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翻一个筋斗,金鸡独立站住,骂道:“小娘皮使诈,老五,出手教训教训他!”
凫游摇头道:“拿不得!拿不得!”
司晨问道:“为何拿不得?”
凫游道:“人刚刚跑了!”
司晨四下里一看,果然已经没有九儿踪迹,连王质也不见了,怒声道:“你怎地不早说?回去老大拆了咱们的骨头!”
凫游忍不住打一个激灵,颤声道:“我刚才觉得脖子上湿漉漉的,有一股腥气……就……就……咱们追?”
司晨道:“自然要追!早晨里雾水大,亏你还是老五,这般大惊小怪毫无见识!”
九儿趁着二人闪避之际,折身而下,拉着王质向北跑去。
王质边跑边问:“这二人好生厉害,你怎么得罪了他们?”
九儿道:“他们是‘三牲六畜’中的人物,确实不好惹!”
王质奇道:“三牲六畜?他们有九个人?”
九儿摇头道:“他们是六个人,古人祭天,有‘大三牲’、‘小三牲’之说。‘大三牲’即为牛、猪、羊,‘小三牲’即为鹅、鸭、鸡。”
王质恍然道:“看那两人的形貌,直如鸡鸭无异,难道……”
九儿笑道:“不错,他们六个俗恶之人,非要附庸风雅,鸡为‘司晨’,鸭为‘凫游’,还有鹅为‘曲项’,羊为‘衔穗’,猪为‘黑面’,牛为‘八百里驳’,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质道:“瞧他们面相行事也不是好人,偏偏又要与禽兽为伍,还自以为是沾沾自喜!你到底又怎么和他们结怨的?”
九儿道:“你以为是我顽皮胡闹,到处惹事吗?我告诉你,他们六人号称‘天地三牲’,别人却只叫他们‘三牲六畜’。且他们练得是邪派功法,要杀死少年男女,取他们元阴元阳练功,美其名曰‘祭天’。前几天我正撞见他们作恶,出手阻拦,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王质歉然道:“是我错怪你了。只是……只是任由他们为非作歹而无人管制吗?”
九儿听他言下甚诚,笑道:“你本来不知道这许多,原也怪不得你。”顿了顿接着道,“这六个修为不低,平日里躲在深山,难缠得很,因此大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最近不知怎么了,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地出来害人,难道又有了什么依仗?”
两人说着,已转过了一道山岭,山路愈加崎岖,两旁松茂柏密,枯藤缠杂,凉风乍乍,时不时传来一声声枭鸣,让人心底发凉。
王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阴气森森?”
九儿放脱了王质,笑道:“自然要阴气森森,这里是一片乱葬岗!”
王质吃了一惊,脱口而问:“怎么到了这种阴秽的地方?”仔细来看,果然见四周都是许多破败不堪的坟茔,杂树交错,荒草乱生,一片凄凉。
王质想了一想,叹道,“不过幽冥之事,难以尽言,不知是真是假,也顾及不得这许多了,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九儿道:“幽冥鬼物,说有则有,说无则无。万物有灵,凡有七窍者皆可修仙,而生灵死后,神识虽灭,但一道精元不散,又托身阴气,化而为鬼。因此世间有鬼,但这些鬼物又是万物中的一种。所以啊,你倒不必害怕。”
王质也笑道:“怕自然是不怕的,只是身处荒坟乱冢之间,未免不详。”
九儿笑道:“那咱们也是没有办法,谁让后面有追兵要杀我们呢?其实这区区乱葬岗里的不详,还真上不得台面,你可听说过三大禁地吗?”
王质道:“有这种地方?难道去不得人吗?”
九儿道:“人自然是能去的,不过能不能活着出来就不一定了。我告诉你,这三个地方,一个是酆都的活人山死人谷,一个是极北的捕鱼儿海,最后一个是望断山脉的虎跳峡。别的且不说,单单这个活人山死人谷,里面血海尸山,阴气蔽天,咱这个乱葬岗跟它一比,简直连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呢!”
王质愕然道:“竟然还有这种凶地!”
九儿不答,反而拨开树枝,跑到一边,从一座枯坟上拔下几株花草,又到另外几处都拔下几株。王质正看得纳闷,却听九儿道:“怎么被臭公鸡、臭鸭子追的好苦,怎么能不好好感激一下他们?”说着,还拿着手里的花草向王质扬了扬。
王质瞧着九儿一张俏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心中了然,笑道:“你定然又在琢磨什么鬼主意,只是你拔的这几株杂草有什么用?”
九儿嘴角一撇道:“山人自有妙计!来来,你来帮我。”
凫游与司晨两人一路追了过来,跟着进了乱葬岗。
司晨两只斗鸡眼左瞅右瞅,恨恨道:“这两个小杂种跑得到快,也不知道钻哪只老鼠洞里了!”
凫游半点不急,慢慢说道:“老六,他们要是早跑了,我们定然抓他们不住,因此着急也是没用;他们要是没跑得了,那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因此着急也是大可不必。”
司晨道:“你这可不是废话!那几个少男少女不好找,现在被那个小娘皮给毁了,回去跟老大交不了差,我看你还悠闲不悠闲!”
凫游狠狠打了一个冷战,却说道:“这地方……这地方不错,呆着舒服,呆着舒服……”
司晨道:“这是一片乱葬岗,你在死人堆里呆久了,来这儿自然跟回到你那鸭圈一样!”
凫游道:“不错,不错,是好地方!”
司晨道:“快追,快追,少废话!”
司晨紧追在前,凫游却摇摇摆摆坠在后边。凫游也道:“快追,快追,回去老大面前给你请功!”
却见司晨身子一沉,好似坠到一处坑洞之中,凫游先是一愣,随即嘎嘎大笑,步子也迈快了几分,边跑边叫:“老六,枉你还是修行之人,今儿个怎么栽了个大跟头?
话音未落,却见司晨扑着两只胳膊重又飞了起来,这时他身上衣衫破烂,满是血痕,想是坑洞中有什么利刃之类。