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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往事

那年,村里张二家的鸡少了一只,于是张家女人跑到晁三家又哭又闹,非说是晁三偷的,偷到山里烤着吃了,还说有证人,王五家的进山采蘑菇,远远看见晁三和豹头、胖福在山里生火烤东西。

晁三说:“我没偷!我们烤的是野兔。”

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包括晁老大和何氏都不相信。也难怪,卧龙村本是偏远乡野之地,向来民风淳朴,除了晁三三个臭名昭彰的小混蛋外,也实在没人干得出这档子事儿。不是他还能有谁?

“啊!”

但是这次真不是晁三偷的,直把他憋闷得心似火烧,哇哇大叫,他虽然从小就浑,但向来敢作敢当,生平最受不得冤枉气,因此赌气之下便道:“就是老子偷的,你要怎么样!?今天偷了你鸡,明天还要偷你羊,回家仔细看着点。”

结果,晁老大不仅白白赔了张二家钱,还气得须发倒竖的将晁三毒打了一顿。

翌日,三兄弟聚在一起。

豹头咬牙切齿的道:“三哥,咱可不能受这冤枉气!”

晁三道:“你说怎么办?”

豹头道:“你不是说要偷他家羊吗?我们就在羊身上下手!”

“不行!”晁三连连摆手道:“说是说,羊目标太大不好偷!”

豹头眼泛凶光道:“不偷!药!全他娘的药死,非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胖福有些怕道:“这怕闹得太大了吧?”

晁三想想点头道:“我看行!不过药死一只也就行了。”

“三哥说一只,就一只吧。”豹头道,又没好气的对胖福说:“你怕就自己滚,我和三哥自己搞!”

胖福道:“你才怕!我这就回家拿药去!”

又是傍晚时分,张二家的女人提着一小框蘑菇又来到了晁三家。晁老大一见之下便紧张的问:“我家那天杀的不会真偷你家羊了吧?”

张二女人尴尬道:“没有,没有!原来那鸡却是被山里藤蔓缠住了,今儿幸好遇着人经过放了回来,我是来还你银子,顺便赔礼道歉的,你看这些蘑菇权当赔罪之物。

“原来如此。”晁老大放下心来。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张二撕心裂肺般的喊叫着冲了进来:“不好了!我家三只羊全被药死了!天打五雷轰的,我要宰了你家那打短命的狗崽子!”

“晕!”晁老大一听之下,几乎没有晕到。

三只羊晁老大可赔不起。经过商议,晁老大赔一半,豹头和胖福家合着赔了一半。

故此三家大人气得半死。

胖福爹体弱多病打他不动,但也把他锁在屋里饿了他三天,并且一个月没让他踏出家门半步。豹头爹将他捆了个结实,打了个半死。最惨的还是晁三,不但被晁老大联合晁大、晁二,吊起来差点打咽了气,更被轰出了家门。纵然他有真气护体,但也只护得了筋骨血脉,难免皮肉之苦,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真可以说是体无完肤。

“艹你二大爷搞你妈的,人家穿越,我穿越,咋差距就这么大呢?诶!的确过了一些,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完全由着现在这身体本来的心行事了,倒血霉啊!”无家可归的晁三一瘸一拐,艰难的来到山脚下一处岩洞里歇息安身。

翌日午时,晁三饥饿难忍,正欲拖着满身的伤痛出外寻些吃食的时候,王雪找来了。

“三儿,晁三?你在里面没有?”

“在,在!”晁三欣喜道:“雪姐你快进来。”

“雪姐你来了”晁三高兴道,但很快又抱怨道:“怎么现在才来,快快,饿死我了。”

“哼哼!”王雪将饭菜递与晁三,哂笑道:“你这人倒好,非但没一句好话,还怪起我来,合着我该与你送?早知道就该饿死你。

晁三接过饭菜,恶鬼投胎似的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厚脸皮道:“怎么不该!你是我亲亲好雪姐嘛。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饿死我的。”

“呵呵。”王雪好笑道:“这会儿嘴巴倒甜。吃你的饭吧,这么多话。”好一会儿,又问:“还痛不痛了?”

晁三翻白眼道:“你说呢?”

“我看看,哎哟,”王雪掀开晁三背上的衣服,顿时吓了一跳:“可真够吓人,看你以后还老实不老实?”

晁三没好气道:“有你这样幸灾乐祸的吗?哼!等我好了,非把他家房子点了。”

王雪道:“你就闹吧,人家都说你这辈子不被秋后处决也难免流放千里,我看也是。”

“啊呸!”晁三道:“谁说的,我弄不死他。”

王雪道:“人人都这么说,你全弄死吗,先把我弄死得了。”

“我可舍不得,”晁三讪讪的道:“你死了谁给我送饭吃?”

王雪撇撇嘴道“我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原是为这个。”

晁三道:“也不全是,你本就是我的亲亲好雪姐。”

王雪不信道:“臭贫!对了,这是瑶瑶带给你的药。”

晁三不爽道:“她呢?自己怎么不来,臭娘皮,亏我一向最喜欢他,如今却看也不来看我一眼。还是雪姐你最好。”

王雪道:“你别乱冤枉人,瑶瑶本是和我一道的,半路被岳先生抓回去了,你仔细点岳先生气大着呢,说打死你也活该。就这药还是瑶瑶趁岳先生不在为你偷的。”

“原来如此,”晁三心里这才舒坦了:“算她还有点良心。哼!岳先生那小老儿,就是一个成天不装不能活的假道学。我呸!迟早我把他胡子扒光。”

王雪斥责道:“你个臭没良心的,岳先生又是教你们读书识字,又是传你们武艺本事,难道人家欠你?”

晁三道:“我又没说他不好,只是看不来他那副不可一世的行事做派。等我将来发达了,还是要报答他的。”确实,他心里也对岳先生充满敬爱,可嘴巴上偏要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最是这起不讨人喜欢的人。

王雪不屑一顾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成天发达了,发达了,似你这般作孽,一生平平安安就不错了。”

“呸!”晁三道:“会说话吗你?走,走,走!别再这儿让我看着烦。”

“所以说,”王雪翻翻白眼道:“你就是这要人就要人,不要人泼水淋的德性。走就走,谁稀罕看你。”说着收拾好东西便走了。

“回来。”晁三突然想起来道。

王雪已然走到洞口,回身道:“怎么?”

晁三指指自己的屁股:“搽药!”

王雪红了脸:“自己搽!”毕竟当时她已经是十五六岁出得嫁的大姑娘了,于男女之间少不得要忌讳一些。

晁三道:“我自己怎么搽!”他却不管,而且以他如今的年龄也确实没那么多龌蹉,当然要是原先的晁三的话。

王雪羞羞的道:“你那儿我怎么给你搽?”

晁三道:“不就是屁股吗,你帮胖福还搽得少吗。怎么不能帮我搽了?”

王雪道:“胖福是我弟弟,那能一样吗?”

晁三道:“我就不是你弟弟?哼!亏我把你当我最亲亲的好姐姐。”

“我帮你搽可以,但你不能与人说。”王雪扭捏道,她始终太过善良,又不善于拒绝。

晁三翻身趴下道:“我又不死傻子,快搽,快搽,痛死我了。”

“痛死活该。”王雪一边说着,一边羞红着脸小心的脱掉晁三的裤子,开始给他搽药。

“哎哟!”晁三吃痛道:“轻点,轻点。”

“这样合适么?这样呢?”王雪慢慢的减小了力道。

“嗯。可以。”晁三舒服得呻。吟,又道:“岳先生小老儿还是很有些本事,这药一搽上,凉津津的,立马就不怎么痛了。”

“你呀,嘴里恭敬些。”王雪道,又说:“以后少做些孽,看吧,害人害己。”

晁三嘟囔道:“谁叫那臭婆娘乱冤枉人!”

王雪道:“她冤枉你就能这样无法无天了。你知道吗,这事要闹到官府,你可是要坐牢的。”

晁三不耐烦道:“别说了,如今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要怎么样,烦不烦。”

“好,不说,不说。”王雪道:“其实我知道,你们就是顽皮了些,本性还是很好的。就拿那次你们点火烧刘三家牛的尾巴,牛受惊吓,到处乱跑弄坏了不少庄稼来说吧,全村人都说你们是天杀的,却不知道起因是因为刘三无故骂我家小福,说他是傻子。还有这次,其实你也主张药死一只羊,谁知我家小福下手不知道分量,所以才全给人药死了。其实你们做的每一件坏事,都是别人先惹的你们,只是每次你们报复得都过了些,所以说,你们并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坏。”

“胖福那大嘴巴,下次再也不带他一起了。”晁三道,又嘴硬说:“才不像你说的,我们就是天生的混蛋。”

“哎!”王雪叹息道:“你呀!”

晁三道:“这卧龙村的人不都是这样想的吗?”

王雪好言规劝道:“那你们以后别这样不就好了吗。”

“凭什么?!”晁三不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偿还!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就要这般痛快。”

“哎!”王雪叹息道:“好话不听,吃亏的总是自己。好了,药搽好了。我的话自己好好想想吧,也十三四岁不是小孩子了。我先走了。”

“别!”晁三看着王雪转身欲走的背影,脱口道:“雪姐还赔我一会儿好吗?”

“嗯!”王雪想了想道:“不过不能太久,回去还看趁爹不注意,能不能给小福弄些吃的。他还被我爹关着不让吃饭呢。”

王雪转身就在晁三身边坐下了。

“石头怪硬的,”晁三又耍无赖道:“雪姐我枕在你腿上好不好?”

王雪道:“你总是这般得寸进尺。”

晁三可怜巴巴道:“雪姐?”

王雪最禁不得人求,难为情道:“好吧!”

“真舒服!”晁三枕上了王雪的大腿道。

王雪不做声,她心里始终有些别扭;晁三也无话再说,一时两人相顾默然。过不多时,晁三不知不觉睡着了。

“哎!”王雪温柔的将晁三额前散乱的头发捋顺,叹息着自言道:“你要一直这般安静多好。”

..

晁三在山洞一住就是半个月,王雪每天都按时来给他送些吃的。那一天突然天下大雨,王雪被淋成了落汤鸡,回去之后更感冒发烧了,但第二天仍然拖着疲病之躯坚持给晁三送饭。晁老大知道这事儿后,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不愿再继续麻烦王雪,让她跟着受罪,因此才不得已让晁三回了家,否则还不知道他还要在洞中住多久。

事隔经年,如今陡然浮上心头,却依然清晰得那么执拗。

还有那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往日不觉,此刻想来当真暖人心扉,却又叫人要命的悲伤。

到此时,晁三后知后觉,方才发现王雪是自己生命中多么重要的一个人。于是脚下条件反射的更用力。

当晁三推开栈屋门,看着手脚被缚,衣不蔽体的王雪,脑袋顿时“轰”的一声,差点瘫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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