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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葬典

漆黑一片地霾气像是晚汐疯狂地从伊纳斯身上膨胀开来,再过了会,就只能透过层层黑雾,看到他后背、手臂、脚裸……就连脸上,全身上下每个角落都出现无比清晰的金黄色线。

纹路好像活了过来,甚至发出低低的哀鸣。

如果亚瑟和白莲千姬能透过黑霾,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沐浴在浓郁黑云里的伊纳斯,他的皮肤底下好像有什么在沿着脉络流动,好像一条条泥鳅,不断蠕动着。

“这不可能。”亚瑟嘴里喃喃道,他后背的汗毛全部倒立起来。

他一下瘫坐在地上,心徒然掉进冰冷的万丈山崖。他看到了什么,在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两三岁的男孩身后,翻涌出另一道可怕的黑影。

“他超越了我们,现在他,真的是接触到神了。”白莲千姬掉过头,望向已经快溢满整个小岛的黑霾,锐利的眼神像是要将一切都看穿。

这些黑色雾气,竟然真的同她想象一样,不是来源于圣剑,而是真正属于伊纳斯,他自己的力量。

白莲千姬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双目望着不远处黑风里站立的那道影子,耳边回响起如同大地余震般沉闷的怒吼。

仿佛他就来自地狱尽头。

一颗接一颗古老的大树被割裂成数个部分,随即被卷到半空,呼啦一声,最后只剩一粒粒零碎的木屑。

独自立在厄难中心的,早已经不是伊纳斯,那绝对是除人以外的任何生物。

“快说!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怪物?”亚瑟勉强站起来,一双眼瞳被无法置信掩盖。

“喀喀,”白莲千姬止不住咳出几口血水,她的面色已是煞白煞白,“你可知道,他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她低落的声音片刻就淹没在风暴中。

亚瑟周身明显一震。

“教皇的力量是本不存在于这片大陆。”白莲千姬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几丝沉重。

她瞪大眼睛看着远处的伊纳斯,仿佛想从那道影子里,看出背后深藏的秘密,“依靠教皇使得自己突破本身作为人的极限,说的好听点,叫做‘半神’,但事实上,他该被称作恶魔、堕落,因为,他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而且,还是把它交给了地狱。”

就像是死神不断滴血的双手,拉起了一片漆黑的帷幕。

漫天密密麻麻的黑线疯狂暴射向伊纳斯,瞬间他整个人就被无数的触手贯穿而过,鲜血飞溅到十米开外的地方。

伊纳斯低下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脸。

徒然他身上的气息又翻倍的增强,一根根深深插入他体内的触手全部爆裂开。喉咙里发出的怒吼声如同一道惊天霹雳,震得周围散落一地的冰块瞬间全部碎裂成渣粒。

上空的混沌动了。

它竟然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哀嚎,像是金属刺啦的声音,身体往乌云里钻去,活了百万年的远古魔兽,在此刻——竟然惧怕了。

【东之奥斯帝国,埃索罗城,皇殿】

房间里。

头顶上忽明忽暗的魔力水晶灯不停左右摇晃,给这件原本就狭小的房间更添了一点诡异阴森的古怪气氛。

风透过门隙,带起满地的灰沙,这些小尘粒碰到墙壁、石块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给这死水般凝重的空间带来几丝凉意。

“混蛋亚瑟,这时候你在哪里啊!”流羽两只手紧紧抓紧枕套,半张脸都被捂在被褥下面。

他刚刚可是真的吓坏了。

周围的黑暗想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他双眼闭合成一条线,笔直的身躯紧紧贴住床沿,感受每次震荡的频率和大小。

“第二十三次……”

“第二十四次……”

“第二十五次……”

有时产生的震荡之间间隔极短,又有时候间隔很长。

“神选之间的战斗,究竟有多么恐怖……”

直到差不多一个时辰以后。

震荡才慢慢平息。又过了半个时辰,流羽起身打算到外面看看,房门突然打开了。

“亚瑟!你终于来了!”

不过流羽脸上的笑意才停滞了一霎,就立刻消失无踪,“你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

“这点小伤,没事。”

亚瑟脸上露出疲惫,“你看到黑棘了吗?”

“他们之前就在下边,不过现在,怎么没声音了……”

亚瑟心底骤然生起密密麻麻的恐惧,他意识到,他心中那个残存的那只狰狞残忍的恶魔,已经驾临。

“我去趟书阁。”

他头也不回,心里想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那潜藏在这里最大的秘密,那本书,我也得拿走了……

他以为,在这片大陆上,《约德里的恶魔条例》就只有教皇、那个恶魔、黑棘、白莲千姬和他自己,七个人看过。

【走廊】

“你是谁!”黑棘身上,无数源的纹路闪烁起来。

血顺着他的脖颈,在地上积成一滩血泊,随着小幅的动作,荡起一阵阵妖异的涟漪。而他面前,那个笼罩住整个躯体的漆黑影子,他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任何的气息。

“我叫伊纳斯。”

“伊纳斯……难道是那个圣地十多年前通缉的神选者,第三剑【冰帝】的宿主?伊纳斯!”黑棘连说话都开始打颤,牙齿像是被电击,不停哆嗦。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就连白莲千姬都满脸绝望了。

因为他们都看过那本恶魔之书,而上面所述,永生计划的人选,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啊。

“半……神……”

噗!

无数猩红的尖锐倒刺,从黑棘的喉咙、肩膀、胸膛、小腹……一根接一根地穿透而出,血浆洒满四壁。

“这不可能……一个眼神……秒杀神选……我!”

话戛然而止。

黑棘整个躺倒在血泊中,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只刺猬般可笑。

【弑龙者】从他手上跌落下来,原本剑锋上隐隐的一层血光此时黯然失色。

伊纳斯走过去捡起弑龙者,随即转过头看向白莲千姬,语气和之前一样平静地宛如深海,好像在他眼中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考虑的怎么样?”

“你想让我做什么?”

“靠你的【异次元之剑】赋予的天赋,带我去【落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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