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杭州市区,上沪宁高速公路,行20多公里,入浙江德清县境,武康镇东有一块清凉胜境——莫干山。因为苏杭一带的美景太多,莫干山似乎不被游人看好。我们也是应德清的长德同学盛邀才来的。不想这莫干山竟以它独特的姿态吸引了我们。
早晨从县内的莫干山大酒店出发时,阴沉的天空就下了细雨,长德和妻每人抱几把伞塞进面包车里,并悉心叮嘱我们注意安全。出武康镇向西行,很快爬上了盘山道。山坡多陡少坦,雨滴越来越大,刷刷地斜敲着车窗,透过朦胧的车窗,依稀可见满山的竹丛半隐在雾气中。车子越向上爬,雾海越发伏在车轮下,我们也升腾在云雾之上了,飘飘然如做了神仙。
雨还在哗哗地下,山上人迹罕至,只有两伙伐竹的山民将砍倒的粗大竹竿横在山道上,司机费了不少口舌才得以通行。
到达游览区时,雨下得更凶,山风袭来,雨伞支架打着折,伞柄乱颤。
拾阶而下,石阶不积残水,鞋子不曾打湿。
空气真清爽,山上不见其他游客,只有我们十多人,听雨打竹叶“啪嗒、啪嗒”的声音,看竹枝随风翩翩起舞,这种意境实在难遇。
何谓莫干山?请来一个地生地长的中年妇女为导游,她讲了一个有关吴越战争时期的传说。说西施为拯救越国,嫁到吴国后,曾与西施相好的范蠡耿耿于怀,派手下雇凶去杀吴王,凶手干氏刺杀吴王未遂,却被追杀,逃到此山,遇姓莫的父女,莫氏父女救下他的唯一办法是把刺杀吴王的剑丢到山中一个水潭里,谎称他们是一家人,始终生活在山里,不曾出山,因而干氏得救。干氏为报莫氏救命之恩,留在山上以打猎为生,赡养莫氏父女,并多次下到扔掉剑的水潭中寻找宝剑,但始终没能找到。后来干氏娶了莫女为妻,在山中搭救过无数的落难者,再后来集结不少走投无路的人,开始杀富济贫,终老山中。人们为纪念他们,把此山称“干莫山”,再后来,人们觉得莫氏父女是最早居住在山里的,便改称“莫干山”。那个藏有宝剑的水潭被人们称为“剑池”。
还有一种说法:传说春秋末,吴王命干将、莫邪夫妇三个月内铸成两把宝剑,不能拖期,否则杀。眼看要到期限时,铁水在炉中沸腾,就是不肯凝聚。为保丈夫性命,促成铁水凝聚,莫邪不惜自己生命,效法先师,跳入熔炉中,献身殉祭炉神,铁水终于凝固,宝剑铸成,雌雄双剑,雄为干剑,雌为莫邪。此山因这双剑和千古绝恋而用二人姓为山名——莫干山。
大凡名山大川都有多种传说,莫干山也如此,不论传说怎样地离奇或老旧,都不过是人们心中的寄托或愿望吧,都是有一定寓意的。
我们围着几十平米宽的剑池,看几米宽急湍直下的飞流沿石崖扑向池底,听它流淌时撞击石壁的呼呼声在山间回荡,低头观剑池却是平静得纹丝不动,清澈地可见池底的石头水草和游人扔下的硬币。这时的雨收敛了野性,我们收拢雨伞,将伞柄伸入池中,企图碰上藏在池中的剑,其实不过是同学们助一助游兴罢了。正当我们流连于此时,又来了一伙游人,池前狭窄的小径上容不了几十人拥挤,我们只能先客让后客,赶往下一个游览景点。
方圆3公里的莫干山,是天目山向东北延伸的主峰之一,属于天目山脉,主峰塔山海拔七百多米。它是一块清凉的胜地,早在清代时就有莫干山与北戴河、庐山、鸡公山并为四大避暑胜地之称。它一年四季温度最高不超摄氏24度,山上茂林修竹,郁郁葱葱,流水淙淙,百鸟鸣唱,山道曲折幽静,空气清新宜人,这等清、静、绿、凉,难怪很多名人把它作为调整休闲的后宅。
就这样一座看似清静的山,从古至今款待过不少风云人物。
山名已在前段叙述,且不论其真假。只说现代政坛风云人物毛泽东、蒋介石都曾在此下榻,国共合谈建立抗日统一战线亦曾在此进行过。
蒋介石的老家是山清水秀的奉化溪口,但他却对莫干山情有独钟。有记载的他不少于三次下榻莫干山。第一次是1927年,12月1日他与宋美龄在上海举行婚礼,2日俩人来莫干山度蜜月,因战事紧张,当晚蒋介石就自己返回上海,可想,宋美龄女士为了助蒋成功,牺牲了女人应有的多少幸福。
有棵3米来高十几立方米大的山茶树,长在山道崖边,在这初冬时分挂满了粉艳艳的花朵,在风萧叶瑟的暗竹丛中分外靓丽。据说这是宋美龄当年亲手栽种的,因此叫“美龄树”。由此,宋美龄小巧玲珑、风姿绰约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一概深色的旗袍,外罩浅色马夹或披肩,雍容华贵中透着精明强干的气宇。且不论宋美龄的政治信仰,她确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她与两个姐姐一起为中国的慈善事业奔忙过,奉献过,这是世人皆知的,可敬可贺的。她是促成国共合作共同抗战的积极分子,她是国方首先与中共方联系,力劝蒋介石与中共合作的,她是爱国的,为抗战做出了不可抹杀的贡献。抗战时期,她曾发动妇女走出家庭,投身到抗战的洪流中,在中国妇女运动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尽管她组织的妇女大多是国民党一派上层社会的女子,却不能否认她为此付出的辛苦和贡献。每一次深入基层讲演,每一次到战场慰问,对于一个出生在大资本家中尔后在美国成长起来的宋美龄女士来说,确实难能可贵。怎么说抗战时她也是人到中年,能身体力行不辞辛苦为抗战奔波,在这一点上确实给后辈树立了榜样。
一代风流宋美龄的蜜月竟是在这沉寂的莫干山上度过的,可想,她与蒋的爱情确实到达了一种境界,尽管他俩的婚姻在不同版本的书籍中大都说成是为了个人的理想,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但宋美龄为了蒋介石的成功确实奉献了毕生的精力。当然,蒋介石回报给她的不仅是司令夫人头衔的荣耀,也满足了她实现自己的理想和奢侈生活的需要,就连她鞋子上装饰的珍珠也是有来头的。据说这些珍珠是1928年一些盗墓人打开慈禧坟墓,损毁太后尸体,从凤冠上剥下来的。不管宋美龄在内战时期帮助蒋介石做了多少有悖于人民的事情,但她确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勤于奋斗的人,是世人瞩目的。她在莫干山下榻度过蜜月,这确实给莫干山增添了一大亮泽。
蒋介石常在政治上有起落时游山玩水,休闲休整,走过不少名山大川,唯在莫干山自己造了几间房屋,说明他对莫干山的钟爱非同一般。
山上的招待所里,上世纪四十年代国共两党和谈代表下榻过的房间原封原貌地摆在那,不难看出,两党在生活上的差别,中共方首长周恩来与随从同居一室,室内设施简单得如学生宿舍,而国民党一方主要人物均各居一室,室内设施齐备,档次较高。由此,显示出两党追求的信仰、理想,推行的路线、宗旨诸方面的区别。
我们在毛泽东起草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部宪法时下榻过的居室停留了许久,认真品赏毛泽东即兴写下的七绝,再看他住的铁床和单薄的被褥,坐过的竹椅,简单得任一百姓家里都有。
我们敬重毛泽东,喜欢在他居住过的地方留影,心里祈盼他的保佑,奢望沾上他的灵光。
陈毅来莫干山,不禁题长诗一首抒怀。江泽民也曾在2001年来此驻足,可见,莫干山的与众不同。
这么多名人来莫干山休整休闲、静思抒怀、处理要文,难道仅仅因为莫干山幽静、清凉吗?不尽其言。对于战事,这里交通不便,易守难攻,确实是隐匿之好处所。这里是诗情画意,有助于人性的修养,大凡有品味的人都是“虚心效竹节”,在竹海中净化灵魂,在原石的蕴涵中积蓄自己的涵养。
山上矿石层叠,我们路过的一条石河道中,流有棕红色的小溪,这本是山泉浸泡矿石所致。山中生有多种竹丛、山药材,有石蛙、野猪等多种国家二级以上野生保护动物。说莫干山满山是宝一点都不过分。
不管我们怎样留恋超凡脱俗的莫干山,但我们毕竟是匆匆过客,山下便是尘世的繁忙与喧嚣,从古战场到今天的商战,人们或多或少地有些厌倦,然而,莫干山的清幽胜境,能融化掉天下所有的烟雨云雾,石阶依然坚固,翠竹依然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