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流年的喉结动了动,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在那地图上不知道在画着什么,将那“采石矶”那地方勾了出来,忽然道:“皇上,当初周宪舍弃你的时候,你的心境是如何的呢?”
许多事情赵匡胤都已经放下了,但流年重新提起的时候,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赵匡胤看了流年良久,没有别的表情,只道:“不管当时是多么的痛侧心扉,日子也是要过下去的,放手吧。”
那梦中的周宪就是这样和赵匡胤说的,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点好事,流年不再言语,反之赵匡胤倒是看着那军事地图道:“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将我们宋国大军送到南唐去。”
赵匡胤沉吟许久,似乎在想很重要的事情,流年走了上去,如今他所有的念想都只有一统天下,听到赵匡胤这么说,急忙的问道:“是什么人?”长江天堑也不是不能过的,流年一直很坚信。
可赵匡胤却叹了口气,“你想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一晚,明儿朕再告诉你。”
流年却拉着赵匡胤,“大哥,你可别说一半咽一半呀,是什么么人能够帮着我们得到南唐,你说出来,我这就去请不就成了?”
赵匡胤对着赵普做了眼色,赵普连忙将怀间的东西给拿了出去,缓缓的递给流年,“殿下请看。”
那是一张发黄的羊皮地图,显然是有些年头的,流年疑惑的接了过来,上头赫然是天下格局,北宋南唐,其中长江穿梭其中,流年看了看这地图,再看了看那墙上自己的军事地图,那种差别顿时就出现了。
那羊皮地图上头的山川河流,无一不细微精致,画笔锋利,可见这个作画的人也是个十足的厉害角色,流年看向这下头,写的正是“架浮桥灭南唐之计”。
流年猛然心头一怔,转眼看着赵匡胤,满眼的震惊,赵匡胤点点头,示意让他看下去,流年将眼光放下去,看着那上头写着,“中原之地,乃为正朔,必定一统江山,却独余唐国。”
这倒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那羊皮地图的最后一句,写的正是“正隆元年”。
正隆元年,正是赵匡胤登基的那一年!
可那地图之上显然没有当初的蜀国,也就是说着人根本就知道蜀国终究灭亡,在当年宋国建立初期,就将蜀国划去,留着南唐,若不是神机妙算又是什么。
流年将眼光猛然的看向赵匡胤,“这,这是何人所做?”这样的东西确实会让人觉得震惊,隐隐的,还有些恐惧,能够看破所有的感觉。
“此人乃是江州樊若水。”赵普在一旁出声,赵匡胤才满脸忧色的点点头。
“江州!”流年猛然喊出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那这个樊若水就是南唐人!”
江州在长江以南,才是南唐的属地,樊若水这人有如此的大才,就必定不能让南唐的人得到,若是李煜得到了这样的人,对宋国是莫大的威胁。
“樊若水,虽是南唐中人,幼时便有大才,可是每每南唐科举,他都是名落孙山,所以如今没有在南唐之中任职。”赵普走上前来,见那羊皮地图缓缓的接过来,拍了拍上头的一点灰尘,流年不免奇怪,像这样有才能的人,居然考不上状元,得不到南唐朝廷的重视,这倒是十分的让人诧异。
“朕现在有喜有忧,喜得是如此大才之人还没有在南唐任职,可忧的却是,他樊若水是南唐人。”赵匡胤背手而立,站在那窗台边上,有些感叹。
“那臣弟可以亲自去南唐,将他带来宋国!”流年毫不犹豫的说出口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就要去南唐将那樊若水请来,可是赵普却连忙摆摆手。
赵普拉紧这就要出去的流年,“殿下你不要这么冲动,去唐国必定不能让你带很多侍卫打草惊蛇,只身前去,是有危险的,应该从长计议!”
赵匡胤知道流年此刻心绪杂乱,将所有的心思放在统一天下上头,这倒是恨他很相像,就像当初他离开南唐的时候,要为周先打下一个天下来,这样的感觉,他懂。
“好,朕答应你,光义,你好好的在王府里头休息一夜,明儿早上带上朕的贴身护卫,前去南唐。”赵匡胤都是为了让流年好,觉得流年去了趟南唐,也算是能够出去看看不一样的景色,也许心情就会好许多,对于流年的能力,赵匡胤还是放心的,加上自己给他带的侍卫,一定能够万无一失。
流年得到赵匡胤的首肯,这就要听他的话就要去休息,赵匡胤带着赵普走出晋王府,两人心中却全是忧虑,赵普犹豫的问道:“皇上真的相信这个樊若水能够帮着我们,背叛唐国吗?”
赵匡胤忽然一笑,没有回答赵普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朕问你,你这‘架浮桥平南唐’的地图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地图是赵普给找寻而来的是,所以赵普早就很赵匡胤说着这东西的来历,所以很奇怪,怎么赵匡胤又要问一句,赵普还没有回答,赵匡胤自答道:“你说这东西,是赌坊的,那个樊若水在赌坊下注,没有本钱,就将自己早年画的地图当作羊皮,压了过来,可见此人随性而为,不被世俗所牵绊,这样的人,会有两国之见吗?”
赵普听着赵匡胤所言,也就点点头,赵匡胤打仗虽然厉害,但文墨方面却是不算精通,可赵普不得不说赵匡胤看人的本事很厉害,当初赵普也是被赵匡胤一眼看中,而今成了宋国的宰相,所以赵普很相信赵匡胤对樊若水的评价。
“现在朕奇怪的是,那个樊若水的什么‘架浮桥”当真能够平复唐国吗?”赵匡胤知道可能这个樊若水不是常人,但那么简单的就能一统江山吗?
赵匡胤忽然抬起头,看着那星辰璀璨,觉得格外的迷茫,他当初的所有理想,都只是为了周宪,而今周宪已经不在了,他一统江山,为的是什么么?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让阿九的眼睛都要睁不开,娘舞姿好,身子也好,上山看日出都不带一点喘气,阿九却是气喘吁吁的,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但一路上山,已经是热血沸腾了,站在山巅上的时候,都没有一点寒冷的感觉。
“阿九姑娘,可觉得累了吗?”娘笑了笑,那明媚的笑容在此刻格外的好看,看向阿九的时候,有着莫名的柔情,全然是熟识的样子。
阿九深呼出一口气来,整个天地都在眼前,阿九俯瞰下去,似乎整个山河都在自己的脚下,这种感觉很奇妙,比起在九天之上都不同,睁开眼,看着云雾飞扬,笑起来的样子让娘越发的觉得很像那个人,对她来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不累不累,我还觉得这山上的景色更好看的呢!”阿九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倒觉得其实娘也不算是个坏人,顶多总是透过她看着那个人,但这样的有情有义让阿九很羡慕那个周宪。
周宪,让赵匡胤执着了一辈子,甚至为了她不惜放弃一统江山的理想,那“以天下为聘”的誓言让赵匡胤一生无悔,而这个娘,更加是这样,对她千好万好,总总的欢喜,都只是为了那个周宪,周宪,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只可惜,红颜薄命罢了。
“阿九姑娘想不想学舞呢?”娘忽然发问,看着坐在那旁边玩弄着狗尾巴花的阿九,阿九在天山上修行,并没有学过凡尘之物,虽然觉得娘跳舞很美,但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这样的能力,忽然想起周宪,那在夕颜花花畔,火红色衣衫飞扬起来的样子。
娘看着阿九摇了摇头,难免失望,她想要阿九做的事情有很多,不单单的跳舞,可阿九似乎只想在这里做一个过客,并不长留,可阿九忽然问道:“那个周宪是个怎样的人呢?”
娘越发感伤,看着阿九那张熟悉的脸庞,带着阿九坐在那山巅之上的亭中,良久才开口道:“是个好人。”
好人的定义有很多,阿九抬眼看她的时候,看得到娘眼眶里头的液体,似乎不停的流转,“我曾经是金陵城里头的舞妓……”她忽然顿了顿,转而看向阿九道:“你知道什么是舞妓吗,就是那种卖身卖艺的那种。”
娘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无所谓,但阿九能够感觉得到她那种刻骨的疼痛,她幼时所受的委屈,没有人能够知道,“是宪姐姐将我带出来的,她说我跳舞的样子很好看,所以手把手的教我怎么让身段更美,怎么样看起来更高贵的不能让人亵渎。”
娘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看着阿九的脸庞,就觉得是回到了往昔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看着周宪跳舞的绝美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