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龙和吴小凤见有蝙蝠袭来,慌忙驱赶和扑打。
蝙蝠此起彼落,轮番叮咬。
二人一边招架着蝙蝠,一边商量着,白牡丹已死,龙形玉牌已到手,铜门未被打开,珍宝安然无失,不妨就此退出蝙蝠洞。
于是二人走出空室,重新关上石门,锁上龙形锁。百多只蝙蝠紧随他俩而出。
张小龙取乌龙神鞭在手,准备发力,只要一招“龙飞凤舞”,就可鞭死所有蝙蝠。
吴小凤阻道:“龙哥,万万不可。它们虽然是毒物,却是珍宝的忠实守护神。大量的蝙蝠死在了洞外,我们留下这几只,让它们繁衍生息,不断增多,就能保护这山洞。宁可我们死,也不能让它们亡。”
张小龙觉得吴小凤的话很有道理,红毛毒蝙蝠不是敌,而是友,它们的作用,谁也不可替代。
二人就一边驱散着蝙蝠,一边向洞口走去。
约摸到了洞口,一丝光亮挤进洞来,只要再跨出数步,就可出洞。这时,张小龙和吴小突然觉得烈火攻心,热流灼身,全身没有了一点力气。二人明白,红毛蝙蝠的剧毒已经开始发作,白牡丹最后的结果正在等待着他们,于是二人倚壁坐下。
百多只蝙蝠毫无顾忌地停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二人已不想,也无力驱赶它们,心知难免一死。这些蝙蝠吃饱喝足后,撇下张小龙和吴小凤一飞而去,停落到洞穴的最深处,享受着那儿温暖、潮湿、阴暗、宁静的环境。
张小龙和吴小凤紧挨在一起,坚强地忍受着剧毒的折磨。突然,张小龙想起,珍宝虽然无失,但打开宝库的钥匙和刻有两句重要话的玉牌尚在手中,如果他俩就这样长留洞中,东西怎能交到郭泰叔叔的手里呢?
张小龙心急如焚。
一团热乎乎、毛绒绒的东西亲昵地摩擦着他的脸庞,一看,却是黄獒。
黄獒随入,因其毛密而卷曲,皮坚而厚实,故蝙蝠无法攻击它,故得以安然无事。
张小龙看到它,眼睛一亮,对吴小凤道:“凤妹,我俩眼看不行了,但东西还在我们手中。我想让黄獒回一趟狮子峰,让它带领我师父过来。我们留下一封书信,请我师父将东西送去给郭泰叔叔。你看如何?”
吴小凤道:“龙哥,此法甚好,就这样办吧。”
张小龙将黄獒搂在怀中,疼爱地摸着,然后在它耳边低声细语了一番。
此黄獒不仅聪明机警,训练有素,而且善解人意,它领会了主人的意图后,含着泪水,依依惜别而去。
接着,张小龙撕下一片衣角,咬破手指,写下一封血书,留给师父来取。
一切安排停当,张小龙和吴小凤已经没有牵挂,洞中突然变得很静很静。
二人挪动着,相依相偎在一起。
张小龙叹息道:“凤妹,我真对不起你和你爹,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现在又要和我一起等待着结束自己的生命。我真后悔,那天,应该让你师父带你去广寒宫才是……”
吴小凤紧贴在张小龙怀中,道:“龙哥,别说傻话好不好?我们一起保护了珍宝,我爹在天之灵有知,定感欣慰和骄傲。我俩没有白活,何憾何悔?”
张小龙十分感动,搂着吴小凤道:“凤妹,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谢谢你。只是,我俩活在人世的时间不长了,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尚未办好。”
“什么事这等重要啊,龙哥。”
“我曾经向你承,我们俩要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两个人要风风光光地结婚,现在看来不行了,我们已经等不到那个日子了。”
“无所谓,龙哥。只要我俩真心相爱就行,这比什么都好。”
“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举行一次像样的婚礼才是。要不,咱俩就在这蝙蝠洞中正式结婚吧,你看如何?”
吴小凤柔情似水,道:“好吧龙哥,我听你安排。”
于是,张小龙用嘴模仿着发出各种声响:鞭炮声,锣鼓声,唢呐声,人们的道贺声,小孩的嬉笑声等等,真正热闹得很。接下来是拜堂,在张小龙高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声中,二人仅能坐着,做着一系列相应的却很简单的动作,最后入了“洞房”。
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经历了许多生生死死的磨难,终于喜结良缘。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深深地亲吻着……
也许,有人说这是一种不幸和遗憾。诚然,他们没有真实的张灯结彩,没有真实的鞭炮齐鸣,没有真实的锣鼓喧天,没有真实的唢呐声声,没有真实的亲朋贺庆,没有真实的欢声笑语,没有真实的三拜大礼,没有真实的洞房花烛,没有真实的同床共枕…什么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但是,他们都有着忠诚不渝的心,有着比山高比海深的爱,这是人生中,最好最美最珍贵的东西。有,则大幸,则无憾!
不错,这是一次罕见的死亡婚礼,却是人世上绝无仅有的最高尚最有意义最催人泪下的婚礼啊!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张小龙和吴小凤像天下任何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一样,心中充满了美好、幸福、甜蜜和温馨。
稍停,吴小凤贴着张小龙的耳朵。羞羞答答地小声道:“龙哥,我……我已怀上了孩子。”说完,赶忙把头深深地埋在张小龙胸口上。
张小龙又惊又喜,道:“真的?凤妹,你是说你要做妈妈了?我要做爸爸了?”此话甫出,却又喟然叹道:“可惜孩子不能来到人世了,真可怜啊!苦命的孩子。我真对不起他……”他满眼的泪水止不住漱漱而下。
一想起自己的孩子生不逢时,吴小凤哽咽着道:“龙哥,我们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却要随我们离去。这短暂的一生,没法再短了。虽然委屈了他,却也无可奈何?”她泣不成声地道:“孩子啊,你是无辜的,也是无愧的。你不能责怪你的父母,这都是世道造成的。来生来世,你再做我们的孩子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她又转对张小龙道:“龙哥,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张小龙一边思考一边道:“我们俩,一个名龙,一个名凤。今天是我俩喜结良缘、龙凤呈祥的大好日子。当初在无人谷时,奇高大前辈选定了那一晚,也是为了暗寓龙凤呈祥的含意。我看,孩子不论男女,就叫‘呈祥’吧。”
吴小凤点头称好,谁知她忽然哀声叫道:“呈祥,我的儿呀,你的命何其苦也!”说完泪水滂沱,伤心过度,昏死过去。
张小龙连连呼叫。
吴小凤已不能转醒。
张小龙悲然而道:“呈祥,可怜的孩子,和你爸你妈一同走吧……”他心如刀绞,终于也昏死过去。
二人,背靠洞壁而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也没有了动静,像一对塑像。
隐藏了奇珍异宝,沉寂了许多年的蝙蝠洞,经过了人们的短暂造访后,始归沉寂,谁也不知道还要沉寂多少年。
张小龙和吴小凤就这样留在了蝙蝠洞,等待着生命的结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待的了,现在要说的是黄獒。
且说黄獒离开云雾山,走上迢迢数千里的归家之路。所好它能识途,曾经走过的路,牢记脑中,永不忘记。故,它下山后,途经开封,直取洛阳,拟转赴四川缙云山,路程横跨三省。
可是,当它到达洛阳郊外时,有人认出了它,立即禀报皇甫嵩。
皇甫嵩正在为没有张小龙、吴小凤和胡金的任何消息而忧愁,忽然听说黄獒,马上来了劲。他推断,有黄獒定然有张小龙和吴小凤无疑,只要顺藤摸瓜,一定会逮住他二人,于是派人暗中盯紧黄獒。
谁知黄獒,根本没有在洛阳停留的意思,而是向西奔走不息。皇甫嵩猜不透其中的蹊跷,决定先将黄獒捉起来再说,不愁张小龙和吴小凤不前来救自己的宠物。
皇甫嵩立刻带领数十骑人马,将黄獒围困起来。
黄獒毫无惧色,与骑在马上的皇甫嵩展开单打独斗。它剽悍无比,英勇善战,和皇甫嵩扭斗厮打成一团。皇甫嵩武功高强,一人对付几名武林高手,不在话下。可是面对穷攻死缠却无招无式的黄獒,却没有了章法。数十名骑兵虽然手执刀剑跃跃欲试,却因人犬缠绕,难分敌我,而无法援手。
黄獒越战越勇,并不时发出嚎叫之声,犹如虎啸狮吼,声震数里。
恰巧,有一人听到了这十分耳熟的吠声,立即赶来。
皇甫嵩正在酣战,忽见一人从天而降,立在面前,使他大吃一惊。
黄獒见到来人,竟十分亲热地纵身近前,绕着那人打转。
皇甫嵩细看之下,来者是一名头戴笠帽,罩着幂巾,难窥容貌的女子。她手持天下名剑——霜雪剑,赫然伫立。
皇甫嵩惊道:“你是广寒宫宫主‘天山冰女’蒋莲?本官与你从无过节,你何必为了一条狗,和本官结下梁子?”
女子并不搭话,骤然出剑,寒光一闪即逝,已是一招两式,名“东沟钓鱼,西沟放生”。
皇甫嵩未及反应,双目已被挖去,钻心的疼痛和一片漆黑同时来到,眼窝中血流如注,一下栽倒地上,双手捂脸,翻滚着,惨叫着。
随行的一队人,知道来了武林高手,自知不敌,不想白白送死,则作鸟兽散,谁也不顾皇甫嵩的死活。
女子咬牙切齿地对皇甫嵩道:“你曾经命人挖去了我的两眼……刚才这一剑,是为我报仇,这叫以牙还牙!”
皇甫嵩听出来了,惊恐地叫道:“胡金!你是‘千面美狐’胡金!”
胡金冷冷地道:“不错,本姑娘就是胡金。来吧,这第二剑,为龙哥哥和姐姐而雪恨。”说完,霜雪剑再出。
皇甫嵩一声哀叫,两臂已被砍断,立成血人。
胡金又道:“第三剑为龙哥哥的爹、伯父,姐姐的爹和数十万阵亡的黄巾起义军将士们,取你的狗命!”寒光闪过,还剑入鞘时,皇甫嵩的人头已滚瓜般抛出老远。
胡金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黄獒不断地磨蹭着胡金的双腿,用毛绒绒的大尾巴轻拂着。
胡金赶忙蹲下,摸着它,道:“你如何会独自在此?我龙哥哥和姐姐呢?”
黄獒似解人语,头向东南,连连吠叫了数声,声音中满含着哀伤和悲痛。
胡金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急切地道:“是我龙哥哥和姐姐出了事吗?快快带我去。”
黄獒长吠一声,放开四条腿狂奔着。
此时的胡金,功夫已很了得,她展开轻功,紧跟着奔驰如骏马的黄獒,行走如风。
胡金这一去,能救得了张小龙和吴小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