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是为何事?”脸色一变的卓德皇太后惊得连忙询问。
久服侍皇太后的碧莲看成是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担心什么,便不隐瞒的将自己所打听到的事全都说出来,“听说是为了迎接另两国使者之事请谦王进宫商议。”
早就气的连眼角皱纹都在打着颤的卓德皇太后身子都在发颤。“可是真?”
碧莲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太后的话,是真,谦王也已进宫了,此时怕正在和皇上商议着呢!”
“胡闹,这事应该让文官出面,怎么可以让一个不理朝政的王爷去呢,这样会落他人话柄的,启儿这些年也太胡闹了。摆驾御书房,哀家要听政。”早已气得拍案而起的卓德,双手撑在桌面努力控制不让自己跌倒下去。
“不,不可啊皇太后,过几天太皇太后就要回宫了,此事若是传出去,一定会对皇太后您有影响的。”碧莲连声呼喊着打断,此事可不能乱来啊,皇太后听政,如被有心人利用,那便会起逆反之心的。
“放心,哀家自有分寸。”信心满满的卓德皇太后听不得老奴才的劝,迈步便从凤椅上走下来。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么一走,可是带走了她的大好人生,也带走了她最爱的人的大好人生,更是毁了她心爱之人的大好河山。
她不会让好不容易交出兵权来的夏谦再次得到兵权,哪怕是一点点,她都不要。
可悲的夏谦还正在御书房里陪着夏启研究接待之事呢。
“这事就交给臣弟吧,皇兄你就安心地养病,过几天太皇太后生辰,她一定很希望看到身体康泽的皇兄你的。”
斜坐在龙塌上的夏启双眼带起一股湿润之气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几年没有这么好好地看着他了,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都快记不起来了。
“你不会怪皇兄我吧,一见面就要皇弟你担此重任。”
笑的轻宛的夏谦中规中矩,眉眼中挑起一股阴柔之气,却也更显得他为人柔和。“你是我的皇兄,兄长有事,做弟弟是要多为兄长分担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但愿这事母后她会同意。”
“这事哀家不同意。”
就在夏谦话音还未全落下时就听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直奔书房而来。
她来了么。果然还是怕他啊!夏谦在听到这声音后微垂下眸子,长而浓密的睫毛微不可见地几下轻颤,在一个深呼吸之时双眸里已是一片平静。
然躺在龙床上的夏启却是脸色难看的很,“母后,朕希望母后能收回刚刚说的话,谦是儿子的弟弟,也是母后您的小儿子。”
卓德皇太后听了这话心底一颤,也是您的小儿子,是的,曾经是,可现在她却只能有一个儿子。努力地紧了紧藏在衣袖底下的双手,缓缓地走吸了口气,走到夏谦面前,抬起那双与之相似的凤眸,高高的凤尾带着一丝谨慎,“谦王应该知道,很久没有理过朝政了,对这些事怕是有些手生,这些事还是让礼部去着手不是更好的吗?”
“皇太后教训是的,是臣欠考虑了。这事,皇上还是另托他人吧!”微微伏了伏身子的夏谦眼底里一片平静,似乎只是在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一样,公事公办的模样顿时刺痛了眼前那女人的心,也更是加深了她心底那个念头。
夏朝只有一个,儿子也只能有一个,虽为同根生,却不能同成长。
“皇弟?”夏启一个心急,手脚并用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从床上跳了下来,伸手直握住就要请安告退的夏谦的手,“哥哥此时需要你。丰都城内的安全,皇宫内的安全,还有边境那处的安全,全都要有功成之人威慑才行,我朝之内,能找得出来的,就只有你了。”
夏启用的是自家兄弟的说话的口气,没有用君臣之气去威胁,然夏谦却是抬着头望向一言不发满脸铁青的卓德皇太后,眸子里似是在挣扎,又似在难过。
母后她就真的这么想自己么,真的那么害怕自己会夺权么,自己就真的只是那样的一个人么?
呵呵,心底突然无力地嘲讽着,他用三年的时间替他平叛乱,四方奔走,只为求得能与她一起白头,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她却逼他将在平乱期间救过他的女子送进宫,可有问过他愿意否,她不愿意,她跳河自刭,最后是她的同胞妹妹站了出来,替她进了皇宫,他,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的妹妹送给了自己的哥哥。
他知道他没有碰她,这三年来,他有时间便溜进宫里去看她,小坐一会,他知道她喜欢他,可他更知道,她想要的不是他。
皇太后虽然招了不少妙龄女子进了宫,放在后宫里给个良人的名份,皇上若是去宠信便宠信,若是不去,那么就让她们拿着宫女的奉例自生自灭。于是他便有时会溜进皇宫里去幽会那些女子,那些女子平就寂寞无比,见有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王爷前来施予雨露,心里便是求之不得,哪里还会有去争皇宠之心。
“哀家同意谦王的意思,谦王若是没有事,便可下去了。”卓德皇太后见得夏谦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便是知道他还是在记恨她当年做了那事,激得他远离皇宫,卸下大将军之职位及放下兵权。
她怕他功高震主,她怕她启儿的皇位会有动摇。所以她想出这么一招,用他最爱的人限制他,可没想到,他最后远离了皇宫这些争斗,这些年来,虽然他一直在外逍遥快活,但她能从他眼神里看到那丝不甘与痛恨。
“朕不许你走,这事朕说了算。”夏启不顾自己身体有恙,几步跨到了书桌前,深眸里闪过几分重凝,“母后,这里是儿臣议事之处,还请母后能移驾和颂殿,那里丽美人也在。正好可以让丽美人陪母后说会话,散散心。”
“皇上你……”满脸怨气的卓德一见夏启这般维护夏谦,便知今日她所谓的要听政怕是有些困难了,但她还是强硬地稳步直逼夏谦身前,抬眸,冷冷地凝视着这张与她很相似的脸,沉声道,“哀家知道揽月国会带来和亲的书信,揽月国的白芙蓉郡主身份娇贵,那可是是不比呆在这冷宫里放出来的野丫头安容,她可是真正的郡主。”
脸色一沉的夏启听到卓德提起辛娆年,心底就是一阵莫名地慌,“母后,这等国之大事,母后就不要多干涉了,再说,这也是皇弟的终于身大事,此事还是得让皇弟说了算。”
“母后知道当年你喜欢安容那个野丫头,所以才会将她关入冷宫,可是你也得顾及你自己的身子啊,你现在贵为帝王,怎可为了一个女子而夜不归呢?”似是痛心疾首般地直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什么堵得慌。随后又是皱了皱眉柔声道,“你若是喜欢,随时都可以将她娶进宫来,令她侍你左右。”卓德一脸的痛心与不屑,打心里不喜欢却也不得不装作喜欢。
她还是那般自大,为达目地还是那般不择手段。如果她现在听到城外人是怎么传现在的安容的话,她是否还会说出如此之话。夏谦垂下眼帘不去看她,心里却是明白的很,夏启还是再乎她的,不然也不会耗如此多的人力与物力去给她修葺郡主府,更不会将暗卫派去保护她,还将慕星野也连同王府送给了她。
一脸苦笑的夏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卓德是何意,但他真的不想再做伤害她的事了,今日会有这样的她,全都是由他害的。她那么喜欢粘着他,他却斥她不懂规矩,可又何时想过,何人教过她,父皇虽然疼爱她,将最好的老师派去教她,可也因为宠爱她却忽略了她的成长。
“母后,儿臣这事就先不议了,揽月国将自己国的郡主一同送过来给太皇太后贺寿,那么就让谦弟去迎接吧,这样也彰显我朝诚意与气度。”夏启抿了抿唇,沉着脸低声回道。虽然他孝顺,但这关系国家大事,他得稳住。
“夏谦听令,朕令你快速去与各部取得联系,将来使迎入各驿站,不得有误。”
“是,皇上。”得令的夏谦沉着眸子回应后快速地离去,他知道他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寿典过后,接下来的事会更令他无心从去分心。
房间里全是草药的香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一袭白衣轻纱蒙面的女子手里端着散发出浓浓药汁味的碗,神情戚戚地凝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少年沉睡着,整张脸苍白的如同铂纸,无一丝血色,似是透明的皮层下,能够看到接近透明的血管子,里面有着一丝丝似鲜血的液体在流动。
“神使,公子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她身后是个满脸写满担忧的朝夕。
“不用太担心了,公子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与他同样站着的另一黑衣男子低声安慰道,眼里却也满是血丝地凝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少年。
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眸子里一片迟疑,“公子这次也任性了,怎么可以在紧要关头出去呢?朝夕,你说公子在修练什么?”
朝夕眉一紧,缓缓地摇头道,“属下也不知,只知道公子说想巩固巩固一下基础,其他的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去见那个疯癫郡主,你怎么也不拦着啊?”身后另一男子又是低声指责。
“朝落你少说两句,朝夕他也够难受的了。少主这会怕是动了心思了,不然他不会在那么紧要关头去见那个安容郡主。”女子眸子里一片惋惜之色,更多的是无奈,她们做属下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哪里有发言权呢!
“吱。”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阵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夜雨的气息。房间三人全都望向来人,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