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二楼的雅间,金一诺正嗑着瓜子听着楼下的说书人唾沫横飞,吩咐着让金龟要了一盘点心给金石头,他抱着旺财乖乖地坐在一旁心无旁骛地吃着。他真得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真难以想象是不是有另外一个人端来了一盘好吃的点心他就会跟着别人跑了。
“这窃玉公子最喜玉制品而且专偷为富不仁的富人官员,劫富济贫这也算是替整日受到欺压的老百姓们做了件好事。这次窃玉公子又偷了陈员外家的传家之宝玉蝶,听闻那玉蝶温润入肌,雕工精细翅膀纹路都丝丝分明。”说罢他就展开一幅卷画,画轴落下,一只洁白无瑕生动传神的玉蝶跃然纸上。
金一诺放下手中的瓜子,探着身子朝下望了望,眉轻皱若有所思。
金草心思最为的缜密,一看便知金一诺的心意,“小姐是不是觉得那玉蝶甚为的眼熟。”
金一诺认真地瞧着那玉蝶纹路点点头,“眼熟的很,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直蹲在一片专心吃点心的金石头手顿了顿,下意识地按了按用帕子抱着藏在胸口的东西,眼睛弯弯如月亮,嘴角偷偷溢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金一诺把玩着手中的瓜子,忽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想起来了,那日我们晚上撞到一人,那人掉下来的就是那玉蝶,还是金虫你捡起来还给人家的。”
金虫这么一听也凑上去自看台上望下去,端详着那画中玉蝶片刻点点头,“确实有点像。”
金一诺嗑着瓜子眯着眼睛笑道,“原来那晚我撞到的人就是窃玉公子。”她耸耸肩,“也不过不过尔耳。”
金石头本是竖起了耳朵想从金一诺的嘴里听出一些赞誉之词,没想到得到的只是不过尔耳,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望地继续低头解决点心。
金一诺在茶馆里耗了一下午,站起身正欲下楼,楼梯上缓缓走来一人,两人打了个着面,金一诺有些不敢看来人,低着头想错身而过,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怎么,看到小叔叔怕成这个样子?”一人在她的头顶低低笑道。
金一诺确实有些心虚,自己倒追求游子吟的事情只怕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自从知道了金怀古对自己的心意她总是刻意拉远两人的距离,尽量不去他那儿玩了,见了面难免会尴尬,没想到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金怀古见金一诺全身僵硬,无奈地低低笑了声,伸手揉乱了她的发,“你最近总躲着我做什么?”
金一诺勉强笑道,“哪有,小叔叔,只是我最近忙得很。”
金怀古低头凝着她垂着脸,微微一笑道,“是了,怕是忙着追着游侍郎跑得没有时间见我一面了吧。”说着他走近了一步,金一诺迫得朝后退了几步,他已经将她逼到了墙角。
金怀古修长的手撑在墙上将金一诺环在了臂弯里,低头看着她长长睫毛盖住的眼眸,“你不敢看我?”
金一诺背挺得笔直,不自然地摇摇头,“小叔叔,你……”她扭过头想要避开如此亲昵的金怀古。
金怀古狭长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伤感,开口正欲说话,本是下楼叫马车的金石头已经回来了,呆呆立在楼梯下看着楼上的两人,脸上流露出疑惑不解,金怀古冷漠地看着金石头一步步的走了上来,两个男人终于第一次站在一个台阶上。
金石头看到金一诺求救的眼神,自然地伸手将她拉到身旁笑道,“大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去掌柜的那里结个帐。”
金一诺点点头提着裙摆逃也似地下了楼,走楼梯上时脚下一拐差点摔倒,金怀古金石头同时伸手去扶她,金一诺自己勉强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跑下楼,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金怀古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金一诺,脸上迅速地闪过一丝痛楚但是转瞬又被他掩藏的很好,双手抱胸淡漠地看着金石头,“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金石头笑道,“小叔叔,我先同我们家小姐回去了。”他着重称呼,借此想告诫金怀古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金怀古眸子里隐隐地溢着一股愠怒,轻轻低哼笑了声,拍了拍金石头的肩膀走上了楼上的雅间。
金一诺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突然听到另一边窗口金龟金草金虫在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她耳尖的听到游子吟的名字,转头看着金虫,“你们在说什么?”
金虫忐忑地看看金草又偷偷地看着窗外,迟迟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金一诺自己凑到窗前,只见不远处游子吟正同一女子逆着马车方向散着步,那女子羞涩的低垂着脸,游子吟低声地同她说着什么,两人态度亲密。金一诺顿时妒火上头叫嚷着让车夫停下马车来,掀开车跃下马车朝着游子吟走去,金草一看情况不对忙拉着金龟金虫一起追了上去。
金石头抱胸坐在马车上淡淡地看着。
金一诺走到了游子吟的面前,冷冷地堵住了他的路,陪着游子吟身边的女子一时没看到前面的人差点撞到了她,游子吟伸手扶了她一把,金一诺死死地盯着游子吟握住那女子的手,眼里的杀气几乎可以将整条街都焚烧了。
游子吟显然很不想见到她,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金一诺反问他,“她是谁?”她毫不客气地指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温婉可人,想必就是游子吟喜欢的类型吧,心里不禁又冒起一股酸气。
游子吟冷淡道,“我不需要向你交代任何事。”他见在大街上路人纷纷投来目光,眼里更是不耐烦,偕同身旁的女子就要离开,金一诺哪里肯就这么放过他快步追上去伸手拦住他,“她是谁?你的新欢?”
那女子不解地看看游子吟又看看金一诺,“子吟哥,她是谁?”
游子吟轻声道,“一个疯子。”说着他就拉着那女子的手就要离开。
那女子上下地打量了下金一诺忽而露出了然的笑容,“原来是你,金家的大小姐,”她仰头对游子吟道,“子吟哥,她就是那个倒贴上门的金一诺是不是,”不屑地斜睨了金一诺一眼,“眼巴巴地上门追汉子,好不要脸。”
金一诺抬手啪地扇了她一巴掌,淡漠道,“说话嘴巴放干净一点。”
那女子显然没想到金一诺会动手打她,委屈地捂住脸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朝着游子吟哭诉,“子吟哥,她……她……”
金一诺抬手还想打她,游子吟再也看不过去捉住她的手将她朝后重重地一推,金一诺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地坐在泥泞的雪地里,她脸涨得通红,没想到游子吟会推她。
游子吟居高临下地冷凝着她,“实在太难看了。”说罢搂着那女子小声的安慰她,叫了一辆马车就扶着那女子上了马车两人扬长而去。
金一诺咬着唇,嘴唇被她咬得发白,罔顾街上围上来对她指指点点的路人。
金石头遥遥地抱胸看着金一诺。
眼神晦暗不明。
阿娄光脚盘腿坐在窗台上,低头帮着旺财抓虱子,旺财舒服的眯着眼睛舔自己的毛,何子珏一直絮絮叨叨的在屋内走来走去,终于阿娄无奈地抬起头道,“你怎么才出谷了几个月就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了,这金家有那么多的事情让你不满吗?”他拉起旺财的耳朵偷偷道,“他是不是看上那个金一诺,自我来了到现在已经说了一晚上金一诺的事情。”旺财呜呜地傲娇叫了声,讨好地舔着他的手背。
耳尖的人已经听见了,横眉道,“我怎么会看上她!”何子珏矢口否认,手扶着额头道,“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女孩子,别人不喜欢她就动不动扇别人巴掌,别人说她两句不好听的话也要扇别人巴掌,别人说了不喜欢她熬的汤了嘛,还眼巴巴地辛辛苦苦熬了送上门去。”他说着翻了翻白眼。
阿娄逗着旺财笑嘻嘻地看着他道,“你真得很奇怪耶。”
何子珏支吾道,“我哪里奇怪,你才奇怪呢。”说罢斜睨着窝在别人怀里的旺财拎起它的脖颈将它塞进自己的怀里,翘着脚跃上了窗台同阿娄并肩坐着。
阿娄抱胸上下打量着他,啧啧地摇头,“你完蛋了啦。”
何子珏抬着眼皮子看着一脸兴味瞧着自己的阿娄,暗地里指挥着旺财叼住他的屁股,张口就是一大口,阿娄痛得龇牙咧嘴大叫着吊着叼着他屁股的旺财满地乱窜。
何子珏俊俏的脸上弯弯月牙洋溢着笑容,目光跟随着在屋里玩闹的阿娄和旺财思绪却飞得远远的漂浮不定,寻不着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