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河陶瓷定向增发的资产转为‘林荫大道’后,股价像坐了火箭,连拉十五个涨停板。高河陶瓷独特的墓地概念吸引了无数投资者。以白菜为中心,陶花钱、车列、尚须均融资参与其中,纸面财富膨胀的速度让他们目眩神迷,为之疯狂。
根据左右平的意思,慕容英俊起草的分析报告因为防火墙关系,通过天通证券的渠道发表,以推波助澜。
慕容英俊在报告中说:“我们为什么要投资墓地概念呢?首先,以开发墓地为目的而募集的资金,因为有传统的忌讳存在,所以只会用于墓地开发,而不必担心其被挪作他用。这一点与其他上市公司相比,在管理层的诚信方面应该给予合理溢价。其次,作为消费类股票,人们可以不喝可乐,但不能没有摇篮,更不能没有坟墓。所有的企业和所有的产品都是有生命周期的,只有人必须要死,亘古未变,因此,墓地产业没有生命周期,永远有稳定的收入和现金流。因此,开发坟墓是传统产业,又是朝阳产业,是无可非议的永续经营的企业。”
高河陶瓷因为慕容英俊的报告又拉了五个涨停,众多散户都以巴菲特为榜样,争先恐后地进行价值投资。
乱世黄金,盛世古玩。尚须每天看到自己的股票市值节节攀升,更加怀念起白花的青铜器。清早,尚须来到白茶家,见白花正在门口玩着那器皿,禁不住上去抚摸一下。白茶正要出门,看到尚须,便招呼其进屋。
尚须进了屋子,白茶便问:“我们这穷地方,有什么让你挂念的,值得你来来回回地跑?”
尚须犹豫不决,终于鼓足勇气说:“我死了老婆,屋中无人。上次来就看中了你的妹妹,想娶她为妻。实在难以开口,所以多跑了几次。”
白茶惊道:“小妹妹疯疯癫癫的,哪里配得上你这样的白面书生?你不要拿我们穷人开心。”
尚须说:“我是认真的,你要是不愿意,是不是嫌弃我是二婚?”
白茶说:“哪里敢嫌弃,只是担心你另有所图。我妹妹虽然疯癫,但和我也是骨肉相连。悬殊太大,我担心我妹妹嫁过去受苦。”
这时,白茶的爱人跳出来骂道:“你真是个猪头脑子。有好心人要娶走你妹妹,你还推三阻四的。你真要把一个姑娘养到老死在娘家吗?你把一个好好的丫头养在家里,算什么?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都不懂吗?”
尚须拍胸脯保证说:“你们放心,我一定是明媒正娶。该下的聘金我一分不少,你们农家的光景也不太好,什么陪嫁我也不需要,反过来还要资助娘家哥哥。白花只身一人进我尚家的门,不会有任何人嫌弃。白花平时喜欢玩那个铁缸,带到城里边也没有用。可她玩惯了那个铁缸,怕不会依,要是真闹将起来,你就把那个铁缸让她随着,也不碍事。”
白茶的老婆忙说:“那是一定的。这铁缸肯定是要跟着她走的。那铁缸就是她家姑娘的命根子。这位同志,有了这铁缸,我家姑娘也不怎么疯,只是反应慢一些。没有了才真正疯了。一个破铁缸,我们还计较什么?我家姑娘攀了你这样有钱有势的姑爷,我们还愁什么?后面少不得有我们好处的,是不是?”
尚须说:“那当然了,我们毕竟是亲家了。”
原则定下来之后,三个人仔细商量着细节。白茶老婆说:“我们体谅妹夫的难处,新娘子这种情况也不易大张旗鼓地宣扬,婚礼一切从简,只要聘金到了,心就到了。”
尚须回到家,把自己的婚约一说,如同掷了一颗原子弹。尚忆春是第一个被震撼的。忆春说:“你老婆尸骨未寒,你就新娶,你让贾副市长怎么想?虽然我是市长,他不能直接说什么,但终究让我为难。”
刁仁也骂道:“你妈妈走了一个多月,我才想到再婚,你老婆只不过前两天才去的,你好歹也要等上一个月吧。你这样和你老子比赛着结婚,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边左右平、柳静薇都苦劝,尚须不听,只是说:“我怕夜长梦多!”
刁仁便对忆春说:“估计是个大美女,再不娶进门,怕被别人占了先手!亏你老婆死得及时!要是你老婆不死,你不是还没有机会吗?”
尚须不理会他爸的胡言乱语,只说:“我只要结婚,别的都可以放下,其他的你们都不要担心。我的婚礼,不办任何酒席,只把新娘子接回家,自家人一起吃饭。”
忆春说:“那更好,我就怕你张扬。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你去吧。”
结婚那天,尚须开一辆宝马,将白花接来。尚忆春一家人站在门外迎接。白花一下宝马车,便捧着个铁缸子往尚家里冲,口里喊着:“好玩啰!好玩啰!”
尚府上下大惊失色。刁仁扯住尚须问:“这是怎么回事?”
尚须说:“你也不必大惊小怪,她就是精神有些不好。”
忆春顿足道:“侄子,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为什么要娶这样一个女人回家?我一个市长,怎么跟全市人民交代?”
尚须说:“姨妈,你交代什么?是我娶媳妇。我喜欢她,我真的喜欢她。我看着她捧着那个铁缸,我心里踏踏实实的。”
刁仁咆哮道:“逆子,你给我滚出去!你们要疯到别的地方疯去,不要在老子的眼前作孽!”
尚须也犟道:“你可以跟一个交际花结婚,我就可以跟一个疯子结婚!上梁不正下梁才歪,你也怪不了我。”
尚忆春正要问什么交际花,刁仁冲上去便要挥拳打尚须,被左右平拉住。这时白花也出来了,看到刁仁和尚须他们闹着,又嚷嚷道:“好玩!好玩!”
吃喜酒时,尚须和白花两个人坐在一起。白花抱着她的铁缸子不放手,尚忆春劝她说:“花,把这个给我。”
白花说:“不给!这个是我的铁缸。”又指着尚须说道:“你也别想!”
柳静薇在旁边看了许久,吃完饭,柳静薇悄悄地对左右平说:“尚须估计是为了那个铁缸才娶白花的。那铁缸不是普通的缸,是商代的瓿,青铜器中的精品。”
左右平惊讶地说:“尚须心思用足了。”
柳静薇说:“真是财分天下呀,这世道。集团的那个张桃红,把那个李书平套得死死的。听说李董事最近跟白发老妻闹离婚,为的就是干女儿张桃红。”
左右平笑说:“当年的六姐妹不知道还剩几个,四分五裂了。”
左右平与柳静薇正聊着,这边刁仁气得自己出去了,连晚饭也没有吃。尚忆春也心灰意冷地说:“尚须,你把你的新娘子带到新房,这洞房花烛夜的,你们自己好好珍惜吧!”
尚须喜不自禁,赶紧哄着白花进了自己的房间。尚感见那个疯女人进了她爸爸的房间,吓得“哇”地哭出来。见尚感哭,尚忆春也气得直掉眼泪,只好叫尚可过来将尚感抱出去玩耍了。
白花进了洞房,见四周贴满了红“喜”字,便一片片地撕着。尚须早已按捺不住,急忙抢过白花的青铜器。
白花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哭狼嚎:“不得了呀,我的缸呀!我的缸呀,不得了呀!”尚须忙把尚感的玩具交还给那白花,说:“花,玩这个。”
白花一推,把玩具扔了一地,口中还喊着:“不得了呀,我的缸呀!我的缸呀,不得了呀!”
尚须又找来云片糕给白花吃。白花这一次吃了,吃得津津有味。尚须把玩那尊青铜器,摩挲着,心中充满了喜悦。
白花吃好了云片糕,见尚须在玩赏那青铜器,便爬起来抢。尚须又哄她吃奶糖,白花把奶糖砸在尚须的脸上,大叫:“不得了呀,我的缸呀!我的缸呀,不得了呀!”
尚须气得火起,一脚蹬过去,“轰”的一声,踹在白花后背。白花一口鲜血吐出来,眼前一暗,摔在了地上。
白花撑在地上,抹了抹嘴角的血,胆怯地看着尚须,再也不敢混乱叫了。尚须捧着那尊青铜器,放在博古架上,欣赏一回,又捧下来,再抚摸一次,再放到博古架上。
尚须远远地看着,还是不放心,又从博古架上取了下来。尚须一直抚摸着,便一直感觉着青铜器的存在,笑说:“这是我的了。”
见白花偷偷地看着自己,尚须便盯着白花说:“你说,这是不是我的了?”白花吓得不敢吱声,尚须突然哈哈大笑。
尚须仰天长笑,直笑得脸孔变形,声音扭曲。
白花害怕了,从地上爬起来,向门外跑去。尚须在后面看了,更笑狂了。尚须大叫说:“我的了!我的了!”
尚忆春、左右平、柳静薇听了动静,赶紧出来。只见白花蜷缩在新房门边,尚须在门里捧着青铜器乱转,大笑着:“我的了!我的了!”
尚忆春惊恐万状道:“尚须!难道你……你也疯了?”
尚须也不答应任何一个人,只是怀里捧着青铜器,口内念念有词:“我的了!我的了!”
尚忆春流泪顿足道:“作孽啊!为了一个青铜器,这可怎么是好?!”
左右平和柳静薇也叹气不止。一家人轮流上前开导尚须。柳静薇再上去时,尚忆春拦住她道:“儿媳妇,你有孕在身,千万离这几个疯子都远一些。”静薇只得退后。
无论大家怎么劝,尚须就是不醒,口中只是说:“我的了!我的了!”
尚忆春叹气说:“他爸爸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这样的事让我这个做姨妈的如何处理?一个文物局局长疯了,这样的事让我这个做市长的如何处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呀!怎么办?怎么办?!”
一家人正愁眉不展时,白花也壮了胆,又跑过去抢青铜器。尚须不再打她,两个人都疯疯傻傻的,把那个青铜器把玩于手中。
白花嚷嚷着:“好玩!好玩!”
尚须嚷道:“我的了!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