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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办公室里的温度很舒服,窗外是明媚的阳光和鸟语花香,窗里是一心干活我和满橱文件。我整理的太过于投入,一边翻翻看看,一边分门别类的整理,时间很快过去了。

从角落里忽然掉出了一本书,没有名字,但包装很仔细,扉页有几张是封起来的。我翻来覆去的看,终于决定把粘起来的那几张给拆开。

似乎是用普通的胶水粘起来的,时间一长,很容易就能拆开。我翻开来,映入眼帘的是清秀端正的字迹:“毓,有一首席慕容的诗,或许你也读过,我寄给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与君共赏。

前缘。

人若能转世。

世间若真有轮回。

那么。

我爱。

我们前生曾经是什么。

你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

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一朵。

你若曾是那个逃学的顽童。

我必是从你袋中掉落的那颗崭新的弹珠。

在路旁草丛里。

目送你毫不知情地远去。

你若曾是面壁的高僧。

我必是殿前的那一炷香。

焚烧着。

陪伴过你一段静穆的时光。

因此。

今生相逢。

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

却又很恍惚。

无法仔细地去分辨。

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我爱,毓,匆匆时光,我们错过彼此,不是你我的过错,是我们之间彼此守候的太过于执着,这是上苍对我们的惩罚,是命运太过于挥霍的捉弄。

只是,我爱,我将用我的生命向你承诺,无论生老病死,无论恩怨情仇如何折磨,无论生命将赐予我何种轮回,我将会永远属于你的怀抱,永远,用我的一生忠诚于你。我爱,愿你拥有你想要的幸福。

署名是模糊不清的,纸张有些微微的皱褶,似乎是被什么浸湿后的痕迹。也许是泪……

我沉浸在深深的伤感之中,心里有些涩有些疼,我轻轻的摩挲着那些字迹,似乎看见那位写信的人在边写边哭泣着,哭命运,哭自己,哭爱情,哭着自己的爱人。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渗透的凉意蔓延到心口,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头顶,我低着头紧紧的抱住那本书沉浸在伤感之中不能自拔。

办公室静悄悄的,我猛然反应过来:静!

我抬头看着门口,一惊之下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意料之中的,嘭的一声,我的脑袋撞在了书橱上,发出了沉闷的回音。

韩琦微皱着眉站在办公室门口望着我,眼里波光粼粼,他的手指按在空调遥控器上,怪不得屋里那么静,没有空调换气声。

我揉着脑袋局促的站起来,傻乎乎的咧嘴笑了一下,怀里抱着那本书,地上还放着一些没整理好的资料。韩琦把遥控器扔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的走到办公桌边开始处理公务,我只好放下那本书,开始默默的整理那些资料。

等我终于整理好那些资料,揉着有些酸的胳膊抬头看韩琦的时候,他正好背对着阳光,光影在他的身后形成一张浓密的幻影,似幻似虚,明媚在他的身后欢歌笑语,但他不为所动。他时而皱皱眉,时而舒展眉头批示公文,时而抬头看看电脑上的资料,时而翻翻眼前的文件,似乎一点不受我的影响。我是局外人,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是仰望天空的平凡人,微笑着艳羡着但安静的不敢奢望,那是遥远的世界,无形的鸿沟将我们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人。

我转身悄悄的往门口挪去,身后忽然响起了韩琦略微疲惫的声音:“看够了就走?”

我大惊之下连忙回身,韩琦正微笑着望着我,阳光似乎一下子雀跃起来,明媚笼罩了他的周身。我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韩总还有什么吩咐?”我赶忙低下头,窥视圣颜敢冒大不韪啊!

韩琦慢腾腾的站起来拖沓过来,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我感觉到有一股不自然的气氛正在弥漫,我悄悄抬头看了看,韩琦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似乎在生气。我迅速低下头,等着他的指示。

“你走吧。”韩琦转身往办公桌走去,他周身似乎弥漫着一股怒气,但是当我仔细去感受的时候那怒气又消失了。是我多心了。

我低着头晃悠悠的回自己的位子,怡田已经不在她的位子上了,估计是去和谁商量平面模特的事情了。我坐在那里翻看林玫给我的资料,忽然想起来那本书忘在了韩琦的办公室,还有那些我想要看的设计稿。但是现在,我可没有胆子去取。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我连忙接起来:“你好……”

“送一杯咖啡给我。”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我正在想是谁,那边已经挂掉了。咖啡?韩琦?

我满腹疑惑的去茶水间泡咖啡,原来他们的杯子都是贴着自己的标签放在各自的位置,韩琦的杯子另外放一个地方,我从下面的小抽屉里找到了咖啡杯和速溶咖啡,然后着手泡了杯咖啡端在了小盘子里给韩琦送去。

我站在办公室前面犹豫着敲门,韩琦的声音立刻响起来:“进来。”

我小心翼翼的端着咖啡送到他面前,局促的站在旁边等着他给指示。我想就算我现在回去了,没准他还会打电话给我让我送文件给他。

真是小气的老板。

“韩先生,你还有什么指示吗?”我微微笑着问他。我向毛爷爷保证,如果他说没事了你走吧,我会立刻掉头就走,但是如果他再把我叫回来给他送文件,我一定会把文件摔在他面前扭头就走。大不了不干了,这厮能把我怎么样?

韩琦微微的微微的眯着眼睛看着我,然后他指着旁边的凳子说:“你坐吧,我有事问你。”说着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果然,他露出了我意料之中的表情。果然很难喝啊,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当面吐出来,但是他只是抿了抿嘴,然后就勉为其难的喝下去了。

貌似他还是个山寨的绅士呢。

“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韩琦看着我一脸严肃。

“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就是去峻秦集团工作的事情。”韩琦皱了皱眉头。

“啊?那个,我没有考虑,我觉得是个美梦,就算考虑都觉得奢侈。”我心里又有些雀跃,这家伙还是个一诺千金的主啊!

“哼,看来我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还真是高估了我自己。”韩琦冷清清的瞟了我一眼,这时候的他有些浅浅的幽默感还有诙谐的表情,他的目光并不严厉或者是带有压迫感,我看着这样他忽然低笑起来。

韩琦显然愣住了,他皱着眉头看我,等我勉强稳住表情,他才问我为什么笑。

“韩先生,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要一步一步慢慢来,这样对于我的成长和历练都是好的。我不想一步登天,到时候跌下来会很痛。”我抿着嘴心里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如果一气之下韩琦把我炒了,那我只好自食恶果。

“可我没说要让你去峻秦集团。”韩琦接着抢白了我。

我有些尴尬的咬着嘴唇,可恶的韩琦,杀千刀的!

我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手机铃声,韩琦迅速抓起手机接听,我似乎被什么震了一下,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恍然大悟:韩琦的手机铃声竟然是京剧名伶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我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韩琦也站起来走到窗边接听电话。我回头看刚才收拾的书橱,发现那本书不见了,心里一惊,弥漫的失落感哗啦啦的涌上心头。可想而知,肯定是被那个杀千刀的当做垃圾扔掉了,受到连坐的恐怕还有那些我整理好放一边的设计稿。往往求而不得的是好东西,唾手可得的或许会轻易放弃。

我正左右顾盼的心存一丝希望,韩琦收了手机就往外走。我愣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等我听见走廊里传来韩琦似乎是快速奔走的声音时,我才反应过来,老板就是有权利不打招呼就把你撂在那里各走各的。

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我还是快速走到书橱那里试图找到那本书和那些设计稿。我慢条斯理的找,在这种透明的办公室里,慌慌张张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我的清白。

结果证明,韩琦果然不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

我无奈的叹口气,折回办公区。高帆不在那里我还能省点心思,怡田也没回来,我正好趁这个时间看看林玫给我的资料。虽然一直说要好好看,但是每次总是漫不经心的浏览一遍,如果真的涉及到这里面的问题,我肯定是个外行。

隔行如隔山,美编还真是个博大精深的学问。相比服装设计,我还是感觉美编学习起来十分棘手。想到这里我还是对于没能拥有那些前辈们的设计稿感到遗憾。那些一两年前的设计稿,在我的心里隐隐的侵蚀着我,心痒难耐啊!

我忽然想到要跟端木商量平面模特的事情,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吃午饭了,有人已经开始往外走,我正要跟着一起下去,远远的看见林藻向我们这边走来,这个集智慧美貌窈窕于一身的女神微笑着一路走来,两边的人都自动变成了背景。即使这个时候感慨一下造物主的不公,恐怕上帝也会千言万语不如一声叹了。

林藻走到一个美女的桌子边俯下身子跟她说悄悄话,我趁这个机会迅速溜下去。上层领导遇见当值小兵总会有一番亲厚话要说,而我总是敬谢不敏。

远远的就看见端木低着头坐在昨天那个位置。我走过去猛然感觉到一股不自然的气氛,端木似乎是有心事,她是个透明人,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如果她心情不好就像是阴雨天的前兆一定会阴云密布一样,她散发出来的忧愁感总是很快就能被我察觉。

我默不作声的坐在她对面,端木一抬头,我心里还是吃了一惊,原来她真是个有心事的女孩子了,试图埋藏起来不被人知,但是当有人可以理解或者认同的时候,情绪就可以一倾而泻了。

她泪流满面的望着我,大眼睛里满是泪水,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我感到揪心的疼。

我伸手捧着她的脸,轻声说道:“说来听听。”

“真可怕,刚来这么一天就被欺负,还好我能撑过去。”端木绫一边哭一边说永远是我不能招架的绝招。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凉,或许我们都长大了,足以可以坚强的面对这些人世间的纠葛和恩怨情仇的折磨。世间如此轮回,你要躲避,总还会遇见另一轮考验。

我知道她没有说实话。端木绫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她率直坦然,从不会暗藏城府算计别人,我跟她比简直是满身罪恶。

可是她不说我绝不会问,每个人都有秘密,说出来就感觉毫无遮掩的面对别人,藏在心里或许还会感觉自己是个内心丰富情感细腻的人。

有人不是说,秘密会使一个女人变得更加女人吗?

端木擦掉眼泪试图轻松一些,我便把打算推举她做平面模特的事情告诉了她。果然,她那爱美爱表现的天性立刻暴露无疑了。

“那好吧,我回去联系一下,这次是室外摄影,他们正打算带着那批挑出来的模特去清韵杂志社的外景地拍照,我和负责人说过了,你可以先把上次你拍的写真送过来让她看看,可以的话这次就一起去拍了,我正好跟着一起去,以摄影部首席摄影师见习助理的身份一同参加工作。”我觉得谁也没有我的身份变的快,昨天是美编见习助理,今天就变成了摄影师见习助理。

端木立刻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兴高采烈的跟我商量要把哪张照片拿给沈怡田看。我想起来这次的主打题是清新和阳光,就建议她把在草地上和花田里拍的那几张拿出来。我以前说过端木绫是个轻灵婉转的聪慧姑娘,相貌甜美可爱,坦率自然,估计拍出来的写真会让人眼前一亮的。

端木雀跃不已,刚才的泪痕还挂在脸上,但是现在的她是开心快乐的。但我心里却有些隐隐的不安。我们在一起很多年,彼此了解对方的心思和想法。她从来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但是我就是害怕她这样反而会伤害自己,从而也会伤害我们的感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需要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去面对对方,或许端木一样会退让。

当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时,怡田已经回来了。她看见我回来立刻招呼我过去,正好我可以把端木的事情告诉她。

“孟暖,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去办。你下午不用再去周助理那里帮忙吧?”怡田抬头看着我说。

“不,不用了。怡田姐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好了。”我微笑着说。恐怕韩琦也不会想要看见我吧,他那个人似乎不太容易相处,上午我们针锋相对,即使见了面恐怕我心里也不会痛快。

怡田亲切的说道:“今天上午你跟我说的介绍你朋友来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如果你的朋友小试过关的话也可以参加这次的拍摄,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我们有候选的模特,不影响整体的拍摄。明天能不能把照片带来?我中午有事没能去餐厅见她。”

我心里一松,笑着道谢。怡田真是个细心亲和的人,原来她并没有忘记这件事。

“我这里有一份起草的文件,你帮我打印出来吧。我打字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而且我面对电脑要写点什么的时候很难写出来,因为这个我的工作每天都要加班。正好你们年轻人肯定对电脑很熟悉了,麻烦你帮我打印出来吧,我这里还有一些要用的文件,一块整理出来好了。”怡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很惊讶,难道她平时用电脑很少?对于一个世纪的杰出女摄影师来说,打字速度慢还真是趣闻。

我接过那一摞文件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卖力的工作。这些文件恐怕要忙活一个下午了。说实话,我的打字速度也是一般,在学校里我是对电脑的认知很一般的,如果莫凌来做这件事的话,恐怕他要暴跳如雷说大材小用埋没人才之类的了。

这些文件对我来说就像天书一样,即使让我来做间谍,恐怕我也完不成使命。那些文件我也只好按照时间或者是标题上的意思整理起来,然后输入电脑分门别类的建立好文件夹存好备份,另外沈怡田要的那份起草文件什么的我首先打印出来一式两份交给她。

沈怡田姐姐并不吝啬对我的赞美,说我干活利索头脑灵活,整理的有条不紊等等等等。总之我是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时间果然是用的差不多了,我在清韵杂志社的第二天还算顺利的过去了。剩下的时间怡田让我上网浏览网页看看时尚资讯了解一下其他杂志的发行和创办情况,我也乐得其所顺便挂个看看明星博客了。

等我再次想起来没有跟周智南求助要回口风琴的时候我和端木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路公交车。一天之内只见过周智南一次而且来去匆匆的,虽然见了韩琦但是我并没有胆子跟他索要,万一韩老板说我勒索敲诈毁坏他人名誉要我见律师的话就麻烦了,有钱人不是经常说“你要见我的律师吗”之类的至理名言吗?

还是舍小保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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