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这,这枚眼珠的主人,竟然是那个出车祸的算命老人!
可是,他的眼球怎么会在我这?难道是我从太平间带出来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不知不觉,手里的眼球顺着我的指缝溜到了床下,滚进了黑暗的角落里。
我一愣,这才如梦初醒般的俯身去捡那枚眼球。在我看来,老人无依无靠遭遇飞来横祸已是十分不幸,不能再让他死无全尸了。
我弯腰在床下摸索着,很快,便带出了那枚眼珠和一张揉成一团的纸条。
这是什么?
我摊开那团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几行字:
我不该死!应该死在车祸下的人,不是我,是你!
可是,我不后悔。这是我的命数。当然,也是你的命数。
你是唯一一个我看不透命格的人,现在,我将我的眼睛传承于你,望你善待之。
记住,多做善事!
——王承友
王承友?算命的老人也姓王?还有,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将他的眼睛传承于我?我有些愣愣的拿起那枚眼球,看了又看。那枚眼珠黯淡的瞳孔也愣愣地望着我。
三目相对,我忽然觉得左眼一阵剧烈的疼痛,下一秒,我便失去了知觉。
……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但当我醒来的时候,手中那枚算命老人的眼球已经不在了,只有那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条告诉我,刚才的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左眼,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闹钟:下午4点半。
傍晚八点就是我的上班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时间还算比较充裕。毕竟是实习期间,我可不能迟到。我穿好外套,打算去外面吃点东西,然后就去上班。
我随意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一份炒饭,便拿起店里的报纸安心等待起来。
报纸上都是过期的新闻,还有些明星的生活琐事。我又向后翻了一页,这时,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
金华小区,一名男性业主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家中。经法医初步诊断,死因为被利刃刺中数刀,流血过多而亡,而且死者的头颅不翼而飞。据警方初步现场勘查,室内没有搏斗痕迹,房门也没有被撬的痕迹。据悉,死者为单身,平时为人和善,少与人结怨。由于金华小区是开放式小区,非业主的外来人员可以随意进出,因此警方希望有知情者能提供线索。
这似乎是一条很普通的凶杀案新闻,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文字下方配了一幅死者被害的照片,尸体上没有头,可是报社居然没有对这幅图打码,而是任那血腥的场面随意展示在读者的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这样血腥的一幕官方是必须打马赛克的,可是这一张图片却没有这样做,难道有什么特殊的隐情?
我再一次瞥了一眼这张图,一个名为好奇的种子开始在心底发芽。我忽然想起,如今自己是个“守墓人”了,也算半个公职人员,再加上好友唐杰还是一名法医,难道我还不能得知第一手的消息?
我三口俩口扒完了饭,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六点一刻。离上班时间还早,我打算去找唐杰聊聊天。
我敲开了唐杰办公室的大门,却发现唐杰和高伟满面愁容地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味道。
“小利,你来了?”见到是我,唐杰示意我进去。
唐杰对面的高伟也发现了我的到来,我们相互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杰克,怎么了,你们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对啊?”想了想,我有些关心地问道。
“一个坏消息。”没等唐杰开口,高伟突然说话了:“老王头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我惊呼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他说的不是玩笑。”唐杰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事情是真的,老王头的尸体不见了。”
“被……偷了?还是不翼而飞?”我看着一脸认真的唐杰,下意识开口问道。
“你以为闹鬼呢?”唐杰白了我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想起唐杰这个无神论者一向在鬼神方面和我不对付,急忙转移话题道。
“今天早上,高伟去太平间提尸体的时候,就发现装尸体的冷藏柜是空的。”唐杰解释道。
“就没人发现有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进入过太平间?”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太平间的大门钥匙只有老王头才有,他死后,钥匙就在证物科放着的,打算今天交给你来着。而且老王头就是‘守墓人’,你觉得除了他,谁会没事半夜去太平间逛悠?”唐杰说。
“那监控呢?有没有拍到什么?”我仍然感到奇怪,老王头早年丧偶,膝下无子,孤家寡人一个,谁会那么无聊,偏偏去偷这样一个老人的尸体?
“监控?别提了。”唐杰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说来也怪,老王头的尸体存放进冷藏柜并没多长时间,可偏偏就在这段时间里,负责摄像头的电源竟然停电了。”
唐杰说着,又满含深意地瞥了我一眼,仿佛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似的:“我们也很奇怪,老王头孤苦伶仃大半辈子,虽然脾气怪,可是为人还是不错的。究竟谁会闲着没事干,来偷这样一个老人的尸体。”
的确,老王头突然死亡,这本就已经很奇怪了,如果他的尸体又再次被盗,这样的案子反而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老王头的死因都还没鉴定出来,尸体被盗只会让警方断定案件为他杀。
如果是这样,那么凶手费尽心思想将警方的注意力往“老王头暴毙”这一条路上引的初衷不就是白费心机了么?
可是,在真相大白之前,没人知道凶手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破案是警察的事,不在我们法医的范围内,当然,跟你这个‘守墓人’更是毫无关系。”唐杰见我眉头紧皱,于是打断我的思考道:“小利,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我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顺带找你聊聊天,允许不?”我白了唐杰一眼,然后走到高伟面前,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高法医,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躺在医院里呢。”
“哪里哪里,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看我如此恭敬地向他鞠躬,高伟一怔,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听唐杰说,你叫李峻利是吧?你和他是一届的,比我小,叫我老高就好了,别老是高法医高法医的,听着别扭。”
人性就是如此,心态不同,与人交流的态度也会跟着变化。我和高伟很快便熟识了。趁着时间还早,我们便在办公室里闲聊起来。
“对了,唐杰,那个无头尸体的案子是你们负责的么?”我想起之前在饭馆吃饭时看到的报纸,便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无头尸体?什么案子?我们最近没有收到有关无头尸体这类的尸体解剖案件啊?”唐杰一愣,有些古怪地看着我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