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旧人、旧事、旧物总是被流水一样的时光冲淡,但人们还是不会轻易地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却的。
许多人愿意保留一些用过的旧物,那必是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就如我的一大把废旧钢笔,有的躺在抽屉里,有的仍然插在笔筒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些笔是父母兄弟、同学及朋友们送的,每一支笔都体现出一份温情,有着一段值得回味的旧事。
读小学三年级时,学校要求用钢笔写字,父亲挑着装满嫩绿嫩绿的小葱担子,往返三次到邻村去卖,用累积下的几元钱,给我买了一支“东方红”牌黑色自动抽水钢笔,全家人轮番传着看,哥姐都羡慕我得到了一支新钢笔。从父亲手里接过的第一支笔开始,我就不断地学着描绘自己的人生轨迹。后来的每次升学、毕业,同学们相互赠送纪念品时,我先后收到了十多支当时来讲比较时尚的钢笔;恋过的男友也曾先后送过我几支笔,到了恋爱无法再继续时,他说笔是我最亲密的朋友,说我是不折不扣的苦学者,这辈子是离不开笔的,分手时送笔是想让我不会忘记他,不会忘记我们相恋时的纯真与美好。
闲暇时,经常摆弄这一堆笔,回味当时送笔人的音容笑貌,每一支笔饱含的情感、情谊或情义。我曾用这些笔,填补着空虚的头脑,从笔端流泻出来的是知识、是力量,它不断地鼓励我坚忍地朝前行进。
每到搬家时,最头疼的是那堆书。从头至尾查翻,有高中时的语文课本,有读专科时的专业课书和笔记本。更有喜欢读的文史书籍。有些书页已黄得不堪入目,但那是自己曾经喜爱的书,还是舍不得丢弃。
每天上下班几乎走的是同一条路,而每次走在路上的感觉却不尽相同;多次进同一个菜场、同一个商店,却有不同的感想。一个人独行时,总会想起某年某季节甚至某月某日,天气是晴是阴,在此与某人相约或邂逅,然后,一同购物,边走边聊的情景。有人同行时,总是感觉路太短,独行时总会触景生情,或有美妙的回忆,或伤感于人各一方,去日不再的愁绪中,心中呼唤着那些逝去的美好。
在一个旧城中生活了十几年、几十年,旧的城池逐渐被新的建筑所取代,但人的脑子里依然储存着旧的民风民情,过去的喜怒哀乐没有随着旧楼的拆迁、旧巷道的改造而消失殆尽。某条旧街巷、某幢旧房子里发生的老故事,说不定哪一天突然跳出来,让你沉浸在一种别样的情感中。
许多人喜欢拍照,留下历史的真实画面;许多人写作,情不自禁地忆起从前;又有许多人专门收藏旧照片等等。归纳起来都是情感的收藏。就像我翻看自己的旧照片一样,总是陷入深深的回忆中,照片上的人、背景及当时人的穿着打扮都会清晰地把当时的故事再现,都会有一段情感结在其中。
所谓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情感的碰撞与隔离不会因时间的跨越而消失,反倒会深藏在记忆中。
时光如流水不停留,收藏的旧物却能把流走的光阴再现。有谁不需要这样的收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