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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五年前

自从在孙哲那里知道二十五年前曾经发生过某件事情,并且与现在还有关系之后,小玲就总是在想,究竟二十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怎么会到现在还有这么大的影响。二十五年,会改变多少事情呢?生命不断地消逝,同时新生命也在不断地降生,不管是什么事情,好的不好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去,最后掩埋在历史的长河里。

然而,在二年九班,有一个人却因为二十五年前的事情而被排斥,被孤立,甚至被当成是不存在的人,究竟是为什么呢?可是只要再一想的话,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对现在的影响还这么大,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那件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至于重要到什么地步,就要重新解开这个秘密。

这段时间小玲和孙哲的关系好了很多,两个人说话的次数也稍微多了一点,但大部分时候孙哲是不会理会小玲的,只有在四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不会保持沉默。但是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起过有关于二十五年前的任何字眼了,就算小玲问,他也总是避开,顾左右而言其他。

就这么又过去了一周,小玲和班上的同学几乎都认识了,她也渐渐被大家接受并且认可了,和郑爽、阿敏他们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了许多,只要有时间就在一起,不管是活动还是学习。小玲觉得来这里上学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只有孙哲的问题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知道整件事的始末的话,她一定不会安心的,因此也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真相大白,不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她一个人不知道,这叫什么呢?她可不想象孙哲一样被大家排斥出去。

平时除了学习,如果有时间的话,小玲也会帮姥姥看杂货店。杂货店不大,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但生意却不错,所以一般都不能缺人。

周日这天,小玲上午和阿敏他们几个人去玩了,因此下午她便待在了家里,正好姥姥去洗手间,她便帮忙看店。来这里这么久了,她对这样的小买卖也由原来的一窍不通到现在的能说会道,算起来也是熟能生巧了。

就在小玲刚好送走一位顾客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争吵声,起初她还不知道是哪里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在吵架。可是听了一会儿之后,却发现是从自己家里传出来的声音,而吵架的不是别人,正好是姥姥和姥爷。

小玲顾不得许多,立即冲回家里,她走进大厅的时候,只见姥姥一只手插在腰上,另外一只手掩面而泣,而姥爷则是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闷不吭声,只是不停地抽烟。看着情形,吵得不是一般的严重,她来这里半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姥姥发脾气,因此震惊不已,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会让姥姥如此大发雷霆。

“老头子你就不能正常点吗?每天都是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刘萍声泪俱下,看来确实是气急败坏了。“不是躲在房间里装神弄鬼,就是跑出去瞎晃。这样就算了,我们什么都没有说,能忍就忍了,结果你大半夜还跑出去吓人。家里没有指望你干什么,你还来给我们添乱,你说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刘萍有些累,然后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老柳,本来希望老头子能说点什么的,可等她把气顺过来了,还是一言不发,她的眼泪又出来了。“你就不能说句话吗?我也不求你什么,只要别给我惹麻烦了可以吗?”说完刘萍转身准备往外走,却发现小玲站在门口,她有些吃惊,然后用手背抹去眼泪,强颜欢笑说:“小玲回来了呀,店里不能没有人,我过去了,天热,你在家里休息吧。”

“可是姥姥……”小玲的话还没有说完,刘萍就从她身边走过了,她看着姥姥的背影,心想,姥姥也不希望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人看见,还是不跟去好了。于是她走到姥爷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姥爷,您和姥姥她……”

“唉,可怜啊,真是好可怜呀!”柳大国没有回答小玲的话,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好可怜,小华好可怜,我也好可怜,老太婆也很可怜啊,好可怜啊……”

小玲站在原地,郁闷不已,老两口吵架,怎么又和庄华给扯进来了呢?这和庄华有什么关系,真是莫名其妙啊。

平时除了吃饭的时候,小玲一般都在房间里待着,今天晚上她特地在姥姥做饭的时候来到客厅,庄华正在看电视,她走到庄华身边坐了下来。“姨妈,今天去哪了?一天都没有看见你。”

“你当然看不见我啦,上午你出去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哈哈。”庄华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等我起来和同事出去玩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刚刚才回来没有多久的。”

小玲看着年纪不大的姨妈,只比自己大十三岁,没有男朋友,据说原来是有一个的,只不过在半年前分手了。每天上班下班,也不用做什么家务,周末的时候就睡觉上网和朋友出去玩。杂货店缺货的时候,负责采购货物就可以了。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每天都过得很满足,因此和很多大龄女青年不一样,她并不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姨妈,有一件事情,”小玲咽了咽口水,盯着庄华,“我想问问你,不知道……”

“什么事情啊,看你这么一本正经的?”

“就是,有关于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庄华一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好一会儿才说:“二十五年前我才四岁,哪会知道什么事情呢?不过说起来,你妈妈那个时候,好像和你差不多大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高二。”

“这样啊,姨妈也不知道。”小玲很失望。

“怎么了?”

“没有什么了,随便问问的。”虽然小玲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奇怪,二十五年前二年九班的同学都还没有出生,就连他们都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四岁了的姨妈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就算是听别人说也应该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究竟是姨妈一时忘记了,还是她不想告诉自己呢?

通过这些天姥姥和姨妈和自己的对话中,小玲最后得出结论,如果想要从她们身上问出什么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她真得想要知道点什么,就只有从同龄人身上入手了,毕竟只有他们的年龄相仿,聊天也有共同语言,说不定会告诉她呢。

看天气今天会有暴雨,所以出门的时候,小玲特地拿了一把雨伞,折好放进书包里。就在快要到学校时,没想到意外碰到了孙哲,她高兴地叫道:“嗨,真巧啊,想不到能够碰上你。不过你今天来得好早呀,怎么突然就这么勤快了?”

“是吗?只是突然想早点去罢了。”孙哲回答道。

“好吧,原来是这样啊。”小玲说着,然后又联想到那件事上去了,于是问道:“孙哲,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同学把你当成不存在的人,你就这么轻易接受了呢?明明你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为什么要像空气一样存在着呢?被人无视,这太难受了,你怎么就能同样呢?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就这么妥协的。”

听到小玲这番言论后,孙哲转过头来看着她,但是因为骑着车,只看了一会儿又看着前方了,“就算不接受那又能怎么办呢?就算我不接受,我要去质问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我,因此从这个决定生效以后,我就已经不存在了,你觉得会有人理会不存在的人吗?我的声音,他们是听不到的,我的怨恨,他们是感受不到的。因此,我除了接受,没有任何选择。”

从被选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不存在的了吗?小玲感到悲哀,为什么这个班会有这么多奇怪的规定呢?为什么非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是透明的呢?太不公平了!“现在你可以选择了,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是吗?其实我真得不想害你。”

“什么害不害啊,是我缠着你的,又不是你来找我的。”小玲一本正经地说。“再说了,我和你做朋友怎么就成为害我了呢?就算是隐形人,也应该有朋友的呀,对吧?”

不知道是因为孤单太久了,还是被小玲感动了,孙哲竟然笑了,虽然很短暂,却很灿烂。“那好吧,隐形人的朋友。”

“嗯,隐形人的朋友。”

终于和孙哲成为朋友了,小玲开心极了,一天心情都很不不错,干什么都觉得有劲,上课的时候精神特别足,注意力也很集中,无论什么老师,上什么样的内容,她都能迅速掌握知识点,相对于以往,效率提高了不少。

可同时,对于孙哲为什么会被选定会不存在的人小玲就更加疑问了,而且这个班怎么就得选一个不存在的人呢?她问了好几个班,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说,整个学校也就二年九班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规定。

下午的时候,小玲决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个人好好问问,当然这个人只能是在阿敏、郑爽、许扬、马亮和朱晨五个人里面选了,因为和其他同学虽然也比较熟悉了,但也只是说说话打招呼而已,要让他们说出人人忌讳的事情,估计没有一个人愿意配合。郑爽的话,虽然对自己的态度相较于当初已经好很多了,不过应该也不可能告诉她理由的,何况郑爽还是一班之长。阿敏也不可能,小玲已经明里暗里问过很多次了,每次只要问到这个,她就会神情大变,然后找各种借口离开。许扬和马亮也差不多,总是找借口,转移话题。这看来的话,能够问的也只有朱晨了,他比较内向,为人善良,小玲觉得问他的话,说不定还能知道点什么呢。

于是上完两节课的时候,小玲走到朱晨的课桌前,轻声说道:“朱晨,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情啊?”朱晨不解地问。

“现在不太方便说,一会儿放学你留下来吧,等大家都回家了,我再问吧。”小玲笑嘻嘻地说。“就这么说定咯,我回去啦。”

最后一节课小玲一直在看手机,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四十五分钟就如同四十五年一般,太难熬了。好不容易等下课铃响了,老师却又拖课,她真是恨不得像孙哲那样,旁若无人地走出去。但她毕竟不是孙哲,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了。

就在老师终于宣布下课时,小玲松了口气,她一边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一边祈祷着同学快点走。

然而,出乎小玲意料的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不是别人,正是朱晨,她鄂愣不已,然后回过神来,立即把收拾到一半的课本往桌子上随手一扔,快速跑了出去,就在楼底口,她追上了朱晨,并且拉住了朱晨的手。

“不是说好了要晚点回去的吗?我有问题要问你呀!”小玲质问道,她不相信是朱晨是忘记和她的约定,平常也没有看他走得这么快,今天老师一说下课,他就冲出了教室,明显是事先就做好准备,和自己一样就等着老师下课了。

朱晨转过身来,面对着小玲,他红着脸把头给低了下去,“对不起,我只是想早点回去。你要问的事情我肯定不知道,所以你还是问别人吧。”

小玲盯着朱晨,她觉得只要眼睛没有瞎的人都可以看出朱晨在说谎,那个样子明明就是在逃避什么。因此她语气略微严厉地说:“我还什么都没有问,你怎么知道你就不知道呢?要是我问了你说不知道我还可能相信,这样的话,我就更不相信你了。”

“我……”

“朱晨,我们是不是朋友?”小玲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朱晨点点头,低声回答道:“嗯,当然是。”

“既然是朋友,我有问题你就应该回答我不是吗?”小玲反问道。“好了,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把孙哲当成是不存在的人呢?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只有我们这个班特殊一点,其他的班级都没有这种问题。你只要回答我这几个问题就好。”

这个时候,朱晨的身体开始颤抖,一只手紧紧拽着衣服,另外一只手拿着雨伞,那把雨伞不能折叠,尖尖的铁制的长棍由于颤抖而在地上划来划去,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牙齿都在颤抖,由于恐惧,瞳孔放大。此时的朱晨就如同经受到什么巨大的惊吓,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小玲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因为懦弱胆小,朱晨比其他几个人听到这个问题时的反应更大,比第一次放学回家时问起孙哲这个人情绪也更加激动,足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她今天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朱晨,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人说这和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有关,是这样吗?二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

“不要再说了!”朱晨终于忍不住大吼了出来。“小玲,关于这件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不过,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有必要告诉你,这是一个诅咒,一个持续了二十五年的诅咒,你最好不要再去问了,也不要接近,不然的话,你会倒霉的。不,不仅仅是,是所有人,二年九班所有人都会跟着倒霉的。因此算我求你,不要再继续了好吗?更不能接近不存在的人知道吗?千万不要,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我们,就这么平静地把这一年过了,然后回到你的大城市去,可以吗?”

说完之后,不等小玲有任何反应,朱晨转身就要下楼,但是,他突然就被戳在地上的雨伞给绊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扑去,雨伞也随之被抛了出去,并且在朱晨之前落在了楼梯下面,伞底部的那一端还搭在最后一个台阶上。朱晨虽然很努力地想要保持身体对平衡,但是他失败了,他放下面倒去,在台阶上打了几个滚,然后摔在最下面。身体停止滚动的时候,他惊吓对表情有了一丝放松,为了把压在身体下面的胳膊拿出来,他的身体往左边侧去,头也转了过去。

可就是这么一转,朱晨的脖子正好被搭在台阶上的雨伞给刺穿了,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他惊恐地瞪着大眼睛,正好可以看见同样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的小玲。他抬起已经被血染红了的手,向小玲求救,他想要呼喊,但是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好难受,好疼,不能呼吸,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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