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黑潭沼泽笼罩在不散的迷雾中。
一小队人马不被察觉地离开了寇思克的大门。走在队伍前面的是一匹瘦弱的杂色马,马上的人身穿白袍,戴着大得可笑的蓝色尖顶帽子,不安地摆弄着手中镶水晶的短杖。
随后跟着的,是一个骑着黑马的人类女子和一个骑着小型斑犀兽的矮人。
哈特雷仍然很不安。虽然昨晚试图进一步发掘白色法袍的力量,但是结果令人沮丧。他仍然和三年前一样不能施展任何攻击性的法术,唯一的收获就是他能把食物像火球一样“发射”出去而已,这可算是他这些年来最大的成就了,他只是怀疑这对盘踞在黑潭沼泽中的危险怪物能造成多少伤害。
伙伴们并没有注意到法师的不自在。杜瓦尔正全神贯注地警戒着迷雾深处,预防着随时可能冒出的危险。黛丽?奥瓦尔德一边走一边揣摩着正确的目的地,时不时拿出指北针来测定方向是否正确,他们已经深入了黑潭沼泽北方腹地。
突然,杜瓦尔发出一声代表着敌袭的口哨,另外两人立刻警惕起来。
迷雾中,有无数的脚步声包围了他们,他们分别下了各自的坐骑,围成一个圆形进行防御。包围者越聚越多,显然很有组织。
哈特雷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不知怎的,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去森林探险时被三个豺狼人猛揍的情形。
敌人在浓雾中集结着,三人的紧张感逐渐上升。哈特雷抓紧了法杖,黛丽反手握住自己做工精良的长匕首,杜瓦尔从腰带上取下沉重的瑟银酒杯,狂躁地摆弄着它。
随着一声富有颤音的嘶吼,第一个敌人冲出迷雾向三人袭来。它的头部很像龙类,躯体则覆盖着厚重的鳞片,甩动着蛇形的尾巴快速突进,强壮类人的双臂则握着一把巨大的三叉刀。
一只刺蛇!
在它身后,跟着大约一打蛙人。事实上,说他们是“人”并不恰当,因为那是一种长着黏腻的蛙头,有着人类一般细短前肢,如蛙一般强壮后腿的矮小两栖生物,他们大多拿着可供投掷的鱼叉。
“狂飙酒杯!”杜瓦尔狂热地呐喊着,向着带头的刺蛇投掷出瑟银酒杯。酒杯呼啸着撕裂了浓雾,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在了刺蛇的脑袋上,爆出的电花在空中飞舞。刺蛇踉跄退后,试图缓解眩晕感。与此同时,三把锋利的匕首紧跟着射了出来——深深插入刺蛇的侧腹,黛丽也开始了攻击。她又掷出一把匕首,旋转着插进了一个冲锋中的蛙人的喉咙。
“法师!剩下的交给你了!”黛丽喊了一声,就冲进浓雾投入了战斗。杜尔瓦也冲进敌阵,带着可怕长钉的黑铁拳套狂暴地挥出一记记血腥重击。
大约有半打黏湿的蛙人包围了哈特雷。蛙人用难懂的语言交谈着,和法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蛙人虽然是低智慧的物种,但他们也明白面对法师意味着什么。很少有蛙人敢于单独面对一个法师,但一群同伴在身边时则另当别论了。不过即使双方数量悬殊,蛙人们仍然十分谨慎。
一柄鱼叉投来。
哈特雷惊慌地蹲下了--很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击,鱼叉从头顶几寸之处飞了过去。蛙人们显得很惊讶,他们原本想用试探攻击来削弱法师的寒霜之盾,预计鱼叉会在法师身前一尺处冻结、落地,而这个法师居然采取笨拙的闪躲。
两个蛙人又同时投出了他们的武器,两柄鱼叉直逼哈特雷。
他翻滚着躲过了攻击,气喘吁吁地爬起,背靠一棵树进行防御。
即使以蛙人低智的眼光,他们也明白了面前并不是一个可怕的法师,而是毫无防护的可怜虫。他们放心大胆地向哈特雷冲来,嘶吼着想要品尝他的血肉。
哈特雷在惊慌中只能孤注一掷。他酝酿起了自认唯一掌握的法术——他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用魔法战斗。在陆斯坎,魔法战斗会有人全程记录,通常会影响到毕业成绩,但现在——
“炎爆术!!”
他大喊着举起法杖,希望真的能施展炎爆术,把鱼人们炸得血肉横飞。
但是,飞出的果然是各种魔法甜点。
但这些甜点起到了预料之外的作用,坚硬厚实的魔法面包以法师为圆心向四面八方高速射出,着实造成了一些物理伤害,蛙人们或多或少感到了恐慌,有几个还被乱飞的姜饼砸得鼻青脸肿,仓皇逃窜。
法师不断施放着“雷爆术”,虽然并未真的制造出死亡,但确实引起了相当的混乱,最终,剩下的蛙人全部逃跑了。
此时,杜瓦尔和黛丽已经解决了自己的敌人,跑来援助法师。当他们看到战场时,眼睛不约而同地睁大了。
“你解决他们了?”
黛丽问到,她困惑地看着散落四周,数量相当惊人的魔法面包,杜瓦尔则怀疑地扫视着战场。“没有尸体。你把那些蛙人弄到哪儿去了,瘦家伙?”
哈特雷喘息稍定,然后轻咳了一声,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嗯,法术出了一点小意外,我想,我把他们传送到星界去了……”他撒了个谎。
黛丽和杜瓦尔惊讶地对望了一眼,这在他们听来相当神奇。
“嗯,不管怎么说,如果你的法术每次都出这种意外,那对我们来说还是挺有用的。我想,这些莫名其妙的面包也是法术失控的后果吧?”杜瓦尔拿起一个面包,咬了一大口。
“呃,当然。”哈特雷说。
黛丽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法师,我没有找错人。”她走向树下,去牵自己的坐骑。
哈特雷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悦耳的话。
太阳升了起来,驱散了迷雾,还原了沼泽的本来样貌。暗黄的瘴气中,是一棵棵如鬼怪般扭曲、狰狞的树,深不见底的泥潭中透出点点鬼火,一动不动的鳄鱼潜伏在腐烂的河床里。
假如信使真的被绑架,那只有可能是居住在黑潭沼泽北方的野蹄氏族干的好事。这支野蛮而暴力的牛头人氏族前不久被爱好和平的牛头人国王苏尔?蛮角从洛卡堡流放,目前散居在托瑞尔西大陆各地,而他们早就以绑架、掠夺等不法行为而臭名远扬。
毕竟,除了唯利是图的野蹄氏族,黑潭沼泽还有其它势力了解这个失踪的使节——鹰翼城国王的价值吗?
想象着野蹄氏族将要向鹰翼城要求的巨额赎金,黛丽的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恐怕有黛丽和她的伙伴在,野蹄氏族再也无法得到那笔赎金了。
而鹰翼城也将永远失去他们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