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粥在锅里咕嘟咕嘟滚着,白妈妈的心事也翻滚着,她搅着粥,热气氤氲,扑在她的脸上,粮食的香气弥漫,钻进她的鼻孔,直沁心脾,白妈妈的心里竟有一丝熨帖了,随之升起的是轻轻的温柔,只觉莹莹温润。生活会好起来的,会越来越好。再抬眼看看这厨房,哪儿都收拾的停当,想想自己以前以为啊,就在这小院里度过一生了,谁知道呢,怎么忽然又说要拆迁了?辛苦置下的产业啊,省吃俭用置下的,冰箱啊空调啊,都可以搬走,旧了点儿也还能用,只可惜那些地板砖不能揭下来掀去再用。搬家三年穷,破家值万贯。还得多卖烧饼。若沁冰能当了代言人,家里能住上新房子,虽然不如小院好,也不错啊,自己和老伴儿,也不用卖烧饼了,小区里溜达溜达晒晒太阳,安度晚年吧。
热气冲上来,快摸着小厨房的顶上了。沁冰当了代言人,再找个好对象……,自己不就这点儿心事吗?嗯,当妈的得为女儿打算,必须为她打算。小米粥粘稠起来,外面的阳光明媚。白妈妈突然就决定了,今天去见一见陈庆鸥。
白妈妈跟着顾小是进了陈庆鸥的办公室,陈庆鸥连忙起身,迎了过来,说:“哎呀,老姐姐,你怎么有空儿过来看我?该我去看你的,整天瞎忙。”
白妈妈说:“你忙,你忙,我说几句话就走。”
陈庆鸥说:“哎呀,别误会,我哪儿是那个意思?一起吃饭啊,咱们中午一起吃饭,顺便聊聊天。”
白妈妈说:“不麻烦了,不麻烦了。”
陈庆鸥热情地说:“不不不,上一次想一起吃个饭都没能够,这次一定一起吃饭。咱们叫上沁冰和小帅。”
白妈妈说:“别别别,别叫沁冰,她不知道我来找你。”
陈庆鸥顿时有些猜测,说:“怎么,有……遇到什么困难了?”
白妈妈说:“也没有什么困难……”
陈庆鸥温柔地说:“好了,咱们中午一起吃饭,老姐妹唠唠家常,啊?”
白妈妈只好听从。陈庆鸥便吩咐了顾小是去定饭店,她自己亲自开了车,不带别人,只拉着白妈妈,向饭店而去。
到了饭店包间,二人坐了,服务员过来伺候着,先上了茶,陈庆鸥亲自给白妈妈倒茶,让白妈妈点菜。白妈妈说:“我也不会点菜,咱们节约着来吧,谁的钱都是钱,咱俩也吃不了多少。”
陈庆鸥说:“好,那你喜欢吃什么?”
白妈妈说:“我喜欢吃香菇。”
陈庆鸥笑笑,知道白妈妈是实实在在的,就亲自点了几个菜。服务员自去准备,两个妈妈就吃着饭,聊起来。
陈庆鸥怕白妈妈不自在,就主动的找话说,问:“听说沁冰在学古琴?”
白妈妈说:“啊。她小姨在文化馆唱歌,——业余的时候去唱唱歌儿,不然心里闷得慌。”
陈庆鸥说:“哦,咱们女的,得学会调理自己的生活,不能闷着,闷着爱生病。”
白妈妈说:“是啊……。她丈夫不在了,孩子又不在身边,我怕她闷坏了,也愿意她去学学唱歌什么的。没想到,呵呵,她还拉着我家沁冰学起了古琴。”
陈庆鸥说:“好。我也想等哪一天退休了,可以带个包儿,去文化馆学个画画写字什么的。”
白妈妈说:“就是啊。”
这时服务员上菜来,陈庆鸥客气地让白妈妈吃菜,两人就边吃边聊起来。陈庆鸥是个有教养识大体的,白妈妈说得多,她大都是在听,也不怎么问。
陈庆鸥说:“您尝尝这个,您爱吃的香菇。”
白妈妈说:“好好,香菇好。”
陈庆鸥说:“沁冰她学习有什么困难吗?”
白妈妈说:“沁冰聪明,学习没什么困难,小时候我给她买过琴,就那种简单的琴,她学了一阵儿,后来,她姨夫得了肝病,我忙着帮忙照顾我妹妹那一家子,就没怎么管她了,我们两口子又下岗……。那几年挺艰难的。”
陈庆鸥认真地听着,说:“哦。”
白妈妈说:“我们沁冰,为了省钱儿给他姨夫治病……供她表弟上大学,就任性上了个中专,没上大学。中专不是花钱少吗?我们两口子都下岗,属于困难家庭,政府补助的高。”
陈庆鸥也有些难过,说:“我也是下岗的,下岗后和几个同事创办了这个公司,创业的时候也挺不好过的。……都熬过来了。”
白妈妈说:“我们做爹妈的没本事,没能像你一样,给孩子创造个好条件。”
陈庆鸥有点来气,说“有什么用?看看我家小帅,我对他关心少了,这会儿倒像是有罪似的。”
白妈妈笑了,陈庆鸥也笑。
白妈妈说:“小帅是挺有意思。儿是冤家女是债啊。”
陈庆鸥说:“可不?”
白妈妈说:“老妹妹啊,你也是个实在人,我就是想问问,我家沁冰能不能给你们做广告代言人,啊?以后上个星光大道什么的,也方便啊。”
陈庆鸥笑了,说:“这事儿啊?”
白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说:“就这事儿啊。我轻易也没有求过人啊,厚着脸皮来的。”
陈庆鸥说:“我们在和外资谈合作,广告的事儿还没定下来。这样好不好?你让沁冰来我们公司工作吧,我愿意好好栽培她。”
白妈妈一时格外高兴,说:“啊?真的,真的?那感情好,太好了!”
陈庆鸥笑道:“你看看顾小是,沁冰一定会比她还优秀。”
白妈妈说:“好,好,小是好,有派儿。”
陈庆鸥也笑,两人吃得愉快,聊得也愉快。
白妈妈回家去,和白沁冰商量,白沁冰却不愿意。这下炸了白妈妈的锅,对着白沁冰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小孟嫂听见了也过来凑热闹,白沁冰就是不愿意。她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的人。甄美静和薛松妮知道了,都来劝白沁冰,说到高氏去让陈庆鸥好好栽培她是一条光明大道。连小孟哥和小孟嫂都劝白沁冰,觉得她不去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