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辰隶眉头皱得更紧,她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了?
“雪,你今天怎么了?”该不会是慕欧野欺负她了吧?
“是不是慕欧野……”
“不要跟我提慕欧野。”基雪几乎是咆哮出声,双手一扬被子,软而薄的棉被便被她甩下床去。
辰隶面对她突然的动作,先是被吓了一跳,愣了片刻,而后便若无基事的看着她。她眼睛红肿得好似一夜没睡,一脸憔悴。
看来真的是慕欧野惹她不开心了,不然以她那无忧的性格,有什么事能让她大清早地发那么大的脾气?
基雪似乎也愣住了,她居然在发脾气。
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着辰隶,心慌地说“我……”
她怎么了?
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发脾气,为慕欧野?
辰隶坐在床沿,伸手拉过她缴住被子的手,已经勒也红痕了。
每次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双手便会用力地缴着衣角或其它什么东西。
“没关系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什么不开心的,你都可以来找我,不要把自己逼坏了”辰隶心痛地为她搓揉着手上的红痕,心里却有一把无明的怒火在燃烧。
“辰隶……”基雪小心翼翼地叫着,他现在的面无表情,更让人害怕。
“起床吧,今天带你去个地方,去了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辰隶起身,深深吸了口气,揉了揉基雪的齐肩秀发。
“我在外面等你,要快点哦。”辰隶说着,朝基雪眨了下眼睛,嘴角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转身离开。
基雪在看见他那眨眼的动作和那让人沉迷的笑容后,浑身一个哆嗦,抖掉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怎么觉得他那笑,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呀?
基雪满目落寞地看向四周,宽敞的病房内空荡荡的一片,好像根本就没有人住一般,也找不出他的任何踪迹。
基雪的心,突然也空了一个角落……
临南市中心休闲广场上,一群白鸽从广场中心飞起,在开空中布下一张密若细网的斑点图。
而鸽子飞起的地方,一个全身白色休闲装,头戴白色蕾丝花边帽的女孩站在那里。
上午的阳光,总是静静地,透着些许夏季的炽热,灿烂地从天空撒下。
基雪抬手遮住眼睛,微仰起头,与太阳对峙着。
她总是那么怕热,因为雪一见阳光就融化,所以她不喜欢阳光。
可现在,阳光却好似是她温馨的伙伴。即使所有的人都抛弃了她,但它仍在,天亮而起,天黑而落……
辰隶说,来了这里便会什么烦恼也没有。
这样的说法,的确没错。
满地鸽子,总让她感觉好似回到了雪月王朝,她与寒冰的通讯便以白灵鸽为信史。事过境迁,物事人非!
满地鸽鸟,却没有那只百灵,身旁的人,来来回回,也没了寒冰……
老君说,只要她学会了流泪,那么她便功成身退了。
可是,她已经死了。
来到这里,她还是那个以雪魄穿越而来的基雪……
眼泪于她,本是一体,掉一颗泪,她便会如流一滴血般地痛苦,每一滴泪都是她的血,与肉身融为一体的血。
所以,即便是过去千年,她也不曾滴过一滴泪。
她很压抑,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是,心里莫明的泛着痛,眼睛也是涩涩的。
本以为,这便是将要流泪的感觉,却不想,她仍是一颗泪也没有。
不是不想流,而是无泪可流……
辰隶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那单薄,孤寂而脆弱的背影,凉风吹过,齐肩的秀发随风而起,垂打在帽子边缘。
身上雪一样的白色休闲服将她裹住,只剩手脸露在外面。
这样的她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心里。
他很想要过去,将她揽进怀里,让她不再孤寂,让她再也无忧,他可以保护她,照顾她……
可他无法忽视那因慕欧野三个字而大发脾气的她。
她从来不会这样的,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地发脾气,那三个字,说得她那么痛,那么痛……
痛了她,也痛了他……
玡清接着电话,开车露过休闲广场,惊起一群白鸽,广场中心,有个与雪一样白的身影立在那里,傻傻地抬起头对太阳对视着。
被遮住眼睛的容颜仍透露着孤寂,微微期待的表情,带着丝丝落寞的笑意,感觉像是在许愿等待着幸福到来的天真孩子,令人心痛……
她无意识地踩下刹车,打开车窗,愣愣地看着那个女孩。
她,很像一个人……
心里有股熟悉的感觉划过,带着丝丝苦涩。
“喂,玡清,说话……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了事了,没门……”电话那端一个与母老虎能够匹敌的声音在不停地轰炸着她脆弱的耳膜。
“筑,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玡清惊醒,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她,三年了……
“我说,别想这么混过去。老娘告诉你,这次跟你没完了……”
玡清嘴角勾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这个结果不在我的预料之外,你自己没将私事处理好,不要怪我,我不想当奶娘,来收拾你捅的娄子。还有,这次任务被你搞咂了,我的信誉也赔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黑暗天使:临南市最强的暗杀组织,整个组织以三个女人为一个体系,专接暗杀任务。
玡清:黑暗天使组织成员,负责接单派任务及组织账目管理。
巩筑:黑暗天使组织成员,负责出使任务及工具更新。
付齐:黑暗天使组织成员,负责出使任务和情报收集。
“什么叫我自己看着办?为什么你没查清楚说当事人是他?如果你早查清楚了,我肯定就不接了……”呜……为什么命苦的就是她呀,这个亏大了,赔了金钱名誉还折了身,巩筑在电话那端咆哮着。
“我想你是忘了吧,我们的情报是谁在收集。情报失误,不在我的职务当中。”玡清慢条斯理地说着。自从付齐离开后,她们的情报便是谁有空谁就去查一下。没空就直接跳过,一了百了!
“呃……”巩筑无语,都怪付齐,没事闹什么失踪呀,玩玩也就算了,一玩就玩三年,这次害她亏大了。
“我今天下午有事,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我电话。你那灿摊子,我懒得管……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有难找她时她都正好有事,这不明摆着欺负她嘛。电话那端的巩筑气得直跺脚……
玡清说完直接将电话关机,再次侧头去看那个雪白的身影,她却已经不什么时假离开了广场。再次将车滑向跑道,径直离去……
“辰隶,我想要独立……”咖啡店里,基雪手握住橙汁杯跟对面的辰隶说着。其实她想说的是:请不要再那么关心我,这会让我成为习惯。
现在的她,心情已经平复得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她,必须得独立,不能再依靠辰隶或慕欧野了。如果哪天他们同时消失在她的世界里,那么她的世界便会是黑暗一片,再无光明可言。
所以她要杜绝这种事发生,昨天有关慕欧野的事带给她的冲击很大。
那个突然出现的红发女人,还有习惯他的出玩,却在某一天内,这种习惯被迫终止了,让她却突然不能适应,这样的感觉,很陌生,很难受……
辰隶闻言,抬起头诧异疑惑地看着基雪,不明白她突然为什么这么说,她什么时候依懒过谁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一天,我始终要离开这里,离开你,如果我还没有学会照顾自己,那么以后的我,该怎么办呢?”基雪好似看出了辰隶的疑惑,出声解释到。
其实,她怕的只是习惯,习惯了有那么个人陪着,突然有一天,他不能陪自己了,那么她是不是又会再次面对昨天对于红发女人出现时才发觉自己与慕欧野的距离。
他,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习惯,比阎王更可恶。
虽然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这一世,要做个与众不能的基雪。
可她还是不能忍受被改变的习惯。就如在雪月王朝时,哪年夏天不呆在寒冰洞里她便会觉得没法过……
辰隶听见那句离开你,心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抓住了般抑痛难当,连呼吸都快不能了。
如果你不懂得照顾自己,那么就留下来,让我来照顾……辰隶心里想着。
“还是为了慕欧野?”辰隶用连自己也没听出带着酸味的语气问到。
“不是……基雪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没有记忆,没有求生的能力,也没有家人……甚至连我自己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必须得学会照顾自己,让自己即使离开你们的羽翼也能够活下去。“辰隶看着她那全然坚定的目光,知道她已经为自己计划好了,无论他说什么她也不会改变,这是他与她相处几个月得出的结论。
“好……那也得等你康复之后才行。还有……答应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记得我,我会与你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一同处理,奋斗的,好吗?”辰隶心里绞痛着,他问得小心翼翼,也问得提心掉胆。
他心里却在默念着:千万别回绝我,哪怕是个泡沫,也无所谓……
“嗯……”基雪喝着橙汁,低头敛目地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承诺吧。
其实,她哪有那么差呢?
她是基雪,也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在雪月王朝,她是金牌杀手,虽说不上是什么都懂,但基本的一些常识之类的还是知道的。
即便是没有基雪全部的武功,但动作却仍是她记忆中的那些动作吧……
现在的她,虽说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但以基雪的思维用心智来处理事情,养活自己应该不是问题吧?
不是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便该是如此吧。
她本已经坚定了的信念去地不想会被一个对她而言是陌生且好奇的字给打破。
辰隶对她的好,这种好,让她好窝心,莫明的窝心。
如果可以,请不要对我那么好。
基雪抬头看着辰隶,他那阳光般温柔柔情的俊颜如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了她的心底……
长久的沉默,等来了天边的晚暇,夕阳西下,在天边留下片片绯红的余晕。热意随着太阳西沉而稍减。晚风拂拂而来,吹得人们心脾皆爽。
凉风再为清爽,此时去吹不进基雪的心,因为那里,空了一片,好似有个模糊的身影悬在上空,却一直落不下来。
这一世,有那么两个人在她的生命里徘徊着,如辰隶般温暖的邻家俊逸大哥哥,如慕欧野般强横霸道的恶少贵簇子弟。
但都有那么一点,便是真心地在关心着她,在意着她,陪伴着她。
她对阎王说,不要再孤独,要绝对的自由。
这些,阎王都有给她一部份,有些没有给完,有些,却已经是多余的了。
比如自由,比如慕欧野给她的影响,那淡淡的伤痛……
明明没有心,却能感觉到痛……
有这些,便已经足够了。
只是这些,仍不够她参透。
阎王也曾是想要告诉她,世间的事,本就两面性,好极便反,坏尽便转……零零总总,总是要有人去体验过才能知道的吧!
可是他,没有说出来……
慕欧野来到已经四天没进的病房,基雪不在,空荡荡的病房少了她的倩影尤如没有没有温度的阳光,看着炫眼,却没有意义。
他跟家里闹翻了,三年前因为罗丽的事,家里没有再说什么,事过三年,罗丽成了过去,他却不能阻止下一个罗丽的出现。
以前,他是觉得无所谓的,就如当时父母说让他跟罗丽结婚他也什么意见也没有。可是四天前那件事后,他却不这样想了。
两天前慕青今天带了个特殊的客人回来,为了她,他还特地将慕欧野从公司叫了回来。
两个月前,因为基雪突然被送进急救室抢救,而他想也没想地从机场一路狂飚回医院,因此延误了上机。而美国那边的竞争对手抓住了这个机会,将他们考察的对象抢了先机。
虽然后来补救回来,但这件事一直被老头子耿耿于怀。
他这么些天一直忙着补救这笔损失,一连两天都没有去见那个浑身总是散发着些许冷意的女人,心里还真想她。
她那清浅得单纯的笑,那调皮地眨着水氲亮眸的表情,一身偏爱的白色休闲装,总是如电影般地来回放映在他眼前。
什么时候,他对她,已经这么地想念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像还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