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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争夺连云堡,大唐伤亡惨重(3)

“果如磐石!”高仙芝的光芒无声地笼罩了挺立的李天郎,和他的倔强轰然交锋!金铁交鸣,浪潮汹涌,李天郎感到力重千钧般的压迫,几乎使他难以呼吸,但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硬着头皮顶住,“孙子云:不动如山!末将只是……”高仙芝轻笑了一声,光芒突然收敛了,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李天郎胸前顿感一松,“末将只是略用皮毛……”

实力悬殊的精神较量告一段落,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长吁一口气。

高仙芝又笑了笑,神情高深莫测,“后生可畏!来,且随我观阵!”说罢披风一摆,快步往前军行去,一干随从紧紧跟上。

“遵命!”

紧跟在高仙芝身后的李嗣业一拍李天郎的肩膀,沉声问道:“听闻李校尉刀法独到,连斩数十吐蕃勇士,有暇切磋一下……”未等他回答,便呵呵一笑,自顾随高仙芝去了。张达恭走过李天郎身边,一扯他衣袖,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示意他跟着来。李天郎挺挺背,腋下居然毛毛出汗,今天一天之内,便有两次这样的交锋,到底怎么了?他唯有苦笑,低头跟在队伍后面,向鏖战的前军走去。

夜如从天而降的黑色幕布,将大地裹了个严严实实,但连云堡阵前却亮若白昼,交战双方都点起了数以万计的灯笼火把,照得城上城下通亮。

城墙下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残破的云梯,几辆被火箭点燃的撞城车在城门附近猛烈地燃烧着,火光中一波勇悍的唐军敢死队正高举云梯和盾牌猛攻城垣。金鼓齐鸣,杀声震天,拼命防守的吐蕃军队以漫天飞舞的飞矢回敬潮水般涌来的唐军,抵近城墙的唐军饱受着滚油和石块的袭击,数不清的尸体形态各异,从营寨护墙前一直延伸到连云堡下……不断有遍体鳞伤的伤员被人从前面抬下来,惨呼着从高仙芝一干高官们身边经过。文官们战战兢兢,武将们悚然变色。张达恭带领着十几个身穿重甲的牙兵紧张地拿着盾牌亦步亦趋地跟护在高仙芝身边,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危险。

在晃动的红灯笼指挥下,挥汗如雨的匠兵们奋力操作着各种攻城重武器,赤裸的脊梁上滚动着晶莹的汗珠。队正们声嘶力竭地呼喝着号子,为自己的部属指示目标,协调动作。

“嘣嘣”,五十门车弩接连不断地向连云堡倾泻威力巨大的重型弩箭,三尺多长、粗如儿臂的铁羽弩箭一拨拨消失在夜幕中,有些就深深地插进了城墙,立刻被蚂蚁般向上攀爬的唐军敢死队当作了蹬踏的着力点;有些击穿了箭楼的外墙和房顶,引发瓦砾纷飞;有的落入吐蕃兵士群中,血肉飞溅,造成一片可怕的杀伤……

城垛口刀光闪动,那是冲上城墙的唐军在和吐蕃士兵肉搏,形形色色的肢体像秋天的落叶一样从高高的城墙上飘落下来,双方战士都是如此勇猛凶悍,前面的尸体倒下去,后面的勇士接上来,每一轮交锋都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李天郎看到两个浑身是血的唐军士兵正竭力按住一个挣扎的同伴,因滚油烫出的血泡在他们手指间迸裂,剧烈的疼痛使伤者发狂似的尖叫,已经露出少许白骨的手掌疯狂地抓挠着同伴的衣甲。“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突然他的脸出现在同伴肩头,准确地说,那已经不是一张脸,只是一块缀满烂肉和血泡的破布,要不是肿胀的嘴唇发出含糊的叫喊,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张人脸。

“嚓!”喊声戛然而止,他的同伴手拄插入他身体的刀把,嚎啕大哭起来,“哥啊!哥啊!”

另一个士兵茫然地看看尸体,又茫然地看看自己满手的血迹,蓦然像野兽一般发出一阵嘶吼。接着挥舞着大刀消失在护墙后面,在他身后,千千万万流星般的火箭掠过他的头顶,飞向连云堡漆黑的城墙,点燃了城垛口后的一切可燃物,高大威武的箭楼在大火中崩塌了,发出撕心裂肺的暴响,中箭的吐蕃防守者犹如烂熟的葡萄一样掉下来,淹没在唐军进攻的人潮中……

连云堡依山而建,只有面朝大路的一面地势平缓,只在这里有一大一小两道城门,也是唯一可以展开攻击队形之处,其余三面不是高不可攀的大山,就是被娑勒川所隔断,娑勒川不仅水流湍急,且两岸都是刀削般的百丈悬崖,别说人,就是猴子也休想爬上去!千军万马冲到城下,也只能一队队排上去送死,同时还要忍受侧翼大山子的攻击,处处受制,面面挨打,所以光靠硬攻决然不可行!前三次征讨连云堡,都是唐军死伤惨重,弹尽粮绝,不得不铩羽而归。高仙芝大将军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可他怎么还是跟前三次一样采取这样吃力不讨好、硬拼消耗的打法呢?

李天郎收回了目光,他看了看前面的高仙芝,攻城的火光在高大将军额头上跳动,统帅依旧镇定从容,发生在身边的血雨腥风似乎根本不在他考虑之列。激战的场面连久经战阵的席元庆、贺娄余润等武将都觉得惊心动魄,更不用说平日里埋头文牍的文官们了,不少人已经魂飞魄散,呕吐眩晕者十之七八。监军边令诚头一个悄悄溜走,接着就是一串,最后文官里只剩下一个脸色发白的岑参还勉强站在那里。

“嘭!”

“大将军小心!”

一支吐蕃人床弩发射的重箭击垮了护墙,翻滚着落入地面,砸倒了一个最前面的牙兵。张达恭用盾牌护住高仙芝,在牙兵掩护下后退。

“慌什么!还远着呢!是大山子发来的弩箭?”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高仙芝不耐烦地推开张达恭。

“没错,大将军,否则他们打不了这么远!”回答的是李嗣业,“大山子居高临下,又在我军侧翼,威胁极大,但是其地势实在险要,三面都是数十丈的悬崖,唯有羊肠小道通之,确可称天堑……”

“大将军!大将军!”汗气腾腾的右陌刀将田珍沿着护墙赶了过来,不待施礼便匆匆报道,“吐蕃人拼死防守,卑职组织五次强攻均未成功,属下将士死伤惨重,五辆撞城车均被焚毁……”

“那就停止进攻!换牙兵营守夜,抽调六千名弓弩手,编为六队,每隔一个时辰放箭五支!其余人马休息,明日再战!”

“大将军……”田珍肩膀处有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铠甲,幸未伤及皮肉,也没来得及拔下,颤巍巍的箭羽随着他的语气可笑地抖动着,就像斗鸡挑逗的颈毛。

“那驻守大山子的吐蕃番狗与主城互为犄角,对我军两面夹击,山上那些贼厮鸟整日叫骂,还将俘获士卒挂在城上开膛破腹,末将请一支兵,无论如何拿下那鸟地方,将山上吐蕃人个个千刀万剐……”

“哼,你怎么冲上去?”高仙芝望着大山子高耸的悬崖若有所思,对田珍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众将面面相觑,都不言语,谁都明白大山子的重要性,但谁都没有好办法。

“娘的,吐蕃狗有本事冲出来,和爷爷真刀真枪地拼个死活,缩在那城里装什么龟孙!”看到狼狈撤回的敢死队,张达恭火星乱窜。

“不拿下大山子,就拿不下连云堡!”段秀实悻悻然地说,“可又怎么拿?大山子虽然守军不过五百,但易守难攻,五识匿国国王跌失珈延便是在山下受袭中箭战殁的,想从那条羊肠小道上去……”众人一个个摇头。

“只有一条路……”李天郎到底忍不住开了口,众人将目光齐齐转向他,“就是那悬崖!”

众人愕然。

“那悬崖少说也有二十丈,陡峭无比,且草木稀疏,山石松动,大风起时,碎石滚滚而下,根本没法攀登!”前锋席元庆遥指大山子悬崖,口水飞绽,“我一来就仔细勘察了地形,那悬崖连老鹰都不敢做窝!当地人称通天崖,说能爬上去的人就能够爬上天去!”

“难道大唐就没有能爬上去的人?”高仙芝悠然冒出一句,“李校尉既然能想到悬崖,难道没想过通天?”

李天郎愣住,没料到高仙芝真的会相中他!感到所有人注视的目光,或惊讶,或鄙夷,或轻蔑,或嘲讽……李天郎呼地站出来,冲高仙芝一拱手:“卑职愿斗胆一试!”

“军中无戏言!校尉可不要轻言斗胆!”高仙芝细眯着眼看着气冲斗牛的李天郎,“你可知你所言的分量?校尉可要细细思量,不要误了刚刚博得的名声!也不要误了军情大事!”

沸腾的热血使李天郎朗声回答:“军中自无戏言!望大将军准末将一试!此乃攻城关键,拿下大山子,可救数千士卒性命,即使牺牲末将一人也足矣!”

“拿不下大山子,你死了也没用!”高仙芝冷冷一笑,“我不管你死不死,我关心的是你有没有本事爬到那天上去!好!就依你!后天一早,本使要在大山子把酒赏日出!袁德!”

“在!”

“他要什么给什么!”

“遵命!”

“张达恭!”

“在!”

“好好照应西凉团!给他们壮壮胆!别叫那些好汉腿软了!”

“遵命!”

“李嗣业!”

“在!”

“精选五百陌刀手,待李校尉爬上悬崖后强攻大山子!”

“遵命!”

“席元庆!贺娄余润!”

“在!”“在!”

“正面强攻,不可松懈!”

“遵命!”

“田珍!赵崇!贾崇璀!封常清①!”

“在!”“在!”“在!”“在!”

“你等各率本部人马镇守阵脚,随时准备拔城!”

高仙芝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阴森,“连云堡到时候鸡犬不留!”

众将无不凛然。

“李校尉,我等着你!”高仙芝两道寒光直射向李天郎,“别让大唐失望!”

城上传来吐蕃人庆祝胜利的欢呼声,他们成功击退了唐军一整天的强攻,使对方一次次饮恨城下,今天的胜利无疑属于他们,属于坚强的吐蕃王朝!

号声高昂,鼓声震天,火把飞舞。

“嘿……哈……”

“我要让他们永远发不出这样的狗叫……”高仙芝一抖披风,转身回营,“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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