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曦！”他跃下马，上前握住女子的手腕，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从她的袖中暗暗飘出。
白琳曦低叫了一声，随即抬起头望着他，才发觉他脸上多了一个刀疤，以前倾城的容颜如今也多了一份瑕疵，却不突兀，“穆捻红见过李大将军。”
李墨然尴尬地发觉自己仿佛认错了人，眼前的女子虽然与阿曦十分相似，可发色眸色分明不同，尤其是眼前的这位妩媚十分，“你是穆家大小姐？”
“啊？将军知晓我？”白琳曦侧脸，面颊上飞上两朵红晕，十分娇羞。
李墨然松手抱拳，“在下无礼。请姑娘恕罪。”
白琳曦背过身子，轻轻颌首，“将军无罪，今日得见将军英姿，捻红却觉得有幸。”说罢，便离开人群，身影绰约多姿。
“将军？”李墨然的副将走上前来催促道。
“不是一个人。”李墨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随着那隐去的蔷薇花香怅然若失，不是阿曦，是她的胞妹，仿佛一朵妖娆的紫色蔷薇。
白炎皇宫迎接李墨然大胜的国宴如火如荼的开展着，红依云却好似心不在焉，直盯着手中的酒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独自一人走到那棵晚樱树下，如今已经过了五月，花却还正开得火热，当年他与白琳曦等人最爱在这棵树下畅谈，记得一夜疾风，树下是花瓣堆积成的雪海，白琳曦那时正值豆蔻年华，纯美漂亮，一个人在樱花堆积的雪海中跳舞，如樱之精灵一般。
“好像下雪了一样。”李墨然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伸出双手，俊美的脸上写着几分遗憾，“当年她说时，我并没有心思去欣赏。果真不假。”
红依云微微一笑，杯中澄澈的酒上飘着一瓣浅粉的樱花，孤单成影，“听说李大将军回朝的路上与一民间绝色女子相遇，执其手，两相望，分外暧昧。”
李墨然双手一手，颌首，“你绝对猜不到我遇到了谁。”
“哦？你肯定不会遇到阿曦。”红依云嗤笑，“她已经在彼岸尽头与丞风相会了。”
“不差几分。我遇到了你们口中的穆家大小姐。”李墨然干脆坐在树下，任由花瓣落他满身。
红依云饮尽杯中酒，执手侧对着他，“如何？”
“的确是绝色美人。与阿曦颇为不一。阿曦就如娇弱的夕颜花，而穆家大小姐妩媚妖娆得像是紫色蔷薇花。”李墨然闭上眼晴，早上穆捻红的身影还在自己的眼前晃着。
“我在想如果阿曦没有背负诅咒，是不是可以与她媲美，一样的奔放活泼。”红依云皱眉，紧握着手中的玉杯。
李墨然手抚上额头，“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不说这些了。你怎么也出来了。女皇陛下这次和你说了什么？”红依云靠在树的另一外一头，问他道。
李墨然长吁一声，抱肩侧脸去看红依云，“你不知道？”
“猜得到。大概女皇已经不太敢信任我了。”红依云笑得云淡风轻，仿佛毫不在乎。
“她没有走之前，我们都不知道她在你心中的分量。”李墨然还要说下去却被红依云打断了。
“不是你们不知道，甚至于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分量竟然那么重。”红依云又为自己添了一杯酒，“何以解忧，唯有梨花醉。”
“陛下说要我去试探穆捻红。还有她真正的目的。”李墨然望着天上的明月，唇角滑过一丝讽刺的笑意。
红依云嗯了一声，“对了。陛下怀孕的事情你知晓了吗？”
李墨然怔然，良久才缓了过来，“她怀孕了？”
“你不知道？”这次换做红依云惊讶，他转头去看他的表情。
“她未曾给我说过。”李墨然低声，心里却翻腾了起来，“明日再与你说，我还有事。”
红依云没有拦着他，任他离开，心里却似知晓什么一般，脸色微微有些差。
即将开张的穆雪楼里，司空睿与白琳曦并肩坐在楼梯上，似乎在研究着什么。“你确定他身上的香味是这一款？”司空睿反问，眼神似乎不大对劲。
白琳曦颌首，“我的嗅觉不会错。他自从去了军旅身上就没有什么熏香了。后来，就是与我成婚之前的一年，每次和他见面，他身上就有了这种熏香。好像是广绫香。他有头痛的，这种香不是治愈头痛的吗？”
“一年，太晚了。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了。”司空睿恶寒，没有想到当今的白炎女帝会如此歹毒，不过看白琳曦的境遇，八九也不离十了。
“你说什么意思？”白琳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司空睿抽出其中的一个浅黄色的花，“诺，就是这个了。惜宁花，男子若是佩戴久了，可以人道却不能拥有自己的子嗣了。虽然不常有，却不算什么奇花异草，在雪国可以找得到。”
“酒，给我酒！”李墨然独自一人在醉阳楼里豪饮，虽然已经鼎铭大醉，他却还是想用酒来忘记写什么东西，红依云那尾狐狸很早就离开筵席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店小二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把一坛酒放在他的桌上，又悄悄地走了出去。
李墨然颓然地靠在墙边，不断地拿酒灌着自己，心中的伤口却越来越痛不可触，他怀着可能的希冀地去找她，想要印证一下那个孩子与他是否有一丝关系。他却得到了她与凤君相拥在御花园的背影，以及他们的呢喃爱语。她为什么说自己不可能会有她的孩子，为什么她告诉了凤君他们的事情，为什么她说她只爱凤君。看到凤君幸福地抚着她的肚子时，他想到了阿曦临走以前对他说的话，自己这段情果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这次，他听得切实，他的梦碎了。
“这位小姐，楼上已经被一位爷包了。”店小二抓正往楼上走的白琳曦，轻声道。
白琳曦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小二，“楼上的是我朋友，小二哥劳神了。”
店小二看了银子，不禁喜从心来，“这位小姐哪里的话，要什么尽管吩咐。”
“不必了。他的酒钱我的随从会帮他结了，就在楼下。其他的小二哥就不必担忧了。”白琳曦指着楼下的一脸灿烂笑容的司空睿，道。
她本来是与司空睿吃夜宵的，却无意看到李墨然一身便服气冲冲地走到二楼开始喝酒，大约一个时辰，她觉得李墨然的极限到了。
“酒！酒呢！”李墨然又砸碎了空酒瓶，大声道。
白琳曦娉婷地走过去，笑意莘莘坐在他的身旁，“将军怎地喝得如此醉？”
李墨然的眼前有些恍惚，“阿曦？你来了。坐下来，陪我喝酒。”
“呵呵。将军认错人了。”白琳曦故意道，抽出帕子帮他擦了擦汗，“不要喝了，捻红送你回去可好？”
“不回去。我没有家。只有军营是我的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墨然固执地将眼前的人错认，搂住她的肩膀，头倚在她的肩头，“唉。依云又不陪我说话。只有你来梦里安慰我。阿曦，如果你不是白炎皇女该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