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儿见王匆匆而来,急忙施礼。3天,她听见了王和秦岳的对话,心知王心中所深深眷恋之人正是玉笙公主。当她返回内院,却正撞见大巫师和一干宫廷侍卫要将玉笙带走。她略一思量,秦岳已不见容于王,自己仍留在将军府自然是祸福难测。玉笙心中之人虽是秦岳,但王对她用情至深,仍然会宠她爱她,她仍有为妃为后之命。所以,自己若是跟随玉笙入宫,锦衣玉食当然不在话下,若是再乖顺玲珑一些,做了玉笙的耳目心腹,那后宫之中,三宫六院还不任由自己呼喝?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赶上前去,向众人声言,玉笙平素衣食起居皆由自己服侍,自己一定要追随玉笙。大巫师见状,也未多想,便将她一并带入了宫廷。
“玉儿怎么样了?”龙华焦急地问道。
“御医说,只是受了惊吓而已。”红儿毕恭毕敬地答道。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王不禁大声训斥,“我只让你们4、心将她带入宫廷,怎么让她受到了惊吓?”
大巫师战战兢兢,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其实,玉笙的突然出现早已让他惊恐不已,那毕竟是已经死去多年之人,如何会又活生生地立于自己的眼前呢?可王命难违,他只得将她带入了宫廷,心里却是千般不安,不知这个不祥的女人会给宫廷带来怎样难以预测的灾难。
“王,公主她已经醒过来了,一直在伤心流泪,您应当去开解开解她。”红儿在一旁4、心提醒道。
王听了,这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疾步走进了玉笙的卧房。
心香缭绕、帘幕低垂、灯影摇曳,屋子里是那样安静,她低低的啜泣声却是那样清晰,声声敲击着他敏锐的神经,让他心疼不已。他坐到了她的床榻之上,拉起她的手,深情地将正倚床而坐幽幽悲泣的她看定。她却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头垂得更低,不停地用香襟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玉儿,不要再哭了。你知道,你的悲哀便是神灵对我最大的惩罚。”他叹息着,声音里有无限爱怜。
“哥!对不起!玉笙并不想让你伤心。”她微微一叹,收起泪水。
“玉儿,你不知道,我的心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念。只要一想起,在被龙控制的时候,我对你做下的错事,便有肝肠寸断之痛呢。玉儿,你怪我吗?”她摇头,轻轻地说:“3并非你的意愿。更何况,龙也并未真的伤害我。”“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们又可以回到从前了。就让一切没有发生过,我们……”他欣慰地说道。
“怎可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怎么还回得去?”她苦苦一笑。“玉儿,做我的妻子,好吗?十年前,若非父王母后强行阻拦,便不会有这十年之痛了。”
“做你的妻子?”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满眼的哀伤。
“是的!玉儿,你知道,我不仓泛没有你!”
“可你又知道吗,玉笙不18没有秦岳!”她的泪又滚滚而下。
秦岳这个名字让他颇为不快,但他仍然向她殷殷许诺:“忘了他,好吗?我会给予你,你想要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是空无,玉笙想要的,只秦岳一人而已。”她抬起泪眼,将他看定,悲切地声声呼唤,“哥!哥!你是我的亲哥哥呀我们如何能背弃人世的伦常,共结连理?”
他定定地回视着她,眼中是那样深切的悲哀:“十年了,我为你做尽了一切!玉儿,莫非你竟然心如磐石,不会有丝毫的感动?”
“哥,不是玉笙不会感动,而是玉笙无法接受玉笙知道你为我付出了什么,知道你想得到的是什么,可玉笙没有办法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一份爱啊!这份爱于玉笙而言太过沉重,玉笙都快要在其中窒息了!十年来,玉笙一直生活在恐惧和悲哀之中,日日担惊受怕,良心背负着沉重的不安,是害怕你再为玉笙做什么。都是玉笙害你铸下大错啊!十年来,玉笙被龙封住了六识,无法让你知道玉笙的真实想法,玉笙真的很希望十年前便已安静地死去,不要复活,不要救赎,只要哥你会旨有一段清明平和的人生!”
“可一切都发生了!我们再也回不到十年以前了!所幸,我们都还活着,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龙华急急地说道。
“怎么重新开始?”她逼视着他,“所有的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不可能不计一切的。你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这一点,骗得了世人,却骗不了我们自己的心啊!更何况,玉笙的爱给了别的人,玉笙早已是他人之妻。早在十年之前,玉笙就该是秦岳的妻子了!”
“秦岳!秦岳你就知道秦岳!秦岳就目么好吗?”龙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和狂乱,恨恨地说,“只要我一句话,他便什么都不是!我可以让秦氏一门世代为奴,让他成为人下之人,永无出头之日!玉儿,你还愿意跟随他吗?”
“是的我愿意!”她并不退缩,“只要能跟秦岳在一起,0〖怕浪迹天涯、吃苦受累,玉笙绝不后‘海!”
他愣住了,半晌才怔怔地问:“为何?你忘了,自己终究是金枝玉叶的公!”
“若是十年之前,玉笙一定会犹豫,一定会选择放弃。可经历了这十年的磨难,玉笙终于明白,这世上,能给予玉笙心灵安定与和平之人,唯秦岳一人而已。”她答得那样认真,不容置疑,“与内心的平静比较起来,身体的折磨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玉笙相信秦岳,他是不会让玉笙吃苦受累的。他一定会给玉笙一个安定温暖的家,哪怕只是粗茶淡饭、布衣素服。”
“可我才是九五至尊,才是目个能给你人间最极致的荣华富贵的人!”
“哥,你为了玉笙不是也肯放弃权杖吗。你当知晓,荣华富贵皆是身外之物。哥,放手吧!玉笙不是十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而你,也不是十年前那个娇生惯养的龙华太子了。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龙华默默地注视着她,终于长叹一声,落寞地起身离去。夜风四起,他的心是那样荒凉。天地之大,万人之上又如何,他终究须是孑然一身。“哥,放手吧!”她的声音目样清晰,他却苦苦一笑,放手,谈何容易!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办法!他一定要让玉笙为他回头!
眼见王黯然离去,红儿捧着汤药来到了玉笙身边。
“红儿,他们还好吗?王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吧?”她急急地相问。
“红如何知晓?”她微微一叹,放下了汤药,轻轻地说,“我追随公主进宫,如何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王是那样慈悲仁厚的人,应该不会为难少将军吧。”
“慈悲仁厚?”玉笙不禁苦苦一笑,再是慈悲仁厚之人,都会为了自己心中所愿不择手段,更何况,他的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呢。
“公主,红儿不明白,王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将他拒绝?就算为少将军着想,你也应当姑且将王应承下来。”
“那怎么可以?”玉笙正色道,“那日,秦岳随紫妍和龙入宫,我便已为他穿过嫁妆。在玉笙的心中,我已是他的妻子!”
那日,她身着嫁衣,痴痴地将他等待。她心意已决,若他能安然回来,她便是他的妻子;若他不,她便随他而去,即使同赴地府,她也要以他妻子的身份将他追随。他活着回来了,虽是身负重伤,她却是满心欢喜和感激。满天神佛到底不曾辜负虔诚之人,他们将他还给了她。他昏迷不醒,她便日夜守候在他身畔,心中却有许多的担忧,因为龙已然离去,龙华又恢复了自己的意志。她不得不写信向秦风求援。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所思所想,只是要确保秦岳的安全而已。果然,她所担忧的一切到底还是来了。
“红儿只是在说权宜之计。若是惹恼了王,不仅会带累少将军,就连公主你,只怕……”
玉笙却断然摇头:“王毕竟也是可怜之人,他已为玉笙付出了一切,玉笙如何还忍心将他欺骗?玉笙自当设法将他说服,让他甘心放手。若是玉笙利用他的痴情来成全自己,那么,玉笙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红儿不禁皱起了眉头,她是不太能理解玉笙话中之意。她只是希望她能为妃为后,这样,作为她的贴身侍女,自己也能飞上枝头。可无论自己怎么说,她却是不肯对王的意志有丝毫妥协。她与甄巧自是不同,与甄慧也颇多差别。经历了诸多的磨难和悲苦,她已将世情看得透彻明白,绝不会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认定了秦岳,心中便只有秦岳一人而已,绝不会有丝毫动摇。
玉笙想了想,又急忙对红儿说道:“红儿,我会禀告王,求他允许你回将军府一趟,为我拿一些旧物。他一定不会拒绝。我要你替我带封信给秦岳。”
红儿为她取来了笔墨纸砚,看她匆匆写好了信,认真地叠好,不禁奇怪地问道:“公主,红儿不明白,你已经拒绝了王,可为何要欺骗少将军,说你愿意留在宫廷之中,还要他尽快离开王城?”
“那我该怎么做?”她叹息道,“难道让他来救我?这是宫廷,他一己之力谈何容易!更何况,他重伤未愈。若是我无法说服王,他留在王城,自然凶险万状;若是我能说服王,他即使离开,我仍可以前去寻他。”
红儿点了点头,收好了信笺。
然而那夜,在玉笙睡下后,红儿却偷偷去了王的寝宫,并拿出了那封信。“她果然是那样说的?”王的声音颤抖着,心中燃烧着悲痛和愤恨的。
“王,您不要太过忧心,您不认为,这正是您的机会吗?”红儿急忙进言。“我的机会?”王大惑不解。
“是呀。秦岳若是走了,公主自然也能安心地留在宫廷之中。王对公主情真意切,公主迟早会接受您的,所以……”
“所以,我应当遂了玉儿的心意,让秦岳死心,远走高飞?”王冷冷一哼,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如果我不这样选择呢?”
“不这样选择?”红好生疑惑,“目么,王,您打算怎么做?”
“你叫红匕”王看向她,赵眉问道。
“是。”她的心生出许多不安来。
“若是我记得不错,你曾是甄巧的侍女。”
红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王,红的确是甄巧的侍女。可红儿才王是忠心耿耿,是想为王和公主能够喜结良缘尽一分力!”
“起来巴!”王淡淡地说道,“我并未怪你。你曾对谁忠心耿耿于我而言,毫无干系,我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是何事?王尽管吩咐,红一定全力以赴!”红儿战战兢兢地问。
“玉儿既然想你带信给秦岳,那你何妨走上一遭。”王走到了烛台前,点燃了玉笙写下的信笺,眼见它燃成了灰烬,他才悠然说道,“去告诉秦岳,玉儿终日以泪洗面,等待着他的救援。”
“等着他的救援?”红大吃一惊,看向王。
“是!就这样说”王的眼睛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是啊,他付出了一切,甚至于他的心脏和良知,可他竟然什么都得不到。而秦岳呢,他却是坐享其成,轻易便得到了玉笙的爱情。除了仇恨,他还能给予秦岳什么呢?他不会放过秦岳,只是,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处死秦岳的借口。
此时的红儿似乎又看到了当日在宫廷之中,那个坐于火焰内,修炼魔心的妖物。她深悔竟然自己将自己推到了如此险恶的境地中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随着自己的命运向前走去。
第二日,玉笙果然如自己所说,请求王的恩典,允许红儿出宫,到定远大将军府为她取一些旧物。王仁慈而宽厚,慨然应允。如玉笙所愿,红儿见到了秦岳。但她带给秦岳的,却是王所授意的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