自捞取黄金人头。
正要一降而下,他忽然想起,胡金是个心眼很多的人,只怕有诈,便悬身井栏下面,藏于井口下。
胡金其实并未远去,看到皇甫嵩果然中计,赶忙抱着一块大石头走回来,高高举起,准备向井内投下。
谁知,皇甫嵩一跃而起,自井内升空二丈多高后落下。
胡金大吃一惊,没想到皇甫嵩这老奸巨猾的东西竟然有所防范。她转身撒腿而去,眨眼间跑得不知去向。
皇甫嵩并不追赶,立即叫来几名村民帮他下井打捞。
打捞上来的,却是一团烂泥巴,外面包裹着一层灿灿的金纸。
哈,原来是个假货!
看着烂泥巴做成的黄金人头,皇甫嵩又恼又怒,狠狠地将其摔在地上。从里面掉出一只瓶子,皇甫嵩打开它,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假当真来假成真。
孰真孰假分不清。
西贝之货随意抛。
唯一真品藏得深。
皇甫嵩愤怒至极,悻悻然回到府中,心想,既然真品被你所藏,我且擒获了你,不愁你不交出东西。于是,老谋深算的皇甫嵩谋划了一条自我认为万无一失的“锦囊妙计”。
再说胡金本欲投石下井,淹死皇甫嵩,孰料这老狐狸没有上当。胡金心中十分懊恼,但转而一想,这一日之中,用了一颗假的黄金人头,使许多觊觎黄金人头者,在掺水喝酒楼相互恶战,死伤很多人。在枣树林外的河中,淹死了两人,在皇甫嵩处所,被乱箭射死三人,其中不少人,都是比较难以对付的武林高手。除掉这些野心勃勃之徒,一定能为龙哥哥和姐姐,扫去不少障碍,她的心中又感到十分宽慰。
数日后,胡金忽听街头巷尾许多人议论纷纷,说是钦犯张小龙和吴小凤已被捉拿归案,三天后押解进京。
胡金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心,一定要营救龙哥哥和姐姐。
第四日,两辆分别关押着张小龙和吴小凤的囚车,出了邯郸城,皇甫嵩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数十名手执兵器的官兵押解上路。
易容后的胡金远随着,伺机行事。
日当正午。
押解的队伍走出了几十里地,来到一片树林旁。皇甫嵩命令停止前进,叫官兵们席地而坐,边休息边吃干粮。
囚车停在一旁,里面坐着戴了手铐的张小龙和吴小凤。
胡金远远看得分明,故意躲躲闪闪、藏头露尾地偷窥,就是要让皇甫嵩发现。
“谁?”皇甫嵩大声喝问。
胡金撒开腿就跑。
皇甫嵩留下数名士兵原地看守,大声吩咐道:“那边有形迹可疑之人,我带人去看看。你等要多加小心,此处林深树密,人烟稀少,万万不可大意。若有闪失,小心脑袋。”说完,带着一队士兵钻入树林中,装模作样地东寻西找,有意地越走越远,拖延着时间,久久未归。
留守的士兵一见皇甫大人久去不归,紧张的心情松懈下来。有人熬不住酒瘾,取出酒来偷偷喝了两口。其他的人见了,走过来抢着就喝。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轮流畅饮,痛快之至。
不一会儿,个个酩酊大醉,如泥如草般倒在脚下。
蓦然,一名老妇钻出,直奔囚车前,举起备好的利斧就砍。木柵纷纷断裂,张小龙和吴小凤急忙走出囚笼。
“请问老前辈,你是谁?”张小龙和吴小凤同时问。
老妇一抹脸,掉下一张人皮面具,原来却是胡金。“龙哥哥、姐姐,是我啊,胡金。咱们快走吧。”胡金催促道
张小龙和吴小凤大喜。
三人急急忙忙地逃离现场,钻进密林中。
跑了好一阵,大家停下来。吴小凤道:“妹妹,快用斧头把我们手铐的铁链砍断吧。”
胡金双手举起手中的斧头,于是,中盘空门大暴露。
随即,胡金被人点了穴道,倒地,睁着惊疑不解的眼睛,看着张小龙和吴小凤。
张小龙和吴小凤抹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原来是皇甫嵩的人。
皇甫嵩慢悠悠地从林中走了出来,道:“‘千面美狐’胡金,你的易容术在武林中堪称一绝,但我皇甫嵩也有两手。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你再狡诈也没有用了,乖乖地跟我走吧。”
胡金这才知道,自己太大意了,竟然中了皇甫嵩的奸计,便咬牙切齿地骂道:“老贼!”
皇甫嵩并不理会,命人将胡金捆绑结实,带回囚车旁。那些烂醉如泥的士兵全都醒来,原来,他们刚才喝的只是水而已。
皇甫嵩带着一行人,回到邯郸城,将胡金关进大牢中,重兵看守。
是夜。黒暗而潮湿的牢房中,一片死寂。
几只老鼠争食着胡金一口没吃的晚饭,发出“吱吱吱”的吵闹声。
胡金坐在墙旮旯里,思绪万千。她思念着龙哥哥和姐姐,不知他们此去洛阳是否顺利。分手以来,她觉得自己总算为他们干了点事。眼下虽然被囚,她却不把个人安危放在心上。她知道,此次落入皇甫嵩手中,凶多吉少。但一个人,只要做了值得做的事,死有何妨?想到此,她感到十分欣慰,遂哼起了“浪浪浪,浪浪浪”的歌。
梆敲三更。
胡金被人带着去见皇甫嵩。
一间空空洞洞的大房子中,皇甫嵩两眼射出刀剑一样的寒光,道:“胡姑娘,你本是个无忧无虑,嬉笑人生的天真女孩,又出落得如花似玉,却与钦犯张小龙和吴小凤搅在一起,这是要掉脑袋的呀!实在是可惜之至。今你若能幡然悔悟,说出黄金人的下落,本官可保你太平无事,终身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胡金一笑,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我是‘与张小龙和吴小凤搅在一起’,还是‘幡然悔悟’,何须你来担心?什么‘荣华富贵’,我胡金从不奢望。至于‘要掉脑袋’,若非掉不可,却又奈何?说千说万,你不就是要想知道黄金人头藏于何处吗?”
皇甫嵩点头道:“胡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
“本姑娘说倒可以说,只怕你找却找不到。”胡金轻描淡写地道。
“本官没有挖不出的话,也没有找不出的东西。”皇甫嵩自命非凡地道。
“那好,”胡金道:“我告诉你,黄金人头藏在我的心中!”
皇甫嵩恼羞而怒,但却克制着自己,说尽了骗人的好话。
然而,胡金就是不买账。
皇甫嵩不耐烦了,阴笑两声后一击掌。
两名剽悍大汉押着一名女囚进来。
皇甫嵩使了个眼色。
两名大汉就将女囚绑在柱子上,又将她衣衫剥了个精光。
女囚大声骂个不停。
接着,两名大汉将女囚挖眼珠,割鼻子,戳阴部,断十指,最后开膛破肚,脏腑横流。
胡金看着对女囚的非人折磨,听着她的惨呼哀叫,实在忍受不了,便昏厥了过去。
冷水泼醒了胡金。
皇甫嵩命人将她绑在另一根柱子上,对其道:“看到她的惨状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奉劝胡姑娘,还是交出黄金人头来为好。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老贼,休!”胡金怒道。
“行,既然你不吃敬酒,那就吃罚酒吧!”皇甫嵩恶狠狠地说完,使了个眼色。
两名大汉领命,各举着一把牛角刀,走到胡金面前,同时手起刀落。
于是,胡金的两只眼珠,随着喷涌的鲜血,掉落地上。
一阵剧痛,跟着是一片漆黑,胡金永远失去了光明,两道血箭从眼眶内射出。
她一声没哼,平静地等待一死了之。
两名大汉举起刀,正要继续下手,皇甫嵩道:“慢!就这样让他死去,未免太便宜她。我要慢慢地收拾她,折磨她,叫她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成……直到她说出黄金人头来。”
胡金被送回牢房中。
一阵紧接一阵的疼痛,使胡金不再感到自我的存在,不再感到世界的存在,不再感到现实的存在。她心中唯一存在的是:为了龙哥哥和姐姐严守黄金人头的秘密。
夜已深。
三名狱卒难耐寂寞,蹲在墙脚下喝酒,一边小声谈论着胡金。五更,换值时辰到,走过来另外三名狱卒。他们来到喝酒的三名狱卒身边,手起刀落,于是,三名酒鬼到阴曹地府当差去了。
刚来的三名狱卒赶忙从死者身上搜出钥匙,打开牢房,救走了胡金。
胡金看不见,不知三人是谁,只是昏昏沉沉地被人背着。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走到什么地方,三人将胡金放在地上。
“小美人儿,瞧你现在这种模样,好惨啊!幸亏我们装扮成狱卒救了你。否则,你一定会惨死在皇甫嵩老贼手中。喂,想不想感谢我们三名救命恩人?想不想知道我们是谁?”
胡金正要开口讲话,一名声音尖尖的女人道:“你已经双目失明,当然看不到我们三名大恩人,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姑奶奶们是‘山西三蛇’!我是‘无毒蛇’,我的两个妹妹,一个叫‘有毒蛇’,一个叫‘剧毒蛇’。实话说了,我们可不是好侍候的女人,你须分外小心才是。”
原来,是戴长腿的五妾、六妾和七妾三个女人劫走了胡金。
真是离了虎口,又入狼穴。
胡金这下子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